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无眠的夜晚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风呼呼地的浮过面，温暖却带着一分燥热，似如同张小凡此时纠结的心情。 跪还是不跪？ 鬼王乃是碧瑶的父亲，也是自己日后的岳父，向他一跪倒不算是辱没自己。 再说，鬼王爱女心切，想要为碧瑶出口气，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 可是........ 张小凡看了看不远处的碧瑶的房间，心中一番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走到他的面前，向着鬼王跪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说道：“我这一跪绝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原谅，而是为了碧瑶，我负她十年理应承担所有责任。” 鬼王脸色一变，随即到变的有些古怪起来，冷笑一声，：“哼，我可不敢当，这是谁啊？道行那么高，怒气那么冲，你眼里还能容得下谁？” “那现在我可以带碧瑶走了吗？”张小凡眼神淡漠，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这轻轻一跪，不痛不痒的，怎可消解我心头之恨？”鬼王一摆手，上下打量了张小凡一番，怒哼一声，冷冷道，“要跪你就跪的远些去，看见你直叫我心烦。” 张小凡只觉得在深心处突地冒起一股狂怒之火，见鬼王竟是那样得寸进尺，右手握紧了那根烧火棍，登时一片清冷的玄青色光芒从那棍身上发了出来，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意。 “不愿意吗？你全然可以一走了之，正好让瑶儿看清你这人是如何薄情寡意的？”鬼王自然也是看在眼里，阴沉了脸往前踏了一步。 不知不觉，男子手中的拳头已然紧握，骨节都发出咯咯的响声。 “你那灵儿师姐在睡梦中都叫着你的名字，让你去救她呢！还扬言你会毫不留情的将我斩杀，来吧，杀了我！”鬼王好像是抓住了张小凡的命脉，故意说些事情来刺激他的各处神经。 鬼王说完后脸带得意地笑容，眼神中也有些许狂热之色，竟是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张小凡，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没有留半分余地。 你可以走，一身傲骨，那般桀骜，那般的不可一世的从鬼王宗的正门正大光明、问心无愧的走出去。可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失去碧瑶，灵儿遇难！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张小凡的心忽的沉了下去，沉向了深渊一般的黑暗，他没有叫住鬼王，甚至没有说一句怨恨的话，默默地爬起身，走到小桥边缘跪了下来。 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今晚又要下雨了吧...... 九州阴灵齐吟唱，诸天共想望。 以我血躯祭神明，奉为牺牲心亦伤。 三生七世惟念君。永堕阎罗又何妨？ 只为情故凄凉时，虽死不悔痴情惘。 “我此生罪孽深重，负人良多，碧瑶真心待我，我绝不能负她..........” 他望着头上的天空，轻咬牙关，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向上天起誓一般，轻声道。 .................. 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与星星，夜空中没有一丝的光亮。 张小凡跪在那，已经快七个时辰了。 他心中自是无愧，但终究不敢起来。不过跪了这么许久，膝下却是酸疼无比。 期间，没有人来看过他........ 一个人都没有......... 连最能在紧要关头出现的那个柔媚女子小白也没有来，一向喜爱粘着他的青鸾也不见了踪影。 天地之间，彷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受着苦。 碧瑶应该好些了吧？ 此时，张小凡的心中还满是碧瑶那巧笑嫣然的影子。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吗？ 几经分离却得不到长相厮守？ 漆黑的天空上阴云密布，不多时便下起雨来，这秋雨飘落的声音淅淅沥沥，一声一声就像是打在人的心坎之上。 转眼天地之间，一片迷濛，张小凡全身片刻间已经完全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冰凉。小小的人儿在这天地之间竟显得有些势单力孤，弱不禁风，膝前已不知何时积了厚厚一层水。雨水从他湿淋淋的发间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下，张小凡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在这风雨无人的时刻，他却突然看见，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 “嗒嗒嗒……” 他吃力地抬起头，藉着天空中那一道微光，看见了一个女子，站在他的身前。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一身水绿衣裳，手中一把伞遮挡风雨，笑盈盈地深情相望：“傻小子！” 这般温柔的身影，在他的面前轻轻蹲了下来。 “瑶儿！”张小凡喊出声来，伸手想要摸摸她满是水珠滴落的俏脸，摸到的却是一片空气。 “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说罢，那一个身影就如水般迅速的蒸发消失了。 又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虚无——缥缈—— 张小凡低下头来心头恍惚，如梦似幻。 原来这只是我生生幻想出来的影子啊！ 心之所向，境由心生。 我们都有自己不愿跟人分享的伤痛，所以只有选择隐藏、选择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悲伤，然后，一个人慢慢蜕变，渐渐遗忘、变成回忆，不再过问。但那终究只是一个人的感觉，除了你的心跳、谁会明白你的故事里装了多少欢乐、又有多少悲伤 他自嘲般的笑笑，却不再言语，甩了甩头，水珠四溅，静静的仰天凝望。 “不是的，我没有受苦。你不知道，这世上真正苦的，都是在人的心里…” 她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彷彿梦语一般的声音，原来在张小凡的眼中、心里她早已融入到了空气中，万物都带着她那水绿色的影子。 好久好久，她还是没有来........ 冰冷的秋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浓重的黑暗在他的身后聚集着，渐渐将张小凡的身影吞没在内........ 好一个凄风冷雨的夜！ 如果我从没遇见你，如果我从没爱上你，如果我一开始没坚信，也许我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自己。 房间里，碧瑶秀眉微蹙，看向门口，却是摇了摇头。 “火儿，你说小凡到底去哪了呢？”火儿赫然趴她的在手心，一对小爪抱着块甜点，犹在全神贯注地啃食。 “秋秋！”小家伙似乎很高兴，又是叫了几声。 “火儿，你怎么就知道吃，也不怕撑着！”碧瑶撇了撇嘴无奈道。 “秋秋……” “...........”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突然伤感。每一种悲伤的背后，必定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回忆是止不住的泪水，止不住的悲伤，还有止不住的思念。 地牢中，灵儿双手环抱着大腿坐在铺满茅草的地上。 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 地方虽说不上有多好，可也没有浓重的腐臭和血腥气息，安静得很，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显然是新建的一个临时据点。 田灵儿一身火红衣裳是在那流坡山上的一直没有换，倒还算整洁，她的眼中带着几丝血红，显然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了，她的脸蛋黑扑扑的，可依旧掩饰不出的清秀动人，她的口中一直在喃喃着，即使只有两个字： 小凡......... 一场无眠的夜晚，掀起心中的旧伤。 幼时的无忧无虑、少女时的年少青狂、现在的多虑悲伤。 它已不再是伤，伪妆下早已面目全非。它已不再是痛，rou体上早已毫无知觉。曾经的些许情感，它已不再单纯，如今早已脆不可着。 她的四周都被强大的法力禁锢着，而外面守着的几个精壮的黑衣人，一刻也不得放松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斗篷下隐隐约约是个骷髅的标志。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以她的实力，虽只有玉清八层，但也是青云门弟子中极佳之一，这等禁锢尚有奋力一搏之势，可不知道鬼王给她下什么咒了，内力像是被压制了一般，半分也使不上来。 “小凡，你还会不回来？” “记得你说过，要保护灵儿的......” “小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有多期盼你能笑着站在我面前，小凡，你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到后来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没有哭的梨花带雨，这些日的煎熬，让她成长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我要坚强！我要学会孤独！我要笑着等待他来。 一定会来的........ 一场爱太痛，也许只是一场没有遗忘的梦，让我不舍的清醒，不知你的情，能否埋葬我对你的爱。 天色越来越暗，细风冷雨，依旧还在，只是鬼王宗内几人，却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