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化体与交情
不玩了！ 掏出一本兰若经，晃给好友圣踪看，这本真的是一莲托生的真迹，被送去各大寺院展览的那本才是假货。反正除了秦晓川，北域众僧也没几个人见过一莲托生写的字。从圣踪主动送上门与他论交开始，秦晓川就已经在预备这位好友开口借书。所以，真品兰若经中间事先已经被撕掉两页，并且送去各大寺院展览的那本经书在做旧之后，同样也被撕掉两页。两本经书字迹有八成相似，秦晓川的毛笔字本就是跟着一莲托生后面学的。 被撕掉的两页纸记载的其实是瀚海原始林相关的内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秦晓川都不会让有关瀚海的消息往外漏泄。 但是一连数日去看展览只看表面的圣踪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接过经书，上手一摸，确认真品，表情微微放松，然后摸到中间缺页，目光暗中一凝。 “双极心源有一个弊端，当成功分化两体之后，需要更进一步的功法来继续提纯功体。然而这更进一步的功法，我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连继承北域圣僧衣钵的持莲大师都这样说，那就是真的很难找到双极心源的后续功法。秦晓川一字一句，全是真话。他也不擅长说谎：“不过，兰若经记载北域佛门一切相关事，确实有解决之道。” 唰。 手中黄纸一扬，秦晓川将作假后的两页纸隔着空气亮给圣踪看。两页纸一页记载北隅龙脉，一页记载佛门有一位高僧摈除魔念后再经历魔考功体大增的事迹。两件事都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秦晓川直来直往：“分化魔念，导致执念未消无法成佛的例子，佛门多得很。所以你也不用猜疑，为何我会知道双极心源之弱点所在。当然，如果如今你之功体一切如常，今日之事就当我不曾来过、不曾说过……” 圣踪脸上的神情有着些微变化。如果不是秦晓川算是这家伙的同修之一，这个时候也看不出来。 “呵！” 圣踪的手指悄然放在兰若经其中一页上。而这一页记载的是有关西佛国与中原边境天降佛牒的内容。他修炼双极心源之后，功体确实是出现问题，也确实有在积极寻找弥补的方法。秦晓川口中说的话是一个线索。但在圣踪看来，这从天而降的佛牒似是与双极心源功法出现时间一致，也许更为可疑。 “那又如何？事到如今，吾不可能如你所想，再将化体收回！” 圣踪冷静开口。 这样做等于承认自己的失败，而他这一生，哪怕面对三教顶峰之一的剑子仙迹也从来平辈论交，不曾向任何事物认输过！ “你可以试试代替品，比如北域龙气也算是一种至圣灵气，如果让你的化体吸纳，也许可以尝试弥补缺失之憾。”等化体成功之后，本体就可以寻找另外一份至邪之气了。其实秦晓川不提，圣踪迟早会自己想到这个方法。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还在对佛牒抱有一份信心。 一阵凉风吹来，一道紫衣人影忽而从后方掠过！秦晓川手指一空，已经被人拿走了那两页……造假的兰若经。 白发齐肩遮掩面容，一身紫衣长袍，来人却是圣踪的化体地理司。这还是自从圣踪告诉他双极心源成功后，秦晓川第一次见到地理司。 地理司抬手掀开白发，脸与正常人相反向内凹陷，正是代表了与本体不同的相反属性。双极心源本就有点类似佛门中某种能让修行者将魔念全数驱离本体的功法。在秦晓川所知道人当中的，他的师叔一步莲华就练了那部武功。 “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地理司毫不犹豫问。 对方敢问，秦晓川敢答： “杜绝北隅龙脉，让瀚海永世平安！”他要求不高，让瀚海原始林所属势力，永远在北域这一块处于特殊地位，成为一处无论政权怎样更替都无人能够撼动的清静之地。要达成这个条件，首先北隅皇城就绝对不能平静下来。现在的北隅皇帝毕竟资质平庸仅能守成，又有邓九五打入内部去捣乱，导致边疆一直不稳。一旦北隅出现一位明君，首当其冲就是位于北隅边境不受控制的瀚海原始林，就别提一直不在皇城控制中的瀚海四族了。 “这样做，吾能得到什么？”地理司不为所动，声音低沉比起圣踪要冷酷许多。 双极心源极为玄妙，分化而出的化体具有独立思维，虽然和本体之间一直有联系，但确实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存在。圣踪说是不想收回化体认输走回头路，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知道，一定程度上他勉强不了地理司。 “你可以在一个人的帮助下，一统北域武林。” 秦晓川道：“以及，你不想知道北隅龙气是否真的可以弥补你之功体缺陷吗？”只要圣踪心动，就代表两人在针对北隅皇城这件事上拥有相同的立场。这就是合作的基础。 何况眼前圣踪一点也不意外秦晓川提起瀚海原始林，估计是对他的来历早有猜测。不好好保护马甲的下场，就是自己演戏被人看笑话。秦晓川暗自下决心，再来一次，一定要好好保护下一个马甲！ “如此，吾无意见。”地理司果然很有兴趣：“你认为呢？”这是在询问本体圣踪。 圣踪似乎一直在考虑，此时目光深意：“持莲好友，如此行事，可不似你之作风！”就差没直接说，这样拉着我和化体去坑北隅，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正统的佛门中人。 “我是妖。”秦晓川不在意地自曝种族：“你不知道吗？” 说出来又怎么样。圣踪突然洗白，要擒拿妖僧破坏好不容易达成的默契吗？而且人一旦拥有了共同的秘密，就会不自觉将对方看成是自己人。他敢说圣踪此时一定在盘算如何利用“持莲禅师身为妖魔”这件事，万一日后拆伙好将掌握的秘密发挥最大作用。但那又如何。秦晓川脑子里还藏着一个牧神，他随时可以丢弃在苦境的一切立场和身份，只要他舍得。 秦晓川轻轻松松引地理司回瀚海森林去见邓九五。两个同时具备野心的同类人一见面，立刻相见恨晚，看上去迟早会斩鸡头拜把子。目的达成，乐见其成，圣踪的化体和瀚海在北隅的代理人结为兄弟，正是相得益彰。这之后的事情，他不需要再插手。无论儒门天下有什么目的，自然会有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地理司等人去处理和应对。在秦晓川看来，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当然就要设法让擅长的人去处理。 万一疏楼龙宿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也完全不介意再去牵一个傲笑红尘，无非就是让剧情一发不可收拾而已。 “哎，悠闲~” 比起阴谋对阴谋，终于可以拿起天玄铁，去找心虚的令狐神逸订购新武器的秦晓川更擅长利用自己熟知的剧情去搅局。就这样搅啊搅啊，不信没办法把对手逼回到同一层面上！ 到最后，也许一场阴谋往往还是要以武力来决胜负。 那么问题来了。 其实秦晓川所学到的佛门武功，并不适合用来丁孤枝和人决胜负。 “最终，还是要回到剑艺上么？” 秦晓川坐在圣水源旁边，将妖剑插回泉眼。论剑海一行给他提了一个醒。虽然说起来，当时他并没有真正显露自己的底牌，然而那些排行前三的的剑客说不定也没有。在剑界之中，如今的渡白川无非只比过去强上那么一丁点，实际上在剑之灵韵上，反而较过去有所后退。 当所有人都在进步的时候，你在后退，这就意味着死亡不远。 入佛门，学圣功，究竟是修行，还是已被人限制修行？ 所以到后来，师尊一莲托生成佛前暗中留下的字迹无形中已成为秦晓川心中一丝挥之不去的印痕。他其实对佛门很有好感，也并不希望自己与佛门之间看似如同天命般的缘分，真正笼罩着类似算计的阴影。 要还俗吗？ 没这必要。 留一个身份，留一个退路。 目前为止，看破持莲禅师和瀚海之主是同一人的人，都与秦晓川有些别样的交情，基本不会向外说出去。反倒是“渡白川”这个身份和北域瓜葛比较少，疏楼龙宿送的铜铃也只是一个猜测，完全可以用“好友”关系来解释。扎根剑界，也许能有些不一样的收获，现在功体上来了，攻击力却有些不足。在武林中论争锋，少不了武力作为最强后盾！ 有时候心中一动，就是一个灵感来临。 秦晓川决定离开北域再回中原去找一个人。在剑界之中，有谁不吝指点后辈、并且剑意高超、非常适合当一个引路人？ ……剑痞，忆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