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今天之前，英宗是没有见到沈贵人的好的。 只是，这几日被淑妃伤心至此，就算他生了一副帝王的铁石心肠，此时面对一章年轻活力的笑脸，他还是忍不住舒心了几分。 屋子里已经撤去了暖炉，但相比起外头，还是暖和不少。 沈贵人让下人端上了自己一碗冰糖雪梨，在这种天气喝，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皇上，这可是臣妾亲手炖的，特地等你来呢，您尝尝，这个滋味是否不错？” 与窗外的三月梨花应景，英宗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喝上了暖暖的冰糖雪梨，他心中的羁绊，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少了许多。 “暖暖找朕来是想要和朕说些什么？” 英宗轻轻摸了摸沈贵人的脸庞，却并没有多么亲密的举动。 暖暖是沈贵人的闺阁之名，沈贵人闻罢，面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婉转一笑，这才淡去了。 “皇上，前些日子我在宫中见到这个，只是，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否应该要交于你，今天，才下定了决心……” 沈贵人柳眉紧蹙，面上虽无过分担忧，但看的出来，她要给皇上看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英宗不在意得挑挑眉，“哦？” 沈贵人让贴身侍女下去拿了一件什么东西，用着锦盒包着的，她打开锦盒，里头才显出一只手帕子。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显然是用了心的，英宗也注重了几分，问道：“暖暖，这是什么？” 沈贵人将帕子打开，交与英宗，面上也不自觉得染上了几分红润，似乎是在不好意思。 “就在后花园的那一处小角落找到的，当时臣妾只是好奇，整洁的御花园怎么会拉下了这么一个帕子，就命人捡起来看看，才知道……” 沈贵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皇上，您还是亲自看看便知道。” 英宗瞥了她一眼，将帕子打开，开头几个字，便是哈吉尔…… 忍着好奇看下去，到最后，却成了怒火！ 英宗一手拍在桌子上，“放肆！这到底是谁在作怪！” 哈吉尔是胡人现在赤手可热的不二人选，自从这一次胡人的十万大军被大良军队彻底打败之后，胡人就一度陷入了内乱的节奏。 原先说一不二的大汗，也就是被子民们一一反驳，认为其部下也有更好的人选，而哈吉尔，就是这其中这么多人呼声最高的人选。 而这一次，胡人与大良之间的宴会，就是以哈吉尔为首而来的。 最让他生气的是，这手帕子上明明白白就是写着一手情诗！ 那放荡的情诗内容暂且不说，这落款的怎么成了清阳郡主的闺名？ 难不成这宫中还有人是和清阳郡主重名的？ 就算是真的有小宫女与容宁重名，那也不会有机会与胡人将军哈吉尔见面，哪来的互通情信之说？ 这明显就是一场有预谋，有策划的陷害！ 原先心情就已经足够郁闷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英宗气得胡子抖，一手拍向桌子，吩咐房公公：“给我去查，狠狠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就连桌子上的冰糖雪梨也被拍的一抖，整个碗都拍到桌子下，摔碎了。 房公公心中也暗叫不好。 也不知道是最近是倒了哪门子的霉运，怎么这一件两件的坏事，全部都赶着一处来？ 在英宗的心中，就怒气难以遏制了。 只是，那摔破在地上的冰糖雪梨，让他下意识的看了下沈贵人。 要是在这个时候，淑妃早就已经跳出来，大胆的指责英宗的不是了，可是，沈贵人仅仅只是看着他发怒，面上表情淡淡的，但是从她的不自然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些难过。 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愧疚，英宗这几日努力想把淑妃的影子从脑海中踢出开来，努力想要把自己心中的那份这么多年来单独给予她的柔情给撇开，而沈贵人的出现，却正好在这个时候。 下人已经麻利的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出去。 英宗搂过沈贵人，语气也稍微轻缓了一些：“暖暖，刚刚不会吓着你了吧？朕并不是故意的，这也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通通补偿给你。” 被皇上这么一说，沈贵人今天难得的情绪失控，她依靠在英宗的怀里，眼圈有些红，还是英宗不经意得一瞥，才发现的。 他拍拍她的手臂，表示自己在等待她的回答。 沈贵人缓缓的摇了下头，“不用了，臣妾不需要这些，这不过是一点点的小事罢了，要是皇上您喜欢冰糖雪梨的话，您可以天天来，臣妾可以给你做……” 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求了不应该要求的东西，沈贵人立即改口：“不，不是，臣妾不是要求皇上您天天来，您不用天天来……不，不是……皇上你想来就来，不用听臣妾胡言乱语的……” 一句话，因为紧张，硬生生的被沈贵人将得磕磕巴巴。 她从皇上的怀里出来，鼻子红红的，也是羞涩的看着地面，就是不敢看他。 明明两个人肌肤之亲都有了，更亲密的事情还都做过了，现在居然纯情成这个样子…… 英宗瞧着她的这副模样，居然瞧出了几分可爱之感来…… 后宫佳丽三千，好像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样子的模样…… 慢慢的，心气也顺了许多，英宗嘴边甚至勾起了几分笑意，“暖暖，你想要朕来，朕多来就是了。” 英宗话才刚刚说完，沈贵人眼睛亮了一下，手紧紧抓着衣袖：“您说的是真的？！那太好了！” 她忍不住欢呼一声出来，只是，在那之后，她立即察觉到自己这样子举动的不妥，立马捂住嘴。 英宗揉揉她的脑袋：“傻瓜，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哪个妃子不是在趁机对他提要求的？偏偏这个傻瓜，却在自己面前连伪装都不懂得伪装一下。 不，不是，她不是不懂得伪装，而是伪装的技术是在是太差了，让他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他先前怎么都没有发现呢…… 哦，他先前那一会儿来她这里，全然只是为了气气淑妃而已，根本就没有花上什么心思，而且，就连她的第一次，他都没有什么印象…… 这么一想，心中对她竟然有几分愧疚爬了上来。 沈贵人不好意思的揉揉脑袋，开始赶英宗走，“皇上今天来了挺长时间的，还是快些回去吧，要是因为臣妾耽搁了政务，那可不好。” 她真心实意的冲着他摆摆手，脸上是满满的真挚。 英宗来兴趣了，还有妃子要赶他走的？ 偷偷瞧了眼英宗，她立马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是，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皇上……” 她急于辩解，翻来覆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干脆眼圈一红，不敢再说话。 英宗弹弹她的脑门，“你还真是可爱！” 他话说的亲切又自然，已经了刚开始时候的敷衍与公事公办的态度。 “朕今日就留宿这里了，你不会也要赶朕走吧？” 他垂下脑袋，靠在她的耳朵旁，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子啊她的肌肤上，以着rou眼可见的速度，沈贵人脸红的不行。 “不。不会，当，当，当……当然不会……” 因为太过激动，或者是因为太过紧张，或者两者兼之，沈贵人就连讲话都不利索了。 他们两个的年纪，可以说是差了一轮，可是，英宗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有一种叫做心跳的感觉。 不至于到达特别喜欢的程度，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第这个沈贵人颇有好感。 现在宫中的老人，已经剩下的寥寥无几了…… 这皇位，貌似也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头一次，英宗生出了疲惫的心思来。 他退位的时候，应该要到了吧…… 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在他手里虽然没有昌盛繁荣多少，也没有多么的荣耀，但至少，他守住了，接下来，他要将这个担子，传给承玉了…… 那个孩子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能力到了，就是不够心狠，但是，帝王将相，并非都要心狠手辣才是。 至于承夜，他…… 英宗叹了声了，这个孩子也是上进孝顺，这些年来也是和淑妃淡淡的，淑妃的心思，他多少能够估摸一些，虽然不是自己的血脉，但以后让他当一个闲散王爷，不往朝政发展，也算是对得起萧家祖宗了…… 想明白了这些，英宗看着沈贵人明媚的笑容，突然心中一松。 是的，还有什么可烦心的事情？ 沈贵人突然扑在他怀中，用着轻柔的声音道：“皇上，臣妾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臣妾……” 她顿了一下，手臂环进他的腰身，“臣妾在进宫之前就爱慕您了，虽然您不信……” 当时，她远远的看见过他走过去，即便，两个人的年龄，一看就是有差距的…… 她不死心的去找他阿爹，让他告诉自己刚刚那个人究竟是谁，然而，一向宠爱她的阿爹，却连一句话都没说…… 最终，在她的纠缠之下，终于知道，是当今的圣上…… 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有****，也知道分寸。 她知道，当今的圣上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但是，他的心这么多年来都在一个女人身上…… 只是，终究是到了年纪，她不愿意此生平平庸庸的，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去…… 磨着阿爹好久，她才终于让他同意自己参加这一届的选秀…… 大家都以为丞相家是想要大权想疯了，一个劲的把自己的女儿往宫中送，不知道，丞相心中几乎也是崩溃的。 有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女儿，连带着他看皇上也愈发不顺眼了…… 谁知道他这个当爹的苦处…… 沈贵人一路走过来，才知道，这宫中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如意。 处处有惊险，处处都是勾心斗角。 然而，凭借着丞相家女儿的身份，她还是得到了不少的照顾。 即便只是丞相家的庶女，她的地位，也是比一般的秀女要高上许多…… 只是，真正到了那一夜，她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并且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她的心却一路跌倒谷底…… 他根本就是例行公事一样的问了自己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也没有任何温情…… 明明知道他已经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楚…… 只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这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也知道，盼来这一句话，她的心中是多么的喜悦。 她忍不住表白，忍不住为他流出了喜悦的泪水…… 总有一天，她会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吧…… 黑暗之中，一双如烙铁一般的手，紧紧环在自己的腰身上，好似已经给自己做出了答案…… 第一次，他可没有这样的热情…… 沈贵人心想，我会如愿的。 …… 宫中正在搜查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来的，但是也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着。 听到情信上头有自己的署名，容宁确实是哭笑不得。 “是淑妃手底下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吧。” 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要害，因为在宫中，她没有任何能够结仇的对象，这一切能够做出合理解释的人，也就是淑妃了。 楼烟然“哇”了一声：“宁宁，你好厉害的！” 她是从自己爹爹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忍不住就和容宁说了，没想到，她倒是一下子就说出了幕后的真凶。 容宁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她难得见楼烟然一面，见她比去年看见的时候，要胖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不免为她开心。 大良朝与她熟知的大唐一样，以着丰腴为美，现在楼烟然的这个模样，是妥妥的大家心目中的美人啊。 听了容宁的夸赞，楼烟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 “你就别夸我了，快说说，你这快一年的时光，在外头究竟去了哪儿，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了吧？我听说你还往北营哪里去了一趟，真好，还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