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上路
徐惠抬起头,迎向胡不为的目光。★くく√ 在明亮的微微摇曳的烛火之下,他的眼眸真诚清澈,闪动着点点光芒,就如同夜空下满天星辰一般。 徐惠双颊越guntang,拳头更加握紧,银牙依旧紧紧咬着。只是,同样的表现,在悄然之间,已经变了一种滋味。 良久,她垂下双眸,道:“惠儿谨祝世兄此去金榜高中,一展宏图。” “承惠儿吉言。”胡不为轻声道:“冬夜寒冷,惠儿务必多多保重。”说罢,他再次向徐老爷子的棺椁行了一礼,退后几步,看了徐惠一眼,无语别过,离开了灵堂。 徐惠站在堂中许久,才重新回到灵前蒲团跪下,抓了一把纸钱洒进铜盆,看着那就要熄灭的盆火立即又蓬勃燃了起来,默然垂,再次陷入了沉思一般。 …… 徐玫是在三色将明,所有人准备好动身的时候,才知道莫仁暂时要继续留在京城的。 “父亲还没有出现,的确得留个人接应。”徐玫怔了一下,便接受了这个安排,不禁嘀咕道:“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真的被困住了吗?” 莫仁不知道,也就不能回答。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不知师妹可有其他什么消息需要我留意吗?” 徐玫先是摇摇头,而是又点点头,道:“总之,莫仁师兄,之前父亲也答应过了,京里有什么大消息的话,都要告诉我一声。另外,师兄你替我多多留意一下胡不为……好像徐家一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在场一样。” “我明白的。”莫仁答应下来。 其他也就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老爷子过世,对徐大老爷的打击非常大。不论如何,他肯定是要扶灵的,必须要跟着回姑苏。此时,他病的有些重,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不能起身。 不过,徐家自有宽大的马车安置他。 徐清连续遭受打击,人却显得坚毅多了,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只是,她不是伺候在徐大老爷床前尽孝,就是跪在老爷子灵前守灵,很少休息时候,人一夜之间就消瘦了许多。 “流苏,你看好她。”临上马车之前,徐夫人唤过徐清,一个掌刀拍在她的脖子上,待徐清应声软倒,徐夫人冷淡地吩咐流苏道。 流苏搀扶住徐清,恭敬应下。 徐玫跟着流苏,看着她将徐清安置在宽大的马车里睡下了,又吩咐了流苏几句,才下了车。 这个时候,徐夫人和徐惠已经上了马车。 “夫人请小姐过去。”宝瓶道。 徐玫点点头。 到了徐夫人乘坐的马车上,她恭敬地向徐夫人行礼问安。又见过了徐立前和徐惠。 “坐好吧。”徐夫人淡淡地道。 徐玫才坐安稳了,宝瓶就退出了车厢。随即,马车便开始缓缓行驶起来。 “一个新年前后,生了不少事。都说说吧。”徐夫人轻声道:“立前,你先开始吧。” 徐立前面上的悲伤之色,是他们这四人之中,最多的。在徐立前眼中,老爷子始终都是大夏的忠诚之士,这是这一点,就让他十分钦佩,更何况,是祖孙血脉。 “回母亲,孙儿不明白,祖父为何要一心寻死?”徐立前眼中红红的,十分想不通这一点。他看了徐夫人一眼,又垂下双目,低声道:“祖父似乎对母亲格外误会一般。” 按理说,不该如此的。 “他一直想要让我将家主之位让给你们大伯。连带着的,是徐家所有的产业人脉,所有这一切,都给你们大伯,而不是掌握在我一个女子手上。”徐夫人面容仿佛又冷了一些,淡淡地道:“我一个女人,只要安安静静地守在老宅,做做针线就好了。实在不该贪恋什么权柄地位。最好,我连一枚铜板都不要有……因为,家族一定供养我们锦衣玉食,万事不愁。” 徐立前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世上,原本就是男尊而女卑。 的确,女子没有几个有出息有本事的,一辈子全是靠着父兄过活。一个家族,更是重男轻女,因为男子才是家族血脉的延续,女儿总是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 没有儿子。那就是绝户了。
更有话说,若是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这偌大的家产,都会改了姓,将来祖宗灵前,会落到无人祭祀的地步! 但民间还有招赘。 徐夫人誓不外嫁,一生不改姓氏,丈夫在家族如同隐形,所出儿女三人也俱是姓徐……难道,在徐老爷子眼中,女儿和女儿所出孙辈,依旧是外人?! 再想一想,几个人又有些恍然—— 若徐老爷子膝下仅有徐夫人一女,没有儿子,徐夫人所作所为,他当然要高兴欣慰,极力维护她和她的儿女们的。奈何,徐老爷子却是有一个四肢健全还算能干的儿子和两个嫡亲的孙子!且儿子还是长子! 所以,才总会意难平…… 徐立前沉默了。 至于徐大老爷所作所为——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争权夺利都有你死我活的,更何况是徐大老爷和徐夫人各有母亲,并非一母所出。 “到底是谁在贪心?”徐惠没有直接指责徐老爷子,她红着眼睛,咬唇道:“若是没有母亲,只怕徐家此时早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皇室也不会再多看他们一眼!” 徐家没有了堆积如山的银子,难道赵氏还会记得这个几次联姻过的家族吗? 根本不可能! “我早就说过,母亲您就是心软!”徐惠冷声道:“既然他们打心底不愿意承认我们是徐家人,母亲您早该带着我们离开!所有的船队,都是您的班底,根本与徐家不相干!” 徐夫人若是带着手下人从徐家分离出去……偌大的徐家,顷刻间就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惠儿!”徐立前闻言忙呵斥道:“你不要胡说!” 徐惠紧紧抿唇,一脸倔强不服气。她说的并没有错。 “惠儿,以后断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徐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是否有怒,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徐家人。一家人相争,何必太过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