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入住皇宫，月夜再遇
殿中气氛尴尬，微妙的压力在无形中汇聚，一点点扩张蔓延，直到将每个人的胸腔布满为止。 黎婉言一身浅色宫袍，华丽尊贵，聪慧的她自然知道此时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看了眼孟辰曜，轻笑一声，对汐陌道：“听说汐姑娘琴艺非凡，不知可否教教本宫？” 黎婉言的声音轻柔温婉，如溪流般淌过，然而听在汐陌的耳里，却是刺耳如破败风箱发出的声音，令人心生厌恶。 尽管心中再多恨意，但表面功夫，她依然要做的滴水不漏。 “皇后娘娘严重了，陌儿只是雕虫小技，哪敢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汐陌微微一笑，同样是一副友好善意。黎婉言是出了名的才女，一手琴技更是卓绝，她故作此态，难道只是想要让她难堪？ 黎婉言眸光一变，唇角划过一丝异色，娇笑道：“汐姑娘谦虚了，谁人不知昔年的琴仙便是姑娘的母亲。若汐姑娘的琴艺是雕虫小技的话，那本宫可更见不得人了。” 说完，在场的人皆以笑声附和。 汐陌望着黎婉言的眼睛，一时猜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若只是简单的授琴，未免也太不符合黎婉言的个性了吧？ 孟辰曜的表情也似是有些诧然，莫非黎婉言此举并不在他的知情之中？ 孟辰曜握住黎婉言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既然皇后有如此雅兴，不如请汐姑娘弹一曲，也好让诸位饱一饱耳福。” 黎婉言笑意不减，仿若根本没看懂孟辰曜的意思，眼中无限柔情，嗔道：“陛下，若是让汐姑娘弹了，我以后还怎么给陛下惊喜啊。” “好好好，那便随皇后。”孟辰曜无奈一笑，然后看向汐阡二人，道：“二位便在宫中留宿一晚吧，正好待会儿让太医给汐姑娘瞧瞧。” 汐阡闻言，看向汐陌，见她没有拒绝之意也就答应了。若是连这点小事再拒绝的话，难保不会给孟辰曜心中留下芥蒂。 汐陌哪里注意到汐阡询问的眼神，她的目光只是定格在那二人的手上，脸上的笑意早已不知所踪。 她望着高坐的二人这般亲近，清和的眸子愈发冷幽，已不自觉地露出了恨意。指甲抠进了rou里，掌心的疼痛令她头脑始终保持清醒，她不确定自己情绪失控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的一举一动，即使是再细微，也逃不过有心之人的关注，尤其是将自己置身于局外的孟凌恒。他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清晰地记住了她的每一个表情与眼神。 孟凌恒皱眉，瞥了眼谈笑风生的孟辰曜，又注视了两眼静坐的她。似乎……她不是与楚叶潇关系挺好么？怎么今日看来对皇兄更为关心？难道真的如他所想，她只是一个意图攀龙附凤的女子？ 一场看似无澜平静的午宴在众人酒足饭饱后散去，孟辰曜与黎玖岩去了御书房，黎婉言回了她的坤央宫。 汐陌兄妹，被安排在了水月轩。至于孟凌恒，他有没有出宫，汐陌并不清楚。 下午，太医登门。 卢敬是太医院中最好的太医，他看了汐陌的病情之后，眉头皱得几乎比山川还要密集，无奈摇头道：“姑娘的心疾确实棘手，在下无能啊。” 汐陌微微一笑，毫无失望之色：“麻烦卢太医跑一趟了，我的身子向来如此。” “姑娘怎知在下姓卢？” 汐陌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住，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卢太医之名虽算不得世人皆知，但对于久病之人，却是知道些许的。”汐阡从外面走进来，笑看着卢敬：“不瞒卢太医，山庄里有专门负责照料舍妹的大夫，他曾对我兄妹提过您。” “原来如此。”卢敬了然一笑，捋了捋黑白参杂的胡须：“不知那位大夫是？” “殇榆。” 卢敬略带沧桑的脸色忽然变得肃穆，他紧盯着汐阡，有些不可置信道：“可是神医敖淼的弟子？” 汐阡点点头：“正是。” 卢敬看向汐陌，目光中带着可惜却又隐含庆幸，叹道：“若是连殇大夫也无法将姑娘治愈，只怕这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了，除非敖神医复生。在下告辞了。” “卢大夫慢走。”汐阡将卢敬送出门，再回来时已不见汐陌，看向旁边的杜若。 杜若道：“小姐说是想歇一会儿。” 汐阡摆了摆手，示意杜若先下去了。 方才陌儿脱口而出的话，虽令人诧异，可他已习惯。最令他担心的是今日在午膳时的表现，陌儿看孟辰曜与黎婉言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正常，是他多心了还是…… 水月轩位于皇宫较偏静的地方，得宠的嫔妃并不会住在附近，因为她们觉得此处离那个男人太远。 汐陌一觉一直睡到了晚，入了夜便再也睡不着了。 夜深人静，汐陌打发了杜若以后独自慢步在水月轩里。曾经，她初入皇宫时，也曾在水月轩住过……如今，物是人非，花草树木未变，而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仰头，清月如霜，心中，凄凉一片。 汐陌越走越偏，路边的景致也愈发茂盛，因无人修剪而生长得肆意。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侧耳聆听。或许是因为本身的缺陷，使得她多了其他本领；亦或是夜晚太过静谧，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循着声音而去，片刻后便找到了源头。 月色清融，挥洒的月华流泻一地，尽数笼罩在此时正练剑之人的身上。 他青衫长剑，身姿飘影如魅，如墨的长发玉带轻束，与他衣袂随风而扬。他的背后是依依杨柳，湖畔映水，结合此刻临湖练剑之人，勾勒出一幅动态的水墨画。 汐陌停住了脚步，伫立在一株杏花树下，静静地凝望着。传闻离王武功超群，剑法卓绝，看来过之而无不及。 察觉到外人的气息侵入，孟凌恒霎时收招，一双冷眸直直地朝她射来。 汐陌微微一笑，隔着些距离欠身一礼，然后走过去：“离王好兴致，月下舞剑，今夜被汐陌撞见，实乃汐陌之幸。” 孟凌恒将剑立于身后，并不打算理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