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清风楼再会
徐铮轻叹一声，沉默了半响开口道：“我们走吧。” 陈景大笑一声，忽然又顿住，认真地看着徐铮，声音巍巍颤颤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跑哪去？再说，圣上对我恩重如山，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与研儿还有我那可怜的大女儿没事，老夫死得心甘情愿了。” 徐铮眼珠急转，最终重重叹息一声，陈景忠心，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宁王的余党终究是太过庞大，恐怕已然向皇帝逼宫了不短时间了。 这圣旨迟迟没有下来，定是皇帝在死死拖延时间，以求万全之策，这如今圣旨下来了，想来也是皇帝没了办法，才会为了安抚宁王死忠下旨斩陈景。 做皇帝做到这番地步，徐铮都为这个胡皇感到可悲。只是，当真是没有办法了吗？徐铮不敢想象，这陈府上下，不久之后这些活泼可爱的小斯丫鬟们就要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徐铮无力地坐了下来，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竟然帮不上丁点忙。皇帝的决策，宁王余党的逼宫，哪是他一个家奴能左右的。 陈景仿佛知道徐铮心中所想，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你不必多想，你已然帮我很大的忙，若不是你，陈府只怕几个月前已然覆灭。老夫能多苟活几个月，多陪陪研儿，也多亏了你，你心中不必愧疚。” 徐铮呼吸有些沉重，眼睛一阵变幻，心中苦涩万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对陈府已然产生了依赖感与归属感，如今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府覆灭，心中不由刺痛万分。 “你出去吧，圣旨刚下，圣上想拖延一段时间，想来不会这么就倒扬州城的。”陈景微笑道，只是那笑容有些牵强。或许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再也见不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最重要的，是那三年没见过的大女儿。 徐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对了，你说的那武器可搞好了？”忽然陈景开口问道。 徐铮点了点头，掏出发亮的土枪，道：“这就是我与你说的武器，你看怎么样？” 陈景东瞄一眼，西瞅一眼，顿时满脸疑惑道：“你这武器甚是奇特，我看还不如一把菜刀实用。”着实是这土枪太不像武器了，小就不说了，还不尖也不利，看上去不过是一根漂亮的小铁棍罢了。 真是不识货，这土枪哪是菜刀能比的，用对比也不用好一点的。辛辛苦苦造成的土枪，竟然拿菜刀来比较。徐铮脸皮抽搐了一下，随即吹嘘道：“我这武器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只要这东西在手，就算天下第一高手来了，我也不惧他。” 陈景摇头苦笑，这厮吹牛是吹上瘾了，随即挥了挥袖子道：“滚滚滚，这般吹嘘，也不怕摔跟头。” 徐铮无语，这老头不识货，难倒自己要一丝丝与他讲解不成。我看就算讲解了，只怕这老头也是不信，说不定还说自己牛皮越吹越大呢。摇了摇头，将一袋银子丢到桌子上，道：“这还有两百余两银子，嗯，你给我二我也还给你二，咱们对通了。”说完赶紧抬腿就往门口跑。 “你给我站住，你这无耻之徒。老夫给你两千两，你还两百两，竟然敢与老夫说对通了。” 徐铮跑了老远，听得陈景在书房内一阵咆哮，顿时嘿嘿直笑，就知道这老头会发怒，还好老子跑得快。 到了南院，只见南院一片寂静，鬼影都没一个。二小姐与小宝也不知道跑哪去玩了，本来说好的弄好土枪就带她两去吃好吃的，这下好了，找都找不着人。徐铮心中无奈，叹息一声就要往自己房间走，却听得一声呼唤，赶紧竖起耳朵。 “四哥，四哥。”却是听得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徐铮疑惑地瞅了一眼，这声音是德财的啊。 这厮怎的隔着墙喊自己。徐铮满脑疑惑，不过也是，后院除了自己，乃是男子与狗不得入内的地方，再加上二小姐搬过了南院，这些小厮们更加不敢踏足半步了。 “哎，德财，你喊我作甚？”徐铮走到墙边，隔着高墙大声回应道。 德财听得徐铮回应，大喜喊道：“有两位公子找你，他们就在门口候着。” 德财发现最近跟着徐四哥可是赚了不少钱，上次挨谈元打了一次，赚了一百两。这次更好，那两位公子哥竟然随手丢给自己十两银子，就为了让自己知会徐四哥一声。 徐铮一愣，好像自己不认识什么公子哥啊。哦，定然是万文华与宋琦。随即抬头看了看天际，看这天色，已然是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这两人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定然是想拉自己去和花酒。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宁王那些余党竟然不来行刺自己，也甚是奇怪。 徐铮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土枪，顿时信心倍增，有这枪在手，花酒大可喝得啊。随即哎了一声，撒腿便往外院跑。 到了府门，便见万文华与宋琦站于马车前谈笑风生，不时抬头看一眼陈府门口。发现徐铮已然到了府门，顿时大喜。万文华迎了上来，道：“徐兄莫要废话，速速上车才是正道。” 这去青楼都成争分夺秒的正道了。徐铮无语，与两人谈笑了两句，便一同上了马车。 他还是喜欢热闹的地方，南院二小姐与小宝不在，甚是寂静，还不如出去喝喝花酒，看看青楼女子，众生百态。况且还有两个同道中人，想来也绝不会寂寞。 两人仿佛是早有吩咐过驾马小斯，速度不快不慢地向着清风楼赶。待得到了清风楼，天色已然黯淡下来，清风楼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甚至比上次来还要热闹。想来是冬天已过，那些怕冷的公子哥们出洞了。 三人随着老鸨一路上了二楼，坐在上次那桌子上。不待万文华吩咐，那老鸨哎哟一声，下了楼去。 看得徐铮一脸疑惑，万文华干笑一声，道：“自上次与徐兄分别，我与万兄来这清风楼也不知怎的，每次都是趁兴而来，到了这，反而意兴阑珊了。基本都是喊一歌妓，一桌酒菜，细细品尝与交流学识。” “哦？你们竟会戒色？”徐铮一脸揶揄之色，笑道。 两人尴尬一笑，宋琦开口道：“徐兄有所不知，自那日之后，我两被徐兄的学识深深折服。每每来到此处，都甚是怀念与徐兄交谈学识的情景，对这些姑娘便没了心思。这不，今日特地接徐兄来，望徐兄莫要保留，让我等再次开开眼界。” 万文华听得此话，也赞同地连连点头。 徐铮哂笑不已，这两厮时常逛青楼，想不到却是喜爱学习之人。自己一番长篇大论，竟然让两人对这青楼女子失了兴趣，真乃奇哉。随即抱拳道：“两位兄台严重了，既然两位兄台都这般说了，若是徐某藏着掖着，便是徐某小气了。” 两人连连点头。待得老鸨上了一桌子酒菜，歌妓开始弹奏，三人便举杯痛饮起来。顿时谈笑风生起来，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铮喝得脑子有些胀痛，顿时停了下来。 两人一脸满足之色，也酒足饭饱了。三人同时下了楼去，喝了这般久，天色已然不早了。 走到门口，万文华与宋琦抱拳一拜，道：“谢徐兄不遗余力的教授，万某（宋某）拜谢。” 徐铮赶紧扶住二人，打了个饱嗝道：“两位兄台莫要客气，你们这般，徐某消受不起啊。”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宋琦道：“明日我等便要回京了，这段时间能认识徐兄，乃是人生辛事。不知何时才能与徐兄相见。” 徐铮一愣，这两人要回京城了，不过也对，都出来这么久了，想来他们府上也担忧了。道：“明岁春风知再会，暂时分别莫相思。你我一见如故，世事难料，咱们有缘会再见的。” 两人点了点头，扫去脸上苦涩之意。万文华道：“我等京城贵家公子到扬州城来，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这如今想来那人并没有在扬州城，我们也到了回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