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无命
不夜城,月,幽。 朱红的檀木桌上一根白色的蜡烛发出幽蓝的光。 白烛旁,一个灵牌通体渗出血来。灵牌后方仿佛有一道小门,看去,门上贴着一副白纸红字的对联。众生皆苦、天地不仁。横批:早登极乐。 一张白色的面孔,嘴角牵起诡异一笑,“成功了么?这一万两香火费,我们笑纳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拍在桌上,带起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缩回长袖,幽蓝色的烛光映在虚白的面,连眸子都映着蓝色的光,细长的眼角略微挑起,薄唇呈淡淡的紫色,一张妖冶得连多少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脸,无端为静夜平添几分鬼魅。 “说起来,在这偌大的暗界,还是数你们的无命法事最管用啊。带上一万两银票,一个灵牌,便只管坐等仇人死讯了。”玄衣男子笑着对坐在檀木椅子上的白衣公子说。 “偃公子过奖了,各家有各家的方法,不过是我们的别出心裁罢了。”白面公子一面看着手中茶杯,用杯盖在茶水上方轻抚,一面头也不抬地说。 “既然,法事已完,在下便不多做叨扰。”偃公子抚掌告辞。 “不送。”白面公子一面放下茶杯,一面说道。 脚步声渐远。 望着玄衣男子远去的背影,白衣公子思虑着什么。 无命法事,这法事成立至今已然半年了,这半年来虽说还算小有名气,不过若想壮大起来,单单现下这五个人却是不够的。只说为了法事而布置的天络网,至少方圆十里就需要一个人来负责。而现在却只能覆盖五十里的地方,这与自己的鸿鹄之志是相差甚远的。若要称霸整个暗界还须得废上一番周折。说起来,这暗界虽是在夹缝中生存,但却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暗界,是为干刺杀勾当的行业的别称,这个国度,名为千玄幽地,势力分为三派,幽殿、明都、正义宫。然暗界不能单算为一方势力,暗界支离破碎,各司其主,有的归幽殿管,有的隶属明都,正义宫号称是没有暗界组织在编的,可是无命法事的创始人轩辕夏禹,却与正义宫有着莫大的干系。 白衣公子单手扶眉暗自思索着什么,猝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那个老小子可着实不好解决呢!” “我们的太阿出手,还会有差池么?”男子迎着女子的目光,抬头笑道。 “我何时出过差池?”简短的反问,被叫做太阿的女子从房梁飞身而下,“这两个,留下么?”言毕,长鞭及地,烟尘四起,看去,却是刚刚用鞭子末端勾住的房梁,而今平稳着地,自是任其散落而下所致。烟尘散去,地上多了两个已然昏睡的孩子。 男子目中闪过一丝不悦,抬头望向女子,“哪来的?” 顺着男子的目光,一位绯衣女子映入眼帘,英气逼人的剑眉道出她那雷厉风行的性格,整张脸没有一点娇滴滴的弱女子气质,就连朱唇竟也倔强的微微上翘着,不怒而威。 太阿满是不屑,如是说:“办完薛萧的法事,路上捡的。” “你捡来的自然是你自己决定,能做事最好,不然的话就交由我来玩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哟,我可没有耐心等呢。”男子嘴角上牵流出诡异的笑容。 太阿一手挟着两人,一手扬起长鞭勾住房梁飞身而去,银色的鞭身荡出优美的弧线,美若仙人,再看去早已人去鞭无。唯独留下一句话“咱们这儿也该添添新货了,旁的事,一个月以后再说吧。” 白衣公子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眉头渐渐蹙起。 “这就开始了么?事情有趣起来了呢?呵呵。”他自言自语道。 “说是捡来的?我看多半是她自己做下的事吧。”一个男子一边从阴影中走出来一边说道。 阴影中相貌难辨,唯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厚重的衣物,头辫散落,末端均系了银器,项上的朱红事物淡淡微光闪烁,腰间从不离身的一柄弯刀难掩寒气,任谁都看得出其是异域之人。 白衣公子微微摇头,笑颜依旧:“湛泸,不要妄加揣测么,四妹只是想玩玩罢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屏息之术果然厉害,连我轩辕夏禹都没察觉到呢。”
“大哥说笑了,比起大哥的功夫,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被叫做湛泸的男子谦逊地说,却难掩他对绯衣女子的偏见。 “呵呵,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会用人罢了。要说功夫,我不过会个一招半式,不足挂齿呐。”轩辕夏禹面无表情地说。 “大哥就是爱说笑,对了,大哥,赤霄他还没有消息么?”湛泸略显急切。 轩辕夏禹微笑着说;“你说三弟啊,放心吧,虽说我们这儿做法事是个一等一的地儿,但天遣这等差事着实有些难办,要说难不倒的也就只有三弟了,呵呵,这小子鬼心思厉害得紧呢。” “有大哥这话,我就放心了。”湛泸陪笑道。 “五弟呢?”轩辕夏禹问道。 “五弟整日与水墨丹青为伴,这会儿估计还是在舞文弄墨呢。”湛泸虽如此回应,但仍旧不解为何大哥对这文文弱弱的五弟如此器重,他和赤霄、太阿自是一同加入这‘不夜十杀’,他同赤霄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虽然自己不喜欢太阿,但也知晓她的一些情况,唯独这五弟,莫名其妙就加入了进来,还收到器重,他颇不服气,不过看五弟的气场,也许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故而他也并不再言其他,只望有朝一日得以见识这五弟的本事。 轩辕夏禹虽对他的异样有所觉察,却不为所动,一面把玩起桌上的茶杯一面道:“去叫他,说我有事用他。” 湛泸应了一句,随即消失不见。 “是该添新货了。”轩辕夏禹把手中的杯盖轻轻盖到杯子上,嘴角又是一笑。 “皎儿,你说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长了些呢?”轩辕夏禹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突兀问道。良久却无人回应,不知他是对何人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