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棋子的尊严
“布莱恩，你必须给马克库恩和罗杰艾伯特道歉，立刻、马上、公开地道歉！”凯文辻原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已经没有半点当初恳求辛格执导《超人归来》时的谦恭。 凭什么？ 布莱恩辛格心中愤愤然地想道，自从他功成名就以来，享受到的都是好莱坞的热情，别说是凯文辻原，就算是时代华纳的总boss杰夫比克斯和他说话也要以礼相待。 首映式上的事，让他感到难堪，但也仅仅是感到难堪罢了，一点儿也不怕这件事在媒体上传播，因为无论如何，作为电影的发行方，就算华纳兄弟已经不喜欢他了，也要在电影上映期间力保他。 或许已经把罗杰艾伯特和马克库恩深深得罪了吧。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罗杰艾伯特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个影评人而已，真要不拿他当一回事，也就那样了，顶天就是电影被抨击几句，商业导演难道还怕影评人的恶评么？ 至于说马克库恩，他会是一个麻烦，但说到底，他也没能在好莱坞一手遮天，还有一半的势力是他影响不到的，只要自己的名气还在，还怕缺少执导的机会么？ “我会给他们打电话道歉的。”布莱恩辛格闷声闷气地说，纵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也想尽力化解一下恩怨，但公开道歉，还是算了吧，那太丢人！ 话说回来，他最初不过是受到池鱼之殃罢了，怎么最终变成了吸引仇恨的那个人了？布莱恩辛格郁闷无比。 凯文辻原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布莱恩辛格以为还能保住自己的尊严？ 他的尊严本来就不值钱，谁又会在乎他的道歉呢？如果不能用布莱恩辛格牺牲自己尊严的方式，来给马克库恩发泄出怒气，那承担后果的就是《超人归来》这部电影了。 如果在日本的话，像是布莱恩辛格这种人应该切腹谢罪！ 凯文辻原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脸上的神色却和缓起来，语调也恢复了正常，但给布莱恩辛格造成的压迫感却更加强烈了，“布莱恩，《超人归来》不仅是华纳兄弟的电影，是相对论传媒的电影，他更是你的电影。” 布莱恩辛格默然点头，他不知道凯文辻原这个家伙要表达什么，他讨厌日本人那种绕弯子的说话方式。 “电影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电影的失败，就是你的失败。”凯文辻原用平淡却压迫感十足的语气说道，“而且，这不仅仅是你的失败，也是我的失败，也是罗伯特的失败。这次失败，极可能破坏了比克斯先生的计划，极可能影响罗伯特的威尔斯家族接班人的地位。” 他露出一个让辛格毛骨悚然的微笑，“那么，布莱恩，告诉我，你准备好承担比克斯先生和罗伯特的怒火了么？” 布莱恩辛格害怕了，《超人归来》票房失败的后果，他负担得起，他这种级别的导演，是不会因为某部影片的票房失利就失去再次证明自己的机会的，可是，如果破坏了杰夫比克斯控制华纳兄弟的计划以及罗伯特威尔斯的接班计划的话，那他就真的危险了。 好莱坞电影人确实身份超然，在面对富豪的时候能够不落下风，但怎么说，他布莱恩辛格的小肩膀，也扛不起那两个大计划失败的责任。 “好吧，我们犯了错误，《超人归来》失败的可能性很大。”辛格有些服软了，“可是，现在情况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并不是说我给马克和罗杰公开道歉，票房就会飘红的。” 如果道歉之后，他还要承担杰夫比克斯和罗伯特威尔斯的怨恨，那他宁愿硬挺着充好汉了。 “well，well，well，我亲爱的布莱恩，”凯文辻原眼中的凌厉之色涣然冰释，又恢复了之前让人如沐春风的谦恭有礼，“错误也是分级别的，在错误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如果尽量减少错误造成的危害，那么我们身上的责任也会小一些，是不是？” 他宛若老友般拍着布莱恩辛格的肩膀，“我的朋友，别以为我是在逼你，其实我是在帮你啊，默多克那边已经恨你入骨了，如果你再背负比克斯先生、罗伯特和马克库恩的私人怨恨……” 凯文辻原没有说下去，但布莱恩辛格已经不寒而栗了。 默多克虽然怨恨他，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对不起福克斯的地方，两部《X战警》还是为默多克带去不少利润的，就算辞导第三部，有前面的香火情也不会让他成为福克斯的死敌，默多克更多的是借他的由头来打击华纳这个竞争对手。 但是如果是私人恩怨的话，那他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看看汤姆克鲁斯吧，因为《碟中谍3》的票房不理想，与派拉蒙爆发激烈的利益冲突，现在已经快被报纸贴上“邪教徒”和“精神病”的标签了。 《超人归来》会让罗伯特威尔斯以及华纳兄弟损失多少利益？他的黑材料可不比阿汤哥少，那些派对和小男孩儿的事情，瞒住公众很容易，但想瞒住比克斯和威尔斯这些人却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会在明早给他们道歉，公开的。”布莱恩辛格颓然说道。 “这就对了，布莱恩！”凯文辻原语重心长地说道，“尊严这东西，对于弱者和失败者，不仅是奢侈品，还是毒品，他除了给你一种虚幻的满足感外，只会阻碍你的成功！” 布莱恩辛格心中郁郁地点头，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望着辛格犹带着不甘的背影，凯文辻原在心中轻蔑的摇头，不过就是一个就快失去作用的棋子罢了，永远都不要想和棋手抗衡。 他微皱着眉头，解决了布莱恩，现在思考的更多就是相对论传媒的问题，如何让华纳兄弟优先分走《超人归来》的利益，让相对论传媒多承担失败的后果，这里边也有很多事情要cao作的。 凯文辻原有些得意地笑了，这次的失败并不会影响他在杰夫比克斯心中的地位，因为他已经为《超人归来》上了一道“保险”，发行方是华纳，钱掌握在华纳手中，再利用几个合同中的小漏洞，足以把最大的损失转嫁给相对论传媒。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继续保持与罗伯特威尔斯的合作关系，如果对方翻脸的话，他也不怕，威尔斯家族的根基在华尔街，好莱坞是华纳的主场，对方想要在好莱坞发展，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作为新人，就得拿最少的利润，担最大的风险。 这的确不公平，可谁让你是新人呢！ 也不仅仅是华纳，迪士尼、福克斯、环球、派拉蒙、索尼都这么干，大公司的嘴脸都差不多。 …… 布莱恩辛格度过了极其难熬的一晚，凯文辻原的话就像是一道道鞭子，将他的自尊抽得粉碎，他首次知道，他的自尊和自傲，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公开给别人道歉，对布莱恩而言，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侮辱，犹太人的身份，让他在进入好莱坞就比别人多出不少展露才华的机会，成名之后，就越发地如鱼得水。 可是，现在，他被另一个犹太人血统的家伙给欺负了，连喊冤都没有地方！ 屈辱感过后，就是强烈的恐惧感，短短3个小时，他就几次被噩梦惊醒，不是杰夫比克斯把他玩弄小男模的事情弄得尽人皆知，他在好莱坞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是遭到了爱尔兰黑帮的追杀，被杀前还能听到一句话，“这是来自罗伯特威尔斯的问候。” 天色放亮，他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盥洗室，看着镜中的自己——实在是太憔悴了，眼球上布满了红丝，头发乱得就像是鸟窝一样，脸色灰白，再配上狭长的脸和唏嘘的胡茬子，更加难看了。 “惨一点好！如果能够激发马克库恩的同情心，或者是公众的同情心，那就更好了！”辛格苦中作乐地自嘲道。 只是略略洗漱了一番，辛格并没有认真地剃须和整理头发——作为一个公开出柜的gay，这是不可想象的——就维持着这副落魄、可怜的形象，开车驶向了小库恩的别墅，已经有得到通知的狗仔等在那里了。 该死！ 我只通知了几个人，现场却至少有三十人，我就知道那帮狗仔靠不住，辛格脸上的屈辱之色更浓了。 忽视他们、忽视他们、忽视他们…… 辛格不停地自我催眠着，但是狗仔们的目光仍旧像是一道道利箭，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而他们手里的相机，威力已经堪比加农炮了。 屈辱、不甘、愤恨……无数的负面情绪从心底涌出，但辛格依旧艰难地抬起脚步，按响了豪宅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