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闯阵
苍苍丛林。宁静的河流不起任何波澜，缓缓从林海中流过，宽阔的水域在外围留下一圈湿地林带，透着古老而阴暗的气息。这里，正是中原西南一带，鬼没河流域。 鬼没河要怎么去？ 首先得搞清楚这个地名指的是苦境的什么地方。至于怎么知道的“鬼没河”，这个问题其实只需要一句话。 秦晓川：“我有特殊的消息来源啊。”他一句话将问题带过，识相的别再问，否则朋友绝情！鬼没河是一处极度危险的河流丛林，入林者死，藏有秘密，罕见人迹，在苦境的那个位置……不知道。 结果给出线索的人还是师九如。 “哈，吾也有特殊的消息来源。” 师九如神情自若，消失了几天后，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本厚厚账簿似的册子，砰地摔在几人面前：“这里记载有近五十年来，中原各地所发生之怪异事件。按图索骥，总能寻得一些线索。” 秦晓川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圈了五六个疑似地点，再和不二做分头外出半个月时间一一排查完毕。师九如掏钱，给几个人包了三个月的旅馆，负责留下来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夜愁雨。说来也是奇怪，在山神庙一战之后，几个人像是被全江湖所遗忘似的，他们所在的地方再无人过来sao扰。对于这一点，不二做、秦晓川、师九如三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开口，更没谁主动承认做了什么。夜愁雨摇摇头，尽心尽力地照顾起生活白痴师九如，顺便出手给秦晓川和不二做制作了一大堆各式伤药，当然，主要是针对不二做。 再然后，师九如找出了鬼没河。 路观图一份。驱虫药三大包。夜大夫特制药补干粮两大盒。不二做提供的夜间照明大珍珠一颗！秦晓川就带好脑子和铁剑，顺便负担起照看包裹的重任。没办法，不二做身上的那支剑已经够重了，实在不忍心欺负重病号。 师九如依旧留下守护夜愁雨：“抱歉。最近的武林……吾实在不宜出面。” 秦晓川表示理解。为了不二做，算是在离家出走中的师九如很有可能是牺牲自己，重新与地狱岛旧部或是仙灵地界那边联系上。目前正逢地狱岛百年入世，可以预感一大波麻烦正在袭来的路上。 “啰啰嗦嗦，烦啊。”不二做站在门口拨一拨额前发丝，猛一转身，披风划过一个潇洒的弧度：“我会记得给你捎带鬼没河土特产。你就安心留在这里，替我照顾夜愁雨！” 哟真洒脱，这回不吃醋了？ 不二做目不斜视。经过这段时间考察，他当然万分确定，夜愁雨的心思全部扑在自己身上。男子汉大丈夫，当千里走单骑，总那么黏黏糊糊很没出息的！ 约定好会面的时间和地点，秦晓川和不二做即刻出发。 在这个时候，距离师九如包下某个小镇的客栈的三个月时间，只剩一个月。 一个月后。 鬼没河。在距离河流源头最近的某处林子里，鸡飞狗跳的动静已经接连持续了半个月，吓得百里之外过来捡柴的村民或者猎手连夜搬家数十里，都传说此地有妖怪。而此时，密不透风气氛诡异的老林中，一声吼传得老远：“我去！” 一根藤条被人大力抽飞，在半空挣扎扭曲如嗜血之蛇！ 秦晓川一手攀着一根树枝，脸煞白，眼神冒着寒气捏着嗜血藤的尾部强迫它凌空伸展，卷住不二做的脚踝，将他险险从一片变幻莫定的黑白空间边缘往后扯。 嗤地一声轻响，不二做一片衣角险险被黑白光芒擦到，立刻化为灰烬消失。在黑白奇异树林的另一端，仿佛是另外一片天地，再无色彩，也无喧嚣，将彼岸渲染为一片死寂。 嗜血藤用力收缩，企图将不二做的脚踝勒出青紫血痕。藤条尖端悄悄延伸，趁秦晓川不注意猛地张开利齿！铛，火花四溅，藤条利齿咬中了不二做右手突然出现的笔直剑锋，只留下一连串尖锐磨牙声。“低等生命，永远都学不乖。”不二做凌空转身，剑猛地插入一株巨木，险险在泥沼泽上方稳住坠落的身形： “我若有事那就奇了！阿川仔下次若你不管管这根藤，它若没事我就不叫不二做！” “再有下次你跟我姓啊！”秦晓川一身都是泥巴，杀气腾腾又从地上跳上树。他刚刚差点踩中一棵食人花，此时蹲在树枝上，用两指死死钳住嗜血藤，指尖似是腾起紫色虚幻火焰。 嗜血藤在疼得将长条身躯扭成一团麻花，啪地在半空中抽出一声爆响，随即软软装死垂下不动。 秦晓川：“说好的先找规律呢？”脸色稍微好看了点。来到鬼没河流域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这里叫做鬼、没、河啊！外围老林里到处都是神出鬼没杀人无形的奇异生物也就算了，里面还有这种不晓得规律是啥，到处乱转碰谁谁死的黑白空间。他刚刚提出一个假想，也许危险的只是黑白空间隔绝出的那道无形气墙，闯过去就能到达新世界。不二做立刻就占着自己速度如风，将想法付诸行动去了。人生能不能少一点信任？真的要被他吓尿！ “规律就是，闯过了这里，你我就能到达新世界。”不二做面不改色：“小心。” 谄媚护主的嗜血藤猛然窜起，一藤条抽走从枝叶后方啄过来的一只拳头大小的尖嘴蚊，愤怒的嗡嗡声立刻在林地中产生气流尖啸。秦晓川面不改色：“糟糕。”他飞快抬手拍向身后树干，枝叶一晃，不二做无声无息跃至身边。一人合抱的巨木立刻索索而动，枝叶合拢成密不透风的木墙，将一大群愤怒赶来消灭入侵者蚊子挡在墙外。 笃笃笃笃笃……就像下了一场让人心泛寒意的雨。 “来，开饭。” 狭小的木质空间内，不二做伸来一只手。他右手的剑很是有点神出鬼没，这会儿又不知道被放在了哪里。秦晓川从袖子里揪出灵芝丢过去，秦氏独门菜肴“干啃灵芝”童叟无欺！质量保证！ 不二做“啧”了一声，将灵芝咬得嘎嘣作响。这是弹尽粮绝第十天，不想办法吃点东西，身为普通人类的不二做一定会变成鬼没河特产之一人rou树肥。可惜整片林子，秦晓川真没发现任何没有毒的东西，除了他自己。 为什么不闯一闯再离开呢？这片树林其实范围并不大。对此秦晓川的理由是免得麻烦。不二做直言相告：我怕离开之后，就真的不想再次闯进来。能忍受这种鬼地方第二次的人若是很多，那就奇了！ 嘎吱嘎吱，秦晓川一阵牙酸。他倒不会死，只会饿。不过，他对表演“自己吃自己”没兴趣。而且灵芝这东西终究是药，它真不是饭。 “现在是一个月零七天。” “夜愁雨一定还在等我。” “那个黑白空间也许是阵法。五行八卦？三才四象？” “不知道。”不二做一脸深思：“告诉你这个地点的人，有教你秘诀吗？” 秦晓川：“有。” 不二做：“那就奇了！” 其实真有秘诀，有问题，找素还真。不过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找素还真”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好坏都难说。“我知道有个人应该可以破除这里的机关。”秦晓川慢慢道：“他叫素还真。” 不二做眉梢一动：“我会留意。”两人对视一眼，大树外围的嗡嗡声似乎消停了一些。铃声叮当，是秦晓川拇指弹动了腰间悬挂的铜铃。无言之默契在由枝叶控制住的空间内传递，不二做蓦然动手： “风疾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