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
对于程小龙的突然现身，金圣哲很意外，但是他的思绪很快被少年的话给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Δ.『 小风…… 一根线，探入金圣哲的记忆深处。 在半年之前，金圣哲和花沐容在学校里被清道夫包围，程小龙突然出现，开车救走了他们。三人躲在游艇里的时候，程小龙曾对金圣哲谈及过小风，称小风是他的好伙伴，却不想，被清道夫抓走了…… 那个叫小风的程小龙的好伙伴，就是这个身为o区卫队长的少年吗？ 风带来浓烟的呛人味道，少年依然如出鞘的剑一般站在越烧越旺的火光前面，他没有表情的脸庞流动着一片猩红的光辉。他眼中的两点明光正对着程小龙，却没有开口说话。 对方越是沉默，程小龙就越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程小龙的眼中涌起一层泪光，声音是孱弱轻柔的少年气质，其中包含着他深沉的思念。 “在那天晚上，赌场里的那个声音就是你吧……我听到那个声音就想起了你，你的嗓音有了些变化，但是其中的特点依然还在。既然那个时候你在那家赌场里，为什么不露面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程小龙红着眼圈倾诉，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来看待，比谁都要亲……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你却在我的眼前被……你被清道夫抓走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我没想到，你没有在监网里，而是变成了暴王手下的头领……小风，你为什么不说话？” 可不管程小龙怎么动情地诉说，少年都没有说一句话。 望着这一幕，金圣哲的内心一阵悲凉。 程小龙抬手揉了揉眼角，这却让他的眼睛更红了：“你在埋怨我吗？当时我真的太弱了，没有办法救你。我如果能再勇敢一点，事情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怪我……”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程小龙的话语犹如一块块拼图的碎片，一点一点地填补金圣哲的想象。他不知道程小龙和小风之间到底生过什么，但是他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如同一根根丝线，交结纠缠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后来，金圣哲在程小龙对他的讲述中，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和许多恶魔人一样，程小龙和程小风都是孤儿。他们本来没有名字，在他们相遇成为一对好朋友之后，为了方便称呼彼此，便各自取了名字。 程小龙给自己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是因为他对“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非常崇拜，认为它很帅，希望自己成为一条威风的龙。 程小风则向往自由的风，他希望自己能变成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风，任意地翱翔，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两人的名字都加了一个“小”字，是为了便于称呼。小龙，小风，这样他们相互称呼起来很顺口。 他们生活在3区和区的各个角落，垃圾场、废旧工厂、下水道，都是他们的乐园。他们每天面对着弱rou强食的处境，艰难而顽强地生活着。 小龙把小风看做兄长，小风也把小龙看做弟弟。他总是在小龙遇到危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手，挺身保护小龙。他总是在得到食物的时候，不顾辘辘的饥肠，先给小龙分去一大半，自己吃那块小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清道夫的突然出现。 那天晚上，清道夫不知道是从哪得到的情报，冲入了小风和小龙藏身的垃圾场，抓捕躲在那里的恶魔人。他们俩一起逃跑，跑出垃圾场的时候，小风被埋伏在那里的清道夫抓住了，小龙凭借敏捷的身材和快的奔跑度，摆脱了清道夫的围捕。 最后，小风对小龙说的两个字是，“快跑”。 程小龙在黑暗中伴着汹涌的泪水一路狂奔的时候，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挣扎，这番挣扎使他在日后陷入自责的深渊。他为自己的卑微和懦弱而感到羞耻难当，并决心变得勇敢无畏，不再让自己因弱小而悔恨。 …… 绵延冲天的大火让4区从梦中惊醒，橙黄色的天穹被黑烟与火光撕裂，大地上的惊叫声铺天盖地，惨烈的景象如同地狱。 程小风沉默良久，最终把明亮的目光转向金圣哲：“执行命令。” 淡淡的四个字，一如先前的冰冷清越，犹如新刀的刀口。 他无视了程小龙。 程小龙黯然神伤，一颗颗泪滴从脸颊往下掉。 金圣哲对程小风说道：“暴王在王宫，对吧？把王宫的位置告诉我。然后，我要你下命令停止破坏。” 程小风脸色一沉：“你想做什么？” 金圣哲郑重肃穆地说道：“我要阻止这场战争。” 程小风沉默片刻，问道：“凭你？” 面对质疑，金圣哲毫无畏惧，坚定不移：“是啊。凭我，和我的团队。” 程小风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别做梦了。没人能阻止王。” “不去做的话，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是这样，在你阻止王之前，我要先阻止你。” 程小龙蓦地抬起泪眼，惊讶地看着前方可望而不可即的程小风。这一年以来，程小风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远。 程小风的身份变了，立场自然也就变了。不然的话，他不会下达大肆破坏4区的命令，不会说出“没人能阻止王”这种坚信不疑的话。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程小龙却没有准备好面对它，所以他被冲击得心神震荡，大脑缺氧一样麻木。 金圣哲心中无限感伤，只好说：“我希望你把王宫的所在地告诉我，你是卫队长，你肯定会知道。我会找到暴王，终结他的罪孽。我不想和你动手，因为你是小龙的朋友，而小龙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打起来对谁都不好。” 程小风的态度也很坚决：“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的脸忽然布满了黑色的斑点，这是他变身之后的特征。 “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