第九十三章，天帝宝库（三）
张小凡等二人一猴出来。不过，等到他们三人出现在这一蛇一鸟面前时，这对万年死对头生平第一次起了同仇敌忾之心，黑水玄蛇甚至连毁目之仇都顾不上了，只因为…… 木台上的木杯中盛放的那透明液体此时已一滴不剩，里面的那块石头更是踪迹全无！ 没了，全没了，一滴都没给它们留下！ 话说这黑水玄蛇与黄鸟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一天到晚打架。它们这次大战，甚至于追究到这数万年来的恩怨，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这一杯小小的灵药吗？为此，黑水玄蛇今日甚至还搭上了一只眼睛。 而现在，万年来的心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抢先了，他们要不抓狂才是见鬼了！ 而作为灵兽的它们，对那被小小液体的作用自是一清二楚，而小灰红红的猴脸，懒懒的神态，不时从他嘴中传来的气味更是告诉了它们，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打了万年，斗了万年，到最后来却成了一场空，自己在这儿拼死拼活，到头来却白白便宜了一只死猴子！想到这，这对活了万年的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种‘终日打雁，却被麻雀啄了眼’的感觉！ 其实，它们倒真是冤枉了小灰，那东西既不香，又不美味，早被张小凡养刁了嘴的小灰才看不上眼呢，最后还是被好说歹说都不管用之后没了耐心的张小凡云硬生生给灌进去的。想到这，小灰自己还是一肚子委屈呢。 这时，只听一声咆哮，一声锐啸，黑水玄蛇和黄鸟同时狂怒冲下，蛇头鸟喙，一起向这只可怜的小小猴子砸来，还好张小凡反应快，伸手将小灰一把拎起，随即全力飞去。身后两女也各自闪开。 他们刚刚离开木台，就听得背后轰然巨响，整座天帝宝库残余建筑，灰飞烟灭…… 黑水玄蛇在树干上大声咆哮，但它在陆地之上虽然所向无敌，却对飞翔敌人无计可施，叫了半天，终究无法，再加上灵药已失，又有天敌在此，终于愤愤转身，缓缓顺着巨树爬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迷雾之中。 但张小凡与小灰的危机却未消失，黑水玄蛇没办法，却还有一直纵横九天八万里的神兽黄鸟，此刻鼓荡双翅，竟然不肯舍弃地紧紧追来。 张小凡额上见汗，这黄鸟飞速奇快，但以来刚才与黑水玄蛇剧斗一场，受伤累累，体力大损，二来张小凡个小灵活，在半空中不断急转弯，这才没有被黄鸟追上。但纵然如此，黄鸟疲累之躯，却也渐渐追了上来，眼看再飞不远，就要被黄鸟追上，趴在鬼厉怀里的小灰大声尖叫，很是焦急，只是叫了两声，忽地发出“呃”的一声，也不知刚才喝的饱了还是什么，居然在这个时候，打了个饱嗝。 张小凡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拼命躲避背后那凌厉风声。正自飞间，他眼角余光忽地望见前方有一片花圃，竟然与周围一片狼藉不同，鲜花依然繁茂，其间隐隐有红光泛起。 他身子一震，片刻间已然看出那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想到书上所述，当下立刻向那里飞去，黄鸟紧追而上。 远处，陆雪琪等人一阵惊呼，眼看黄鸟利爪就要抓到张小凡背上，看着黄鸟愤怒神色，不把这些偷食天帝灵药的人碎尸万段是不肯罢休！ 说时迟那时快，张小凡用尽全里，嗖地从那片花圃之上飞越而过，而黄鸟更没注意到其他，紧紧追上，堪堪飞到花圃之上。 异变陡生。 鲜花之下，突然间红光暴涨，连做一体，高空之上，更是出现了一只通体泛红的古鼎，正是鬼王宗镇宗奇宝——伏龙鼎。 而站在伏龙鼎上的一人，面色从容，口中念念有词，正是鬼王。 神秘的咒文，再一次回荡起来，同时青龙、幽姬也出现在花圃之旁，双手连连挥动，瞬间在伏龙鼎神秘莫测的灵力催动之下，“困龙阙”法阵再度发动，红光席卷而上，连接一片，成暗红光幕，汇聚到高空中的伏龙鼎上，将黄鸟生生困在其中。 黄鸟如何肯束手待擒，立刻左冲右突，但不知是与黑水玄蛇剧斗后消耗了太多力量，还是这困龙阙法力太强，竟然几度碰壁，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反而被神秘之力回震，全身伤势看着更重。 末了，似乎知道无能为力，黄鸟一声哀鸣，停在红色光幕之中，不再动弹。 鬼王一声长笑，落了下来，张小凡也缓缓抱着小灰，落在一边，隔开甚远，显示对其有所忌惮。倒是碧瑶一声欢呼，扑了上来，毫无往日铃公子的威严，完全就是一个向父亲撒娇的小儿女神态，此刻青龙、幽姬，也站了过来。 张小凡皱了皱眉，望向鬼王，神色复杂，鬼王却是微微一笑，拍拍碧瑶的脑袋，摆手道：“瑶儿，别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说着，他目光远眺，看到了张小凡，神色一怔，显然没认出他来，又看着远处法相、陆雪琪等人，忽地向碧瑶笑道：“你倒说说，我们要如何处置这几个人？” 张小凡等人身子顿时一震，却见鬼王虽然笑容和蔼，但目光之中，精光闪烁，隐隐有一丝冰冷在内。 四周，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死亡沼泽，巨树之巅。 陆雪琪、田灵儿、法相、林惊羽和曾书书五人，缓缓落在了一片狼藉的巨大树干之上，只见周围遍布裂痕，残枝无数，纵然隔了许久，也依然令人对刚才那两只上古巨兽的厮斗而耸然动容。 但此时此刻，他们的注意力显然都更集中在面前这几个人中，法相微微皱眉，沉吟不语。眼前这几个人，当年在东海流波山和青云山一战时，他都曾经见过，显然就是鬼王宗宗主鬼王和他的两个得力手下青龙、幽姬，再加上如今早已今非昔比的碧瑶，以及敌友难分还带走诛仙的张小凡，可以说实力远胜己方。 可惜上树之后，在那分岔口上，与青云门萧逸才、焚香谷李洵、燕虹等人分道寻找，否则虽然未必能敌的过这四人，但终归有一战之力。至于秦无炎及金瓶儿两人，早就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鬼王宗那边却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鬼王向这里瞄了两眼，便淡淡地向青龙等问道：“你们倒说说，我们要如何处置这几个人？” “呸！” 突然，一声不屑之极的冷哼声从前头传来。 众人向前看去，却是林惊羽面色如霜，冷冷道：“妖魔邪道，有种就上来决一生死，何必在那里如妇人嚼舌一般，可笑！” 此言一出，青龙的面色首先就沉了下来，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些，现在可是他们处于优势啊！倒是鬼王远远看了看林惊羽，却不生气，反而笑了笑，转头对碧瑶道：“此人就是林惊羽吧，是当年张小凡的那个师弟？” 碧瑶心中一震，时至今日，林惊羽的名声并不如何响亮，但鬼王不知为何，竟能一眼认了出来。她看着父亲那微微笑意，心中却是突然一寒。 张小凡这时忽然出声道：“不知万先生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在下想要让这几人给我向道玄带句话。” 鬼王顿时一怔，不明白这来历神秘的张小凡，为何会出声帮这几个青云小辈（张小凡重新改变了容貌，鬼王当然不知道），看着他，没有说话，场中一时安静下来。 碧瑶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在张小凡和鬼王身上转了转，随即向远处瞄了一眼，忽地一怔，只见远处那五个正道人中，陆雪琪默默站在最后，面色冰冷，但一双目光，却远远地望在张小凡身上。那片冰霜容颜之下，竟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淡淡关怀，而田灵儿就更不用说了，一双俏目丝丝盯着张小凡，唯恐别人看不出她对张小凡的担心。 鬼王顿了好些时候，才缓缓点头道：“既是铭泽先生开口，万某自是要卖一个面子，今日就算这几个小辈命大吧。” 鬼王回过头来看了看青龙，道：“我们就先走吧！” 鬼王又看了看张小凡，忽地一笑，转身行去。青龙与幽姬连忙跟上，但是碧瑶好似没有一丝跟上的意思，鬼王似乎也没有叫上她的打算。 张小凡温柔的说：“瑶儿，你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我暂时有一些事，过几日就去找你。” 碧瑶点了点头，想着刚才的那一个吻，心中还是生气不已。脸色顿时就暗下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方便说什么，就暂时听小凡的吧，迟早要他一个交代。碧瑶在心中暗暗想到。 在鬼王一众人身影消失之后，鬼厉缓缓转身，向法相等人望去。 法相咳嗽一声，踏上一步，道：“张小凡师弟……” 在他背后的林惊羽眉头皱起，沉声道：“小凡，你何必如此。我知你心地本善，只是当年被jian人所害，这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法相听到这里，颇感刺耳，但却也只是微微苦笑，一声不吭，没办法，谁叫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们天音寺理亏呢。 只听林惊羽继续道：“……只要你肯回头，我相信以道玄掌门的胸襟气度，必定会容你重回青云的。” 张小凡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回头？” 林惊羽身子一震，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曾经的童年好友，只听他站在那里，用一种说不出的冰冷感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是当初的那句话，当日道玄那一剑，使我已再也不能回头。如今这条路我走的好好的，不用你们来救我。” 陆雪琪站在最后，身子仿佛也轻轻抖了一下。曾书书站在她的身边，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田灵儿双眼含泪，怔怔的望着张小凡，好似重新认识他一般。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副宁死不折的倔脾气啊！ 碧瑶脸现一丝喜色，对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张小凡与正道绝别来的开心了。 林惊羽面有愤怒之色，踏上一步，正想再说什么，却被法相拦住了。 法相看了看林惊羽，对着他轻轻摇头，低声道：“他心中怨意太浓，你不可cao之过急，否则适得其反！” 林惊羽原本对法相拦了上来，现出了一脸的怒意，但听他这么轻轻一说，终究知道如他所言，又转头看了看张小凡，终于还是咬了咬牙，退了回去。 法相沉吟片刻，对凌云道：“张施主，如今天帝宝库已毁，看来也并无什么绝世宝物，不过我们就此别过罢。” 张小凡哼了一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向其他人望去，看了看林惊羽，看了看曾书书，在田灵儿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了陆雪琪的脸上。 那个清冷女子站在最后，面色如霜，眼光似水，深深不可见底，也不知道她的深心处，到底在想着什么？ 良久，他用内力使只有陆雪琪和田灵儿才能听到的声音平稳的说道：保护好自己。 陆雪琪一阵大惊，田灵儿也是，不过随后就释然了，却在心中想到，张小凡还是在乎自己的! 张小凡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告诉道玄，诛仙在我这，想要自己来拿，不过，我会斩杀他！”说罢更不多言，转身就走。 如此人物，如此神兵，恐怕，青云，真会有一场大劫！ 没走多久，隐隐听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凌云眉头一皱，转身看去，忽地一怔，确实曾书书追了上来，看后面法相等人脸色，似乎也有些愕然。 曾书书跑到他的身前，背对法相等人，向凌云凝望片刻，忽地笑了出来，微笑道：“你该不会杀我罢？” 张小凡望着他，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和当年在青云山通天峰上相遇时候，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的开朗。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但声音还是平淡如止水，道：“什么事？” 曾书书嘴里“啧啧”两声，耸了耸肩膀，道：“反正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至于你怎么想，我就没办法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忽地眼睛连眨了几眨，低声道：“大哥，让我抱抱这只三眼灵猴好不好？” 张小凡一怔，心中不由的一阵莫名温暖。其实他自小在青云山长大，青云山大竹峰上一草一木，都有极深的感情，更何况曾书书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曾书书见张小凡没有说话，但似乎并未有不屑反对之意，心里一阵高兴。他头脑向来聪明无比，对待这个朋友，心中也着实看的极重，只是他深知他的性子，可他当年所受重创之大。对此，他所能办到的，也就只有慢慢修复彼此的关系了。 此刻他的目光落到趴在张小凡肩头的小灰，登时两眼放光，开颜笑道：“小灰，是我啊，还认得我么？” 小灰懒洋洋地趴在张小凡肩上，不知怎么，猴脸上红扑扑的，倒有几分像是常人喝多了醉酒的模样，在曾书书连着叫了几声之后，才有气无力地睁开猴眼，向曾书书看了一眼，嘴里老大不耐烦地“吱吱”叫了两声，又把眼睛闭上了。 曾书书却一点也不生气，看他模样，倒似乎喜爱之极，“垂帘三尺”这四字，分明就写在他的额头之上。张小凡看了看他，曾书书那种表情，竟仿佛十年来也不曾有丝毫变化，忽地叹息一声，道：“算了吧，它今天也累了。日后若有缘再见，到时再说就是了。” 曾书书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小灰，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移到张小凡脸上。 小凡淡淡道：“日后若是正魔对立，你我对敌，你尽管下手就是。至于……”他抬眼看了看曾书书，半晌，缓缓道：“你我道不同，必定为敌，但我心中，仍当你是朋友的。” 曾书书大喜，笑颜遂开，用力点头，伸.出手正想要大力拍拍张小凡肩膀，忽又觉得不妥，便又收了回来。随即眼珠一转，忽地似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窃笑，伸手到怀中拿出一物，却是一本颇为破旧的蓝色封面的书籍，封面上并无字迹，也不知道这是本什么书？ 张小凡皱起眉头，不知怎么，看着这书似乎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曾书书悄悄将此书塞到他手里，轻声笑道：“大家兄弟一场，十年初见，送你一份小礼。” 张小凡看着曾书书的模样，笑容中七分欢喜，却还有三分莫名其妙的猥琐之意，便知其所送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皱眉向手中书看去，随手翻开一看，果然…… “啊！” 纵然以如今他现在定力沉着，却仍是身子抖了一下，急忙将此书合上，这书中之物，赫然是许多文字图画，图画中尽是黄色的，却是十年之前，他们还年少时候，在通天峰上，曾书书想用来换小灰的的那本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