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柳青的线索
沧龙沉默。 “智慧！”释嗔也无言，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沧海自言自语，但却令得他陷入了沉思。 洛惊鸿出了大雄宝殿，大殿内梵声响起，梵音渺渺就像农家里的炊烟，慢慢的飘向远方，又被风吹散了，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走到无尘崖最光明的地方，看着朝阳浮于云海，天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是天意却像是一只触天的手，每当你以为抓到了，摊开手掌却发现空空如也。似是感慨天意难以捉摸，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干脆就坐在悬崖边上，享受最温暖的阳光，享受最无拘无束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睡着了，就像一个任性孩子。 当他醒来时，云海中的朝阳早已落下，山中的山风杂着寒气呼啸，可他并不觉得冷，因为另外一轮朝阳就在他身边，她还是着一身白衣劲装，金冠发、紫束腰，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骨子里带着一种倔强的傲气，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拿剑，可剑从没有离开过她的手，剑就是她的生命，她没有拿剑只能说，有一样东西已经超越了剑和她的生命。 他沉默，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忽然他抬起头凝视着她：“我，我没有想到，你是······”。 柳青抢道“没有想到我是个女子，是吗？”。 洛惊鸿沉默。 柳青微笑：“我也没有想到，你······” 洛惊鸿抢道：“没有想到我已成一个半妖”。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阵山风吹起柳青的乌发，露出羊脂一般的脖颈，她的眼睛就像天边最亮的星辰，干净、纯洁，洛惊鸿看的痴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成为一幅画，可以将瞬间留为永恒。可惜他不能，他能留下的只有遗憾，也许就是因为昨日之不可追才会显得残忍而美好。 他们竟然整整聊了一夜，洛惊鸿笑，柳青就陪他一起笑，洛惊鸿哭，柳青就陪他一起落泪， 柳青忽然正容道：“如果我拿着剑，一定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洛惊鸿怔住，他又靠近了些说道：“别说眼珠子，你就算要挖心，我都给你”。 柳青怔住，她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去九华剑宗去救我”。 如果她知道她的上百同门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杀死，又会怎么样？洛惊鸿心狠狠沉了下去。 她看着洛惊鸿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因为我知道，我们中了别人的一石二鸟之计”。 柳青沉默，这个计策并不复杂，但是设计的这个人却把柳青和洛惊鸿的为人分析的很透彻，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能穿梭于天台寺和九华剑宗之间，以这个人的能量，为什么会对两个无足轻重的人费心的去设计。 洛惊鸿仿佛看出了柳青的担忧，这也正是他最害怕的地方。 柳青忽然道：“这个人会不会和射箭暗算我的人有关？”。 洛惊鸿脑中就好像忽然劈出一道惊雷，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能把几件事情串联在一起，虽然不知道真正的目的，但是这些事情总算可以有个合理的解释。 他霍的站起。 柳青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洛惊鸿眼中流露出欣喜随即又有些不舍。 柳青拉起他的手：“现在就要走？”。 洛惊鸿点头。 柳青微笑道：“好，江湖儿女就不应该儿女情长，你放心，我会活得很好”。 洛惊鸿说走就走，在没入林中的一瞬间，他回眸望了她一眼，这一眼里有感激也有欣赏。 柳青站着无尘崖上，即使洛惊鸿已离去多时，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知何时她身后忽然一声叹息“你喜欢他，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柳青没有回头，她弟弟的声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正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要他了无牵挂的走”。 柳金茫然的抬起头：“他还会回来吗？”。 直到此时，柳青才露出忍耐多时的悲伤：“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让他去，让他做自己认为非做不可的事情，如果我留下他，他就不再是他”。 柳金急道：“可是你怎么办？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他！”。 柳青忽然很诧异的看着柳金，就好像这么多年第一次认识她这个弟弟。 柳金被她看得很不舒服，他支吾道：“我虽然很讨厌他，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最特别的一个”。 柳青忽然破涕为笑：“他哪里，哪里特别？”。 等了很久，似乎很难找到能够评价洛惊鸿的话，柳金道：“有时他比世界上最傻的傻子还笨，可有时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没有他聪明！”。 世界上最聪明的傻子，他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 现在这个特别的人又在做着奇怪的事，虽然奇怪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所做的奇怪的事通常都很有效。 洛惊鸿没有离开天台寺，而是去了一个已经化为灰烬的地方，绝望的灰烬如今已被清扫，只有残留的被熏黑的砖墙仿佛还在述说这里曾经有一个人，一段往事。 他顿了顿便踏入了废墟，既然已经是废墟，还有什么是可留恋的？他径直走去，留下一段浅浅的足迹延展到远方，可远方已没有了路，前面就是万丈悬崖。 他并没有犹豫一步踏出，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从足底直冲脑海，如行走在云端，就在坠入崖底得瞬间，一阵青蓝色的波动泛起将洛惊鸿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