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杀父之仇 不共戴天

    一路上他倍加小心，平安到达刺史衙门外面。他知今日乃是升堂问案之日，故混在百姓之中来到公堂下。刺史尚未升堂，他心里忐忑不安。

    不多时，刺史来到公堂之上。他悄悄望去，见那身穿刺史官服之人相貌和父亲略微有几分相似，并非父亲张船。张和凡一颗心坠入谷底，他知父母连同兄弟凶多吉少。

    这时他又见到幕僚秦科跟在那假冒之人身边，两人不断交谈。张和凡怒火万丈，他知秦科在父亲身边地位。一见此人安然无恙，那此人嫌疑颇大。张和凡强忍怒火，不敢出面。找准机会，悄悄溜出衙门。

    见衙门口贴有一张告示，他悄悄过去一看。见上面画有他本人图像，官府宣称他为江洋大盗，捕获可得纹银千两。他不敢停留，趁旁人不注意，赶快离开。

    待他回到牛三住处，牛三尚未回来。他把自己原来衣物拿到后院统统烧掉，以防牛三受到牵连。他找到一把小刀，坐于铜镜之前。镜中那张脸十分英俊，牙一咬心一横，举刀朝脸上划去。

    第一刀下去，皮rou割开，鲜血流出，疼痛无比。他咬牙又连续划上十余刀，镜中面孔满是刀口，与原本再无相像之处。他忍住疼痛，用冷水清洗伤口，拿来一些草木灰涂在脸上止血。

    脸上伤口钻心疼痛，他坐立不安。心中仇恨不断酝酿，他想念父母，想念兄弟。换作平日，父亲不论公务多忙，俱会抽时间同他畅谈一番。父亲有时还会叫他陪同小酌，对他多有勉励之言。

    母亲对他疼爱有加，家中本有裁缝，然他平时所穿衣物皆是母亲亲手为其缝制。小弟年幼活泼，平日里总纠缠于他，让他教授武艺。一家其乐融融，然一瞬之间，他已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恩师龙三界一家惨死，亦是受他牵累。

    他想举刀自尽，了却此生。然心内终有不甘，他若如此死去，势必趁那些仇人心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仇不报，是为懦夫。张和凡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想方设法要为父母恩师报仇雪恨。

    不知不觉，红日偏西，牛三把牛车赶进院来。牛三先给老牛填好草料，随后将自己梳洗一番，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前来见张和凡。

    他一见张和凡满脸伤口，如同鬼怪，吓得大叫一声。“牛三哥，莫怕。小弟就是张和凡，脸上伤口纯属无奈，以防被人认出。”张和凡一番解释，牛三才定下神来。随即出去药铺，买来一些金创药。帮张和凡涂抹伤口，用布条简单包扎。

    牛三前去生火做饭，粗茶淡饭端上来。牛三颇为愧疚，对张和凡言道：“大公子，对不住。俺家中未有酒rou，仅有粗茶淡饭裹腹。实不相瞒，俺平日辛苦一天，赚不下几文钱，还要喂养那头老牛。唉，说来真是惭愧。”

    张和凡闻言几乎落泪。牛三话语不多，朴实真挚，句句温暖人心。“牛三哥，切莫如此说话。牛三哥仗义救我，已是天大恩情。小弟今日前往刺史衙门，于公堂之下见到我父被人假冒顶替。以此推算，我父母兄弟恐不在人世。小弟想报这血海深仇，却不知从何下手？”张和凡低声说道。

    牛三叹气，半晌言道：“大公子，在俺这笨人看来。河间城敢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必是那豪强刘士余。河间城除去他，谁人也无此胆量敢谋害刺史大人。百姓背地里都叫他河间天子，此人势大财雄，素来无法无天。若要除去此等恶人，恐怕要去洛阳寻皇帝告状方可。百姓都传言当今天子圣明，若大公子能见到皇帝，当面说明冤情，皇帝一声令下，要为令尊昭雪，易如反掌。”

    牛三一番话点醒张和凡，此事刘士余嫌疑最大。那刘士余势大财雄，坐拥数万私兵。自己武艺精通，却也无法近身杀之报仇。唯有前去洛阳帝都，如牛三所言，若是能见到皇帝，当面申冤，大仇必报。

    牛三从里屋取出一个小小布包，当张和凡之面打开。里面有十两散碎银子。“大公子，小人全部家当在此，拿去给大公子作盘缠。只是为难大公子一路上要省吃俭用，方可到得洛阳城。”牛三说罢，将银子放到张和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