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密议
因为相比于那时双方旗鼓相当的战力，此时要面对一个已经主导了南燕国的褚云歌，想要击败他更是困难无比。准确的说，端木颜此时根本没有一丝把握。 武神战力太过强大，使得褚云歌可以一力降十会，仅凭他无尚的战力，以及这战力带来的巨大鼓舞激励效用，褚云歌完全可以无视任何针对他的策略和逆境，五倍于敌而且占有质量优势的兵力都失败了；与他对决沙场端木颜找不到任何胜算。此时的端木颜对于褚云歌只有一颗绝不屈服的心。 身未死，心不灭，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放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回晋武境，了解此时的大局变化，从而做出应对。这才只是开始，端木颜知道在这大业路途中，还有一个枫烈·苍月，一个即使倾尽自己所有也可能无法击败的强敌。而褚云歌，就权当是对自己的先行历练好了。这种对逆境一筹莫展，但是却信心百倍的心态，让端木颜振奋不已，此时的他，对未来从未如此的期待过。 走出山林之后，端木颜发现褚云歌对于他的搜查并没有放松多少，看来对于他，褚云歌是志在必得了。这不仅是他对端木颜仇恨，更是对他巨大威胁的担忧。 不过虽然各处要津，各个城镇仍驻有兵士搜寻着他，显然一个多月来，这些南燕国士兵已经极度疲惫和懈怠了，除了几张张贴的画像和驻守的士兵，他们对过往的一般行人并不搜查也询问，反倒时偶尔看到一些富有而好欺的过客，上前去勒索一些钱财而已。 这让精心易容，改变了自己的嗓音，改变自己行走习惯，化身为一个言谈粗鄙贩马镖客的端木颜很是郁闷了许久。早知道南燕国士兵的这种德行，他胡乱找身农夫的破衣袄，掩藏一些他的容貌气质，可能就能蒙混过去了。 郁闷归郁闷，端木颜还是非常乐得自己这样境遇的，更让他没想到是，来到一个叫萨兰镇的地方时，当地的驻军竟然是许贲的毅军。 不过却因为在坦恩城之战没有事先告知许贲，此时的端木颜对于许贲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并没有把握。他相信许贲的为人，可现在褚云歌声望如日中天，南燕国已是他囊中之物；而且自己还遭逢惨败，孤身落魄，若是许贲投靠了褚云歌，将他擒杀，在褚云歌的带领下，三国同样有统一的希望，华风一族同样能乘势崛起。 犹豫了许久，最后端木颜还是决定与许贲见一面。这是他对许贲的愧歉，也是给许贲的一个抉择，更是他今后伟业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搞清许贲的态度，若是天意垂怜，许贲仍忠于他，忠于他描绘的那个梦想，那么对付起褚云歌来，可就容易太多了。 许贲府邸的戒备非常森严，但对于端木颜来说，形同虚设，如夜风入庭一般，很轻易的，端木颜就来到了许贲的居所。 书房中的许贲，正看着一桌子的公文，愁眉苦脸，并不时的来回踱步心绪不宁的想着什么。看到这样的许贲，端木颜心中大慰，虽然仍不能肯定许贲是否已经倒向了褚云歌，但至少端木颜知道，自己在他心中仍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 而这样的心境之下，端木颜自信有把握说服许贲继续支持自己。于是，许久的观察后，他现身在了许贲眼前。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横rou短须的精瘦凶汉，许贲愣了许久，直到对方双目的凶光变为端木颜那总是宁波止水般淡然的神情，许贲才叹呼而出：“啊！大...” 话未出口，许贲立马变了神色，转头对门外的侍卫说道：“我要小憩片刻，除非有紧急军情，否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吵醒我！” “是，将军！”门外的侍卫应诺道。 听到侍卫的话，许贲立即将端木颜拉进了自己的卧房中。 “许老弟别来无恙啊！”端木颜先笑道。 而许贲却没有他这种还寒暄的闲情，直接兴奋的说道：“我就知道，大人你没那么容易死的！你这易容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呵呵哈...褚家小儿只不过是白费功夫！” 旋即又叹息道：“哎，大人这次突袭，为何不事先告诉我，若是有我毅军的相助，褚云歌必定不能逆转升天。大人你对褚家小儿的能耐还是不了解！这一路杀来，凭借他悍猛无比的战力，早已经令南燕国各路诸侯和军阀纷纷臣服，此时的南燕国军战力，绝不能小觑！不过大人就是大人，以区区数万兵力，还是打的我们鬼哭狼嚎，若不是褚家小子太过逆天，坦恩城一战，我族就能就此合一了。哎！” 端木颜静静地听着许贲的话，没有表露出任何神情，他希望能从许贲话语中了解他的立场，但在他热情话语下，端木颜并不敢肯定这是否是他的真心，于是他长叹一声，迫落的说道：“我确实太小看褚云歌了，也许他不是一个帅才，但凭借武神伟力，说不定他同样也能一统三国。此次出征，前后二十多万晋武境大军折损殆尽，我现在以无法与褚云歌相抗，为何将军不归附褚云歌，还...” “大人这是什么话！还是，这是大人的试探之言？”听着端木颜的话，许贲突然冷脸道。 端木颜沉默不言。 “你还是不了解褚家竖子，大人！他的武技战力确实已经登峰造极，放眼当今天下强者，恐怕除了上古神祇，没人是他的对手。他绝对无法带领我族征服天下，为我族带来齐萨安洛家族的那种荣耀和辉煌！ 此子，暴虐傲慢，而又刚愎自用，不听人言；虽热血豪情，重情重义，但更专任私人，喜好奉迎。你看看他身边的那些人，除了张用等黑旗军老部将，全是些宵小，投机之徒！就算他们能统一三国，你认为他们能击败枫烈·苍月吗？恐怕面对中部诸国都无法再得寸进！他如此的任人唯亲，任人唯喜，如何能让人臣服？”许贲忧愤动情的说道。 看着许贲愤郁的双眼，端木颜淡淡的问道：“褚云歌任人真是这样的风格？慕容皇族呢？至少他要极力笼络吧，毕竟慕容清还是南燕国名义上的共主！” “褚云歌对各路诸侯都傲慢无礼，包括慕容皇族，不过他还是知道对方分量的，所以邀请他们到三江城会盟。不出所料，褚云歌应该要要求她履行当初提出的诸侯盟约，下嫁于自己了吧。有了慕容皇族的支持，皇女的名分，南燕国就是他囊中之物了...”说着许贲顿了顿，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对端木颜期冀的说道：“大人，我们截杀慕容清吧！没有了皇女的名分，那些被褚云歌排挤轻视的诸侯必定不会买他的帐，他想要掌控南燕国，就得凭武力一个个去征讨，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直到这时，听着许贲的这席话，端木颜才肯定许贲并没有背弃他，换做是以前仍以南燕国人自居的他，怎么会向他提议这种令自己的国家陷入战火的计谋。 端木颜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坦恩城一战以来，连番的苦厄之下，他终于也遇到了一个令人欣慰的好消息。他点了点头，对许贲说道：“可以去尝试，不过一切都以不暴露你为前提，到时候失败了，就算是推给我都可以。呵呵，反正也早已对我们的密探下过这样的命令，只是她的防卫实在太森严，而一直没有得手而已。我会让负责此事密探联络你，这一次有你的帮助，成功的几率应该会大一些。 这都是细枝末节对于大局无关紧要，褚云歌要真是一个傲慢刚愎之辈，就算他与慕容皇族结合，也收服不了南燕国各路诸侯的心，更别说统一三国，然后与苍月帝国和坦迪伦特帝国争雄伊诺斯大陆了！他真要是这样的蛮蠢之辈，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就怕他突然清醒过来，开始笼络和收服南燕国各路诸侯，以他现在的威望，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我们可就难过了！” 许贲长叹一声，说道：“对于其他诸侯，为了那南燕国帝位，也许他褚云歌会作态一番，放低身段笼络一下，但是我，荣旻和陈晟将军，他却绝不会那么做。我早已被他视作了大人的死忠，南燕国的叛徒；荣旻则与他有杀父夺军之仇。 不过我对此毫不在意，此子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大人的雄心壮志和满腹韬略。他今后的成就，至多也就是一国霸主而已，要想西进与诸国逐鹿...不，甚至是统合三国恐怕他都做不到。就算他坑接纳我，我也没兴趣跟随他安守一方，待到伊诺斯大陆战火止息，我们一族又只能成为别人治下的二等子民！此生，我只会为了我族崛起而战，致死方休，绝不再安稳于一方，享受一点富贵而庸碌至死！” “好，又将军此言，何愁大事不成！端木必定不负将军所望，此生若不能达成此志，实现我族这辉煌的荣耀，我宁愿青山埋骨，死不足惜！我这就回国整备，集结大军，再与竖子战过。坦恩城我小看了他，是他最后的机会，而今后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我的敌手就只有枫烈·苍月一人，褚家小儿我还从未放在眼里！等着看，将军。看我怎么收拾这蛮小子，然后率领我族万千男儿西进，与枫烈决胜。”端木颜兴致昂然的说道。 听到端木颜的话，许贲说道：“大人你还没听说吧。数日前，坦迪伦特帝国大军已经击溃苍月帝国守军夺取了萨鲁因要塞！传言征讨邪神的战争中，苍月帝国本就已经损失惨重，之后又连遭布兰港之战和泠水要塞之战的重创。恐怕苍月帝国的东征的大军已经尽数覆灭了吧！若我们三国合一，面对将是坦迪伦特帝国。摩西卓尔这么一通闹腾，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他们！” “不久前，枫烈不是刚歼灭了光明教廷的光明之刃军团吗？坦迪伦特帝国怎么还有力量夺取萨鲁因要塞？萨鲁因要塞？有苍月帝国方面的战损情况吗？”端木颜讶然的问道。 “没有。”许贲摇头道。 “那么此时坦迪伦特帝国大军的动向呢？”端木颜。 “自然是乘胜追击。现在的话，可能他们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烈风城的东部门户菲米尔斯城了吧！哈，这一次枫烈可栽大了，可能连烈风城他都保不住！”许贲幸灾乐祸的说道。 见端木颜不说话，许贲望向了他。他顿了片刻，怡然笑道：“不，你错了。要栽跟头的是坦迪伦特帝国！” “大人你认为这是枫烈的诱兵之计？我觉得不可能啊，连番与摩西卓尔大军恶战，苍月帝国的战损有目共睹，而后两场的惨败更是伤亡近10万人！东征的35万大军，伤亡过半那是毋庸置疑的，不依城据守，苍月帝国哪还有实力对阵坦迪伦特帝国，他们新组建暗影军团的实力在斐特城一战你也应该也见识过的吧。这么一支战斗巫师军团，可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我确信苍月帝国这一次东征肯定损失惨重，我也甚至光明教廷暗影军团的强大战力。但你可是枫烈·苍月啊！看着吧，事实会证明一切！除非暗影军团能有褚云歌那种在绝境中逆转战局的武神伟力，不然这次坦迪伦特帝国要倒血霉了！” “你为何如此肯定？”对于端木颜对枫烈近乎无底线的高看，实在让许贲不解，更有些忿然。 “如果刚才我得知的消息是坦迪伦特帝国与苍月帝国此时仍在萨鲁因要塞相持着。那么说明，苍月帝国这次东征的战损真的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枫烈只能将坦迪伦特帝国尽量拖在萨鲁因要塞，为集结援军争取时间。可这才几天，萨鲁因要塞就被攻破了，这只能说明枫烈仍有强大的军力，他要诱敌深入，拉长坦迪伦特帝国的补给线，然后在克诺尔斯境内歼灭他们！ 不要因为先前几次萨鲁因要塞都在数天之内被攻破，而认为萨鲁因要塞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破城。那可是当初维西南特帝国在大败之后，依借抵挡克诺尔斯大军，最后力挽狂澜，止住颓势的壁垒啊！永远不要小看枫烈此人，特别是他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时候，将军。不然将来你要吃大亏！ 就算是我与他对阵沙场，也没有任何必胜的把握，想要击败他，我们必须动用一切的资源和实力，仅凭武力，没人能击败他！这一点在以往已经无数次的被证明了，而今后还会被那些蠢货再次验证！” “......”许贲仍有些忿然，但过去十多年的例证，实在让他无法反驳。 “只是...”端木颜忽然皱眉道。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坦迪伦特帝国的那支暗影军团，可能会给枫烈一些麻烦，说不定还是大麻烦！就像我一样！”端木颜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许贲无语。 “那么这就告辞了，将军。保持联络，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就是三国合一的那天了！”片刻之后，端木颜正色说道。 “嗯，大人有所吩咐，末将必定赴汤蹈火。早些了解这里的烂事，让我们一同与诸国会猎中土，堵上生死，为我族搏一个辉煌的未来！”许贲也肃然的说道。 “告辞！”端木颜说道。 “保重。我本想让人护送大人，可是看到大人的易容术后，我知道这反而是累赘之举。不过大人，你最好不要直接北上，褚云歌在靠近晋武境边境的要津，城镇中，遍布了无数的眼线。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士兵，据说都是新近投靠他的一些能人异士，说不定能看出你的伪装。取道盛军占据的虎潼关万全一些！” “哦，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要不是你提醒，我还以为那些追捕我的南燕国兵士，都和此地的一样，早已经惫累不堪，懈怠至极了呢！”端木颜大惊道。 “这都是故意麻痹你的计谋。对我褚云歌也用了同样的伎俩，他明着派了一个蛮横粗鄙的校尉监视我，让我大意，其实早已在我身边策反了一个，不，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要不是前先天，士兵误报发现你的踪影。而我知道如此大意的行事风格，绝不会是大人你，所以下令调集大军围堵，没想到那人竟然露出马脚，劝我暗中保护你，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然的话，今夜可能就危险了！哎，那人一直被我视为心腹亲卫，跟我出生入死多年，没想到竟然...”许贲心有余悸而又深感无奈的说道。 深知许贲为何无奈，端木颜安慰道：“这是天佑我辈啊，将军！让我们携手，尽快结束我族之间的内斗残杀吧。” “嗯！是该让这种事情结束了！大人，千万保重！再见之时，我族合一之日，我一定要与大人痛饮三日！” “三日就三日！而且是举国欢庆三日！”端木颜兴奋的说道，说完，再次拱手，辞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宛若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