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柯慎的回忆
安心听罢,脸上无波无澜平静的点点头,走到屋内坐着。柯慎也跟进去,低头站在一旁,安心看见他站着便说:“做吧,别站着。” 柯慎答道:“多谢小姐。”也没有过多矫情推迟,他知道有这么一双眼睛和性格的人是不会多说没有意义的废话,他不知道安心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虽是有时这种冷漠的眼神出现,也是废话连篇的,只是现在记忆的恢复,使她抑制着自己的性格罢了,毕竟十年的幼童生活才是这个小小身躯的记忆,有时的她说话行为和一个幼稚的儿童无异,也是这样,赵三娘才会那般忌惮她。 “你也不用叫我小姐,叫我安心吧。” “安心,倒是一个有好意头的名字。” 安心苦笑道:“有你这般赞别人名字的吗?是啊,原是一个好意头的名字……”这一叹一言竟是无比落寞苍凉。 良久,柯慎问道:“小……安……安姑娘,安姑娘是打算今夜陪着令师妹?” 安心回答:“当然,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 “安姑娘想必也是大仁大义之人,只是这病凶残无比,姑娘大富大贵,也要必次污秽,若是安姑娘不嫌弃,区区可以在此伺候。” 安心冷笑:“大仁大义?不瞒你说,她是我meimei,什么污秽不污秽,我都会守候在此,平时就有劳你与令尊师挂在心上。” 柯慎自知方才言语有失,亏在安心没有计较,便说药泡好了,自己前去煎药。 一股nongnong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柯慎托着托盘,盘中有两个陶琬,都有乌黑的药汁。 “姑娘,请指示。” “指……”安心看见柯慎一副低眉严肃的样子,也知道他说的指示是什么。“这个。”安心指着一碗药。 柯慎便把另一碗放在桌子上,拿起安心示意的那碗药,凑到嘴边,就要喝下去时,安心忽然叫了一声:“慢”柯慎从善如流的把碗远离自己的唇,平静的看着安心,等着安心的下一句话,一切就像是自己已经身经百炼似的,想必是经常出现这样的事情。 “另一碗。”这是安心的下一句话。 柯慎同样平静的拿起另一个碗,凑到嘴边,喝一大口的黑药汁,就在他的喉结就要上下移动的时候,他哇的一声把所有的药都喷出来,安心则是手中端着一个碗,嘴角上扬的站在一旁。 只见柯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试着嘴角的药汁,眼眶儿通红带着埋怨的看着安心。 安心耸耸肩,说道:“没病乱吃药,我在救你。” 柯慎抹去了嘴角的药汁,在揩去眼角的泪,哭笑不得的直起腰来,药是你让我喝的,你这一拳打在我肚子上,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出来的是泪和药,还有冷却已久的暖暖的心。 安心叫醒睡着了的meimei,柯慎打算过来帮忙,安心回头对他笑道:“你坐着罢,我这一拳打下去可是不轻的。” 橘黄的油灯下,她扎得蓬松微乱的头发,就如丝绸一般柔软温和,明明该长出虎牙的地方,却是黑洞洞的,在这一笑之下却还是那么动人,平时冷冷的眸子,印着油灯的跳动,是那么惹人怜惜…… 柯慎在震撼中底下头来,原本对安心的震撼,就在低头的一瞬间变成了仇恨,只是他仇恨的对象是这个山寨所有的土匪。 “妇人,慎儿可好点么?”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着朝服,走进了古香古色的,却充满药味的房间。 “还是不见好,你看又烧起来了。”一个妇人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在一口一口的喂着自己的孩子。 被喂的七八岁孩子脸色苍白,看向走进来的男人说道:“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傻孩子,你便是爹娘的宝贝儿,你可要好好的。”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只可惜从小身体孱弱。 “娘亲,若是,姊姊听到,又要闹了。”男孩苦笑道。 妇女听到儿子提及女儿,也是一脸的宠溺道:“你姊姊这个坏心的丫头。”说罢,舀起一勺药,抵到儿子的嘴边。 男孩皱着眉头,细细的询问道:“娘亲,我可不可以……”说罢,看向父亲。 妇人说:“要你爹爹喂?” 男人想要上前,却被妇人阻止,语重心长的说:“爹爹刚刚下朝回到家,甚是疲惫,不可任性劳烦爹爹,再说了,爹爹也不会喂,就让娘亲……” 男孩急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孩儿是想要自己喝药,您这样一口一口的喂,好苦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柯慎藏在袖子中的苍白十指,紧紧地握成拳头,似乎要把所有的回忆捏碎。可笑啊可笑,如今的他可以不用喝药,却要喝下无数的药;曾经的他想要自己喝药,如今可以实现了,几乎每天都会有药需要他自己一口闷,与其说他是药童还不如说是药筒。 “姑娘,小的先走了,明日一早会与师傅前来。”说罢,也不等安心回应,便跑了出去。 安心早已从柯慎的急促呼吸中听从怪异。 “药童?是药桶吧!”她低声自语。 “jiejie,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来一口闷……”安心把药碗抵到安然的嘴边。 “呜……咳咳,好苦哦!” 夜深人静,山中的各种动物开始鸣叫,当然少不了,来自土匪们*的声音。 安心站在黑暗处,手中拿着四块棉花,嘴角不由得扬起了。半个时辰前,安花儿面红耳赤的敲门,递给自己两块棉花,说是可保夜里安眠无扰,安心苦笑接了下来,倘若在这个地方能够安眠无扰,那自己就真该夜里磨刀霍霍向土匪了。 花儿走了一会,柯慎就来敲门,就像是和安花儿越好一般递给安心两块棉花,还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按照我的耳洞搓的棉花,不知你一个小姑娘的耳洞……” 安心看到柯慎苍白的脸忽然红彤彤的,心中起了玩弄之心,则着脸,仰着脖子,大声说道:“我没有耳洞啊!你看我的耳垂……再说了谁打这么……大的耳洞啊!” “不是……不……不是……”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看,我也有准备哦!” “那那那……那我走了……哎呀……怎么有块石头。” 房顶的轻微声响,打断了安心的回忆,但是却使她的嘴角更加的上扬。 一个黑影飘落到房间里,无声无息。 两个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只是都有意压低声音
“你果然料到。” “你果然来了。” 安心:“这个时候来,可怕不妥吧,一个翻身够不着便是起疑了,你这般苦心积虑可是要付之东流了。” “你不也期待这我这个时候来吗?而且区区相信,姑娘不会让我的苦心付之东流。” 安心“这般自信,看来我这壶热茶用得上。” “那便请坐。” 安心“好,有劳,给我倒杯茶,凉一凉。” “姑娘。如何知道在下今晚到访。” 安心:“因为你知道,天时、地利、人和你都不占有。现在不是考我智慧的时候,你若选择这样出现,那就说明我是你值得利用的棋子,你考我不过是想要看我这颗棋子,是要放在哪个位置。可是,悦优,你还有时间选吗,怎么短的时间来找我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时间。” 悦优,微笑喝茶:“果然聪颖,看来我不能单纯的利用你,要给你,你的要求。” 安心:“呵,要求?我的要求你给不了,对于最基本的就是把我meimei治好。我没有耐心,不要再试探我,把你要说得说出来吧!” 悦优:“就这个最基本的要求,已经够了。” 安心:“你什么意思?” 悦优:“以你的聪明,不用我像讲故事一般告知你罢。我是这里的三寨主,三年前却是一个官宦子弟,朝廷诛我全族,在故人帮助下携带几个亲人逃出,却不料遇上了土匪,今天,你看到那个在厨房前被殴打的三个女人,便是我的嫂嫂和姨娘,而我也沦落到……” 安心轻笑:“别说得那么难听,以你的能力也不必这样,再说了你不也利用这个土匪寨的人吗?” 悦优:“利用?只怕这个词用得过了。” 安心:“过了?好,是我说得太笼统,那……现在还被你迷在梦中的强龙大寨主的感情,这个说你利用,不会说得太过吧!” 安心以为悦优会大怒,岂料却是一片安静,就连悦优的呼吸都变得缓慢不再平静有序,忽然,悦优像发疯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无法抑制,不再在乎是否会有人注意。 声音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像是有序,又像无序又像有序,却声声带苦带悲…… 安心只是静静地运起内力,隔开悦优的笑声,不让他的笑声往外透。不知不觉已她的眼眶里溢满泪水,这样的笑无力悲苦,她何尝不是一样,一个偶然的想法,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她让两个家庭覆灭,上一辈子她的家人二十多位亲人,死在枪口上,她的母亲被强jian,还疯了傻了,就连meimei也……而这一辈子,三千多的村民怨死,就连她努力弥补的meimei也生死难测,无疑都是她的错、她的债,还是无法与他人言的债。 眼前这个男子,他在为自己家人脱离苦海,为了家人他心甘在一个同性的胯下,或许他没有错,不是他把家族带到灭门的境地,可是他都把这一切扛在身上。面对这样的人,安心认为或许有无数的人可以耻笑他、羞辱他,但,那些人当中绝对没有自己。 “是啊,多么可笑,感情……哈哈……感情……”悦优的笑声已经停止,只是发狂的笑已经让他浓密修长的睫毛,带着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