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谋1
柯慎蹲在门口，看着两个药炉子，一手还不停往后接安然从门缝递过来的柴。 安然躲在门后点着手中的几根柴，对门缝吼道：“柯大哥，没有柴了！” 柯慎抹了一把烟熏的泪，一边看炉子一边在一小捆柴中挑一些可以在门缝中自由来去的柴递给安然。 “那我就出去了！”那名男子的声音欢快高亢的在房间里响起。 “走吧走吧！每走一步都要和我商量要不然对付不了悦优那个狐狸！”安心语气不耐烦的叮嘱着。 那男子大踏步出了门，看到柯慎蹲在门边看火，他拍拍柯慎的头，笑得花容乱颤：“仔细点知道吗？好好伺候着贵人，要不然仔细你的皮！”柯慎连连点头，看着那虎背熊腰的身躯一步三摇的走了。 安心拿了一件衣服个安然披上，倚在门边看着诡异大汉的背影，问柯慎：“他谁啊他？问你话呢!” “啊！你问我啊！他不是说过吗，叫向迋。” “我是说他什么来头，感觉好像来头不小，对我指手画脚的，说话颠三倒四的，我就听了前面一点点，后面的……哎，他的声音实在是难听……” 柯慎：“那你还不如不理人家！” 安心：“嘀咕什么呢！不理，要我是不理第一个不理的是你，没经过我允许就擅自带人来！” 柯慎直了直发酸的腰，递给安然一根柴，在接过安然递给他他刚刚递给安然的柴：“再……再怎么说，这一寨子的人都是主人，你们才是客人。” “嘿，还顶嘴，说偷听了多少！” “我没有偷听，我耳朵还没有背，还用得着偷听！” “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偷听咯！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这时安心已经蹲在柯慎面前的石阶，把柯慎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柯慎垂着眼帘良久不语，而安心还是一瞬不瞬的弯着嘴角看着他，火辣辣的眼光还是那么炽热，只是炽热的让人心寒。 柯慎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他只能开口回答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有能力折腾的，再说了你这一折腾对你没有好处，反倒是打破了现在的安宁！” 安心站起来轻笑几声说道：“安宁？你觉得你现在安宁吗，你的安宁就是窝窝囊囊的在这里给这些强盗土匪试药*？” 对于安心的讥讽，柯慎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安心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在冒烟还时不时的沸一点棕黑的药汁的药罐，平静的对安心说：“我知道你不要我试药，但是我却配来了两副药、拿来了两个罐子，我在山寨中行走最爱拿着两个药罐，这样别人就以为我有事情要做不会再找我麻烦，倘若有一天我拿着一个药罐，那么就会有很多土匪跟着我，他们会以为我有阴谋。” “即便如此，你还是认为你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是安宁的，对于未知的冒险，你还是选择这样的安宁！”安心的声音冷冷淡淡，不带任何的感情，就像是在说一段没有意义的几个字而已。 “不！”柯慎激动的站了起来，忽然眼前一暗，一阵眩晕袭来，使他不得不踉跄的扶着身后的门，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是在容忍，在保护族人，原来不是，是害怕、是被这个地方同化。 他想要反驳安心的话，却因为这糟糕的身体……不过也好，这么一来他心中的激动减少，他顺着向前踉跄的姿势，作了一个长长的揖，他闭着眼，低着头，双手抱拳高于他九十度弯下来的身体，他的声音就和他弯曲的角度一样低，低得只要安心疼得到。 “选择？选择！谁会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如果可以选择，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一条不让我在乎的人受伤的路。”在变声期的声音一般都是不那么好听，而此刻柯慎的声音中沙哑沧桑带着明亮稚嫩，既让安心不知如何应对，只感觉心中一阵刺痛。 安心冷笑：“是吗？你现在也是在努力的保护他们，他们先是感激你，最后否定你！” 又是一片沉默。 良久，安心打破了沉默，看了一眼还在九十度弯腰的柯慎，说道：“可以了，药可以了,给我端进去。“说罢往屋子里走。 就在她快要进门的时候，安心一个回旋踢，踢在柯慎的屁股上。 只见柯慎一个飞扑，扑在三层台阶下的泥巴土上。 安心抱着吃惊不已的安然，看着那个摔得狗吃屎一般的柯慎，对着蓝天白云翻白眼。谁说女人天生是戏子，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清秀刀疤脸才是天生的戏子，只有安心知道自己踢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这么一个自发的又高又窄的人体下落弧度，可以说是最卖力的扑街了。 可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行为不是和调皮的外公很想吗？或许，这个男孩原是一个和外公一样开朗脸上都有刀疤一样的人罢！ 安心抱着安然饱含深意的看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柯慎，但无论他怎么瘸都好，两手的药碗还是稳稳当当，把药碗放在桌子上就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安然看着柯慎原本斯文的瓦蓝长衫变成了屎黄，觉得jiejie太不礼貌，就算在怎么不喜欢，但人家毕竟是也是给你煮药的恩人啊！ “柯……柯大哥我jiejie她火爆泼辣了点，其实她人很好的，我代jiejie说对不起可好？”安然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只可惜没有之前玲珑可人，小脸上一粒一粒密密麻麻的红疹，导致脸部甚至是眼睛周围也已经肿起来。 柯慎笑着摇摇头，对安然说：“我还要谢谢你jiejie着火爆泼辣的一脚呢！要不是这样就会有坏人来了！” 安然歪着脑袋一时想通一时不通，jiejie踹阿大，阿大不会生气，但是也不会感谢别人踹它。怎么踹人的时候，这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可是哥哥踹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开心啊，难道这就是相差八岁和相差四岁的代沟吗？ “喝你的药，是不是觉得jiejie平时对你不够火爆泼辣啊！”柯慎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长得甜美惹人怜的小女孩儿，偏要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样甜腻的声音，这样稚嫩可爱又不失英气的女孩，这生气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怜惜不已。但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孩要是生气起来根本就不需要做出生气的样子。 “怎么有两碗？”安然嘟着小嘴。 “那你比划一下，你一碗少一点，你就喝那个好了！”安心看着meimei挑来挑去说道：“一个武功厉害的人，他最起码会有三个长处，一挨打厉害、二摔倒厉害。” “三呢？” “三，武功厉害！” 柯慎：…… 安心挑眉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安然说道：“看来你的功夫不弱！” 虽然安心的眼不离开安然，但柯慎也知道她问的是他：“一个满身虱子的乞丐，他最清楚止痒又不破皮挠法，但未必是一个抓虱子高手！” “如果不是虱子高手，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乞丐忌惮他，这么一个长期被虱子吸血人，他的身上除了骨头渣子，还有什么？还是这个乞丐的身边有抓虱子的高手？其实，你也不用回答，以你的能力离开这里不难，你的能力或许不是武功，但是……会是别的……”安心说罢，意味深长的盯着柯慎的手冷笑。 “只是你关心着你的族人，而悦优关心的是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装的惊讶装得一点都不像！”这时安然终于挑好了一碗药，开始闭着眼睛一口闷。安然喝完了药，安心用手给她擦了擦嘴角，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正如你所说我没有折腾的能力，但是我却不得不去折腾，既然这样向迋他们给的条件对真正的我来说，也不错。所以你们现在要好好表现，就像是你手中的药罐，你以为只有左手药罐和右手药罐，说不定在你不注意的情况下，其中一个药罐里有毒药，而我就会选择和这个毒药共谋大事！” 金乌欲要西沉之时，是一日中最为悲美的时刻，潺潺细细的是溪水流淌在这土匪寨子中唯一风雅之景。只是相隔溪边二百来步有几个站得七荤八素的土匪，他们是在盯着溪边那两个人。 只见溪边一个白袍长衫脸色苍白的男子面对溪水而站着，黄昏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朦胧而沧桑，长袍和浓密的墨发在秋风肆意下临空飞扬，原是高大俊朗的少年，如今，只是连秋风都支撑不了的单薄病人罢了。 “她真那么说？”单薄男子看向跪在脚边的男孩。 男孩的右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犹如蜈蚣的红刀疤，在夕阳的照射下，更加的明显。只是在这张沉默的惨白脸上，让人看到丝毫不会让人产生惧意。也是因为这样一张犹如他正直温和父亲的脸，他才能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土匪窝子活下去。 “是！以向迋的能力根本就想不到这些，莫非……是强文？”男孩回答。 “不是，以强文自负的性格是不会在暗地里搞手段，况且强文和向迋不和，强文也看不起向迋。究竟是谁？一直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单薄男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咳嗽几声，继续低眉沉思。 “她会不会不再和我们合作？”男孩试探的问着。 男子听到男孩这般问，便说道：“怎么？你还会失望？经过这么多事你还会失望？你要记住在不要学着在依靠寄托中心生希望，这样才不会失望而乱了分寸！慎儿，我没有多少时日了，我最放不下的是你啊！”男子看到跪在他脚边的柯慎，这个孩子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府邸里习武练字，都是自己害了他！“她会，因为她的处境也和我们一样艰难，只是现在她找不到那个在暗处的人，只是那个人给的条件看似诱人，但比我们还要不保险，她会取舍的。但你要记住，人是一种只认利的动物！” 柯慎跪在地上，溪边的草地湿润无比，他的膝盖已经是湿了一大块，他紧呡着唇，一声不发。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悦优，你又在干嘛呢？有什么秘密能不能让我听听？”只见强龙三步并两步，一脸笑容的走到溪边拿了一件轻裘披在悦优的身上，拢了拢裘衣说道：“这些日子天气转凉，被风吹到脖子吸入寒气，你又该气喘了，到底有什么秘密好说，在屋内说让我听听出出主意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