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清醒(中)
心似被人狠狠地攒在手里,千惜在反省自己究竟怎么会让自己的康弘康泽落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或许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她和康弘康泽,都是对站明卓葳抱有希望的,他们总以为在最后的关头,明卓葳总会拉他们一把,不会让他们真正地置于险地。ranwenwww. 可事实呢?千惜想到康弘被困于京城,明卓葳就离得他那么近,那个男人的心,冷得没有一丝的情感,又或许他并不在意康弘,所以放任着康弘自生自灭。 明卓葳那样的人,为了他的私欲,为了得到他想要的权利,没有什么是他不能牺牲的。对于子嗣,他怀着的念头无非是有人承继他的一切,康弘没了还有康泽,还有康回,甚至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她竟然会傻傻的以为明卓葳至少会在意孩子,有着他一半血脉的孩子,可最终却让康弘康泽落入那样的险地。 千惜平息着心中的悔痛,明卓葳从来不是一个能让他们母子依靠的人,无论她如何顺从着他,做了他想要她做的事儿,可在重要的时候,他们不曾与他的私欲有冲突还罢了,一但有了冲突,如同康弘,只会成为他舍弃的一方…… “大人,二公子自南诏回兵解了京城之困,但因在南诏中负伤,二公子此时昏迷不醒。”如愿拿下了扈城的明卓葳,将扈城中所有的势力都清除得一干二净,白衍将新得来消息递到明卓葳的面前。此时离康弘递信已有一天一夜,明卓葳何尝不是以最快的速度夺下扈城。 明卓葳皱着眉头,“扈城交给你,我即刻回京。” 白衍有些欲言又止,明卓葳却似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开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以阿弘的身份,任何人攻占了京城都不会杀他,阿弘性命无忧,只是落入他人之手,何以要弃此大好收伏扈城之机,转回京城?让这一回将士们的血都白流?” “大人心怀天下,在下多有不及。”白衍并不能说明卓葳不对,尤其此时明卓葳还有这一番解释。明卓葳并不是多言之人,说了这些话也是极限,清点了兵马,立刻往京城赶去。如今这天下,半数已落入他手,京城,他也该回去了。 “大公子。”此时的京城还弥漫着nongnong的血腥味,康弘想到康泽撑着那一身的伤,直到回府才倒下,那心痛得无法言语。也怪他不曾注意到康泽的脸色,直到他倒下了才知晓,他在南诏本已身负重伤,只是听问有人兴兵围困京城的消息,因离得远,又怕回得晚了,昼夜赶回,此时是伤上加伤。 “阿泽如何?”收了京城这些时日,康弘又岂是手中无人的,此刻京城的大夫都被他请来予康泽看伤。 “二公子身子康健,且伤非致命,只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大夫这一句话,让康弘大松了一口气儿。“不过,二公子的伤也须好生调养,且莫落下病根。” “要什么药,如何补,你且说来,我皆让人送来,一定要好好调养阿泽的身子。”康弘嘱咐着,大夫听着答应下了,康弘往屋里头去,瞧着康泽睡着很沉睡,康弘微微地一笑,真好,他们都还活着。 “公子,你都几天没睡了,要不你去休息会儿,二公子这儿我们守着。”康弘身边的贴身小厮有些担心康弘的身子,毕竟康弘已经连着几天没沾床了,好不容易京城的危机解除了,二公子却倒下了。 “无事,阿泽身边的人呢?让他们进来,我有些话要问他们。”康弘说话,小厮很快地出去将康泽身边的人都叫了进来。他们兄弟的感情好,相互都能使呼对方的人,康弘又是大哥,自小是领着康泽办事儿的,是以康泽身边的人,对康弘的问题自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康弘坐在床前,此时这屋时就剩他们兄弟二人,该问的他已经问了,对于如今的局势,康弘已经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也才知道他与明卓葳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早在十几年前,明卓葳便已经拿下南诏有所准备,搅得天下大乱,再从乱中取机,一步一步地收拢他的势力,有过一段奇异经历的明卓葳,现下的他,根本不是对手。 极度的危机感,几欲要将康弘淹没。依着明卓葳如今的势头,用不着三年,定能一统天下,这也是明卓葳想要达到的目的,称帝,三年的时间,明卓葳要强大,他若是不能顺着这势头同样让自己强大起来,将来这任人宰割的局面,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一回的幸运,能得康泽拼死来救,况且,明卓葳能如此对他,同样也能这样的对待康泽,真到了那一日,他们兄弟同时被困,谁又能救谁呢? 双手相互地摩擦着,康弘更想到了千惜同样很早就为他们兄弟布局的细微之处,陆家村的人,就是他们的人脉,银山粮食是他们的后盾,他现在最缺的无非是兵马,他曾经的手下,如今尽被明卓葳夺了去,不过,那也并非全然没有,可他如今并不能真正用。不过康泽有。 可是,想到康泽对于明卓葳的感情,康泽并不像他这般理智,在他的心里,他从来没有防备过明卓葳,一般康弘说出要拥有他们自己的兵马这一句,康泽未必会愿意地接受。 “哎哟,大哥!”康泽这睡了一天,可算是补回了气儿,一睡醒过瞧着康弘坐在床头,跳着要坐起来,康弘已经按住他,“一身的伤,好好地躺着。” 康泽也不反抗,咧着嘴笑躺着,打量了康弘的身上,脸色有些古怪,“大哥你这是还没换洗呢?” 那么浓的血腥味,康弘竟然都没感觉,康泽看了几眼,也就恢复了正经,“我这是把你给吓着了?” 康弘没有回答,只道:“你手下的兵,有多少是只听你调遣的?” 问得如此直接,康泽一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有个三五万吧。要做什么事儿?” 康弘定定地看着康泽,康泽的心一紧,康弘道:“这一回,若不是你来,我不愿落入他人之手,是唯有一死的。京城被困,我曾去信与父亲。” “父亲带着十万人马在攻扈城。”康泽立刻接上了话,不过整个人有些懵了。康弘道:“对,所以父亲给我回话,让我撑多两日,可父亲不曾予我一兵一卒,京城的这些兵,都是我新编入伍的,如何能与那些征战沙场许久的老兵相比。莫说两日,纵是一夜,没有你,我都撑不过。” 康泽欲言又止,康弘道:“我从小不喜与父亲亲近你知。可你知何由?” 摇了摇头,康泽并不清楚,他也曾想过法子让康弘与明卓葳多亲近些,可是康弘明确的拒绝了,他也曾问过弘原由,但康弘一直不肯说。 “你觉得父亲待娘好吗?”康弘问,康泽想也不想地道:“好啊,爹对娘甚好,对我们也甚好。” “父亲没回京的日子,你记得多少?”康弘又一问,康泽有些模糊,捉了捉脑袋,“我都不记得了。” 康弘轻轻地一叹,“你觉得父亲对娘甚好,可你可知,没有父亲,娘会过得更好。” “这,这怎么会。”康泽有些结巴地回答,他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可康弘却再次肯定地道:“为什么不好,你觉得父亲待娘很好,是觉得父亲给了娘亲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是只有娘一个人?” “娘为父亲做的,你可记得?娘因为父亲而受过的屈辱,你可有记得?”康弘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直逼得康泽不得不思考。“在你看来觉得父亲对娘亲很好的表现,不是一个为人夫应当做的吗?可是,一个男人该作的保护一个女人的责任,他做到了吗?你想一想娘亲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 “那都不是爹想的?” “可却都是因为他带给娘的。”康弘犀利地指出,康泽已经翻身坐起,康弘递出了一封信,“这是娘听闻你们的情形让人传来的信,娘现在同样是九死一生。”
康泽拿过信仔细地看着,呼吸越来越重,康弘再次开口,“阿泽,如果是你,你会让你的妻儿如此置于险地吗?如果是你,你会让娘因为我们而忧心不宁吗?” “我不会,我不会!”康泽是想也不想地回答。康弘道:“那么,你还觉得父亲待我们很好?” “可父亲待我们也并没有不好。”康泽大声地说,康弘并不否认,“是,也并没有不好。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是父子吗?那么大义凛然的话不必多说,阿泽,我也并没有要对付他的意思,可是,阿泽,我们必须得有保护自己,保护娘和阿回的能力,如若不然,今日我的情形,会有一次,也会第二次,将来也可能发生在他们的身上。阿泽,如果我没有护住他们的能力,真有了那一天,我们该如何?” 康泽大口地喘着气儿,他知晓康弘说得没错,可是,连对自己的父亲都要防备,这样的日子,那不是他想过的。“爹的一切,将来都会是我们的。” “阿泽,我们兄弟三人,如今娘的腹中有孕,如果交给父亲来决定,将来我们兄弟会不会相残?”康弘残忍地问出这一句,康泽跳了起来,盯着康弘,康弘道:“你对父亲没有戒心,可是我有,父亲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无法信任,就像你说的,将来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在他的眼里,我们都是他的儿子,他只要有一个人承继他的一切便够了,不拘你我,或是阿回。” “不可能。”康泽大声地反驳,康泽冷冷地道:“你很清楚,这很有可能。父亲与娘不同,娘希望我们兄弟和睦,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够了,可他不一样,他有着他的私欲,当有一日我们与他的利益有了冲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舍弃,如同这一回,与攻下扈城相比,我什么都不是。” 血淋淋的铁证在前,由不得康泽不相信,不面对,康泽喘着气儿。“况且,阿泽就没想过,娘会希望我们怎么做吗?” 千惜!康泽想到了千惜,他的母亲,她是真心的爱护着他们,没有半点的私心,一心一意的都只是想让他们好好的,为了他们,她可以牺牲一切。想到这里,康泽才觉得心没那么冷。 “娘一直都想靠自己保护我们,可太难了,父亲过于强大,这些年,哪怕娘以润地无声的法子部署了许多,但时间太短,如今未见成效。这也是娘一直忍着的原因。但如今,关系到了你我的生死,只怕娘是不会再忍下去了。”康弘看得何其透彻,康泽,康泽咬着唇,那泪水再也止不住地落下,“难道我们就非要相互地算计防备才可以吗?” “阿泽,那并不是我与娘愿意的,可父亲那样的人,太自私,如果我和娘没有一丝的防备,你道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康预弘深吸了一口气儿,“你已经不小了,你总要自己去看去听,去判断,相比起我和娘来,你若是更愿意相信父亲,那随便你。” “大哥,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心里难受,是真的难受!”康泽说着,泪水都忍不住地落下了,康弘拍拍他的肩,“阿泽,没有人想要父子反目,我也并不想要伤害父亲,我只是想能够保护娘亲和你跟阿回,而不是由着父亲决定我们的生死。” 康泽,康泽点点头,康弘道:“我说得那么多,只是想让你清醒认清我们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是兄弟,一胞所生,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以前是,现在,以后是,我希望一辈子都是。所以,有许多话,我宁愿说出来让你看清楚,而不是由着事情的发展,到最后你我反目,那也是娘亲最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