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狂轰滥炸 血流成河

    一丝晨曦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边的乌云渐渐燃烧起来，将东方的天穹染成血红。伴随着阵阵晨风，竹溪村弥散着清新怡人的气息。而秦箫则率领手下将士倾巢而出，大军旌旗随风飘扬；旗下上百门投石机和床弩时隐时现；副将率领骑兵一马当先缓缓推进；秦箫手执长剑，躲在大军里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行，早已没有那种踏平天下唯我独尊的傲气；步兵手执长矛，背负弓箭，快步小跑紧随其后；行军呐喊声惊天动地......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军才缓缓到达竹林外围。秦箫策马上前，抬头望到远处山坡上严阵以待、威风凛凛的“逆贼军队”，他的心里一阵发搐，不禁打了个冷颤，但他佯装镇定狂妄地叫嚣：“竹溪村里的逆臣贼子们！你们给我看清楚了：我朝十万大军在此！识相的话，乖乖交出武器，归顺我朝，圣则皇帝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还有各位在场的弟兄们，秦某知道你们是一时糊涂，受妖人蛊惑才会沦落至此，只要你们和那些逆臣贼子划清界限我们保证既往不咎！否则我秦某今天定要踏平此处，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妈呀，十万大军真的全来了！就算他朔言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他能挡住十万大军吗？看来我子轩今天定要死在这里了！我好害怕，要不要现在回去呢？可是这样做对不起为我死去的阿婆，还有对我关怀备至的晚晴与语琴啊！

    正当子轩犹豫不决的时候，朔言威武不屈地喝道：“哼！助纣为虐的走狗，昨天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今天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可笑之极！各位弟兄们，妖后的为人不用我说想必大家都清楚吧：当年薛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妖后为了一己私利，残害至亲手足，陷害无辜忠良，手段毒辣无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们都有家庭父母、妻子儿女，为了这样的卑鄙小人而枉送性命岂不是太不值了吗？！”

    秦箫顿时慌了神了——他害怕上次的倒戈悲剧重演，没等朔言把话说完，便命令投石机和床弩战车立即进攻！

    顷刻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密密麻麻的大石块犹如陨石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曲线后坠落大地——有的落到竹林里，有的砸向山坡去，有的越过山坡飞往竹溪村......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地毯式“轰炸”——有的士兵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拦腰劈成两三块；有的人刚一探头便被削掉了头颅；有的人趴在地上却被狠狠地砸成rou饼；有的人想用盾牌抵挡，却没想到手中的盾牌断成两截，自己也连带飞了出去；有的即便躲在隐蔽的暗壕里也不幸被砸中了脊柱......与此同时空中还有好多像战斧式巡航导弹一样“嗖嗖”呼啸而来的箭弩，这种五米长的武器采用“连弩式”发射：首先由两名士兵抬起十支捆绑在一起的箭矢放到床弩的发射槽里，而后由四名士兵费力地拉动发射开关，箭弩便飞射出去......弹射到半空后，由于受到空气阻力的摩擦，捆绑箭矢的绳子自动断裂，十支箭矢便以箭尾为中心，逐渐分散开来向竹溪阵地飞将而去......有的箭弩一击制胜，成功命中多个目标——它同时穿透多人，活像一根血迹斑斑的羊rou串；有的箭弩没有命中目标，但也凶猛异常——它射到地上“嗞”的一声穿透地面最后只露出很短的尾部；有的射到屋顶上，竟然也可以穿透屋瓦，从侧墙穿透而出......原本山清水秀的田园山林顿时变成了血流成河、废墟狼藉之地——还未短兵相接，竹溪军民已经死伤近半，就连朔言也肩部受伤，狼狈不堪，他手中挥舞着的方天画戟都快变弯了。

    而子轩早已吓得半死：他以前学过怎么躲避山洪、泥石流，所以趁两军骂战的时候便拿着两块盾牌，朝着垂直与石头、弓弩即将飞过来的方向奔至旁边的低洼战壕，而后纵身一跃，并用盾牌死死地盖住头部，盾牌也恰好担在战壕边缘之上，子轩刚刚藏好便有很多尸体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自己的盾牌上。

    此刻子轩百感交集——他既庆幸又害怕，既紧张又激动：早知如此就应该听从吴大哥的劝告，和晚晴、语琴妹子们一起待在相对安全的密道里了，看来这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什么去帮忙，什么好奇战斗场面，真是太幼稚、太逗逼了！看来以前诗颖说的一点都没错——经历了这么多还是长不大！要不是我先知先觉抢先一步躲了起来，肯定身首异处了。嘿嘿，今天还算幸运，算我机灵，白捡了一条命。不过，我感觉自己确实挺胆小、挺猥琐的——大家都还在兴致勃勃地听朔言慷慨陈词，而自己就跟发了疯似的，抢先一步来到这里。哎呀，子轩啊子轩，今天你可把老脸给丢尽了，这以后在竹溪村还怎么混下去啊？现在朔言那小子如日中天，而我却屡次胆小退缩、丑态百出，难怪晚晴今天早上都不愿意理我，哎，都怪我自己不争气啊！都说“美女爱英雄”，可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朔言那样的英雄呢？哎呀，成你妹的英雄啊？！今天能够活过来就不错了，算是命大的，英雄的事还等以后再说吧......

    突然子轩感觉到有一股粘稠guntang的液体滴到自己的脸上，他顺手一摸，看到鲜血淋漓的左手，不由得大吃一惊：“尼玛！！好恶心啊，我要出去，恶心死我了！放我出去——”子轩拼命地想推开头顶上的盾牌，但是尸体越积越多，弱不禁风的子轩怎么可能双手举起那么多的人呢？可能空气不畅，子轩没折腾多久，便昏了过去......

    这时秦箫命令停止“轰炸”，他让副将裴啸林率五千精兵前去查看。因为听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痛苦声，秦箫心里洋洋得意——竹溪村的人们应该死的差不多了，到了验收战果的时候了。临行前秦箫嘱咐道：“小心竹林有诈，切记谨慎行事！”裴啸林不屑一顾地笑道：“放心吧，主帅！吾乃将门之后，前不久又刚从淮南道抽调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点竹林只是小意思——如果它们敢分离聚合，末将便用银锤砸碎它们！”秦箫假意赞誉道：“哈哈，有志气！待会本帅给你备庆功酒！”

    真是“不知者无畏”，趾高气昂的裴啸林不可一世地冲锋在前，他全副铠甲，手执祖传的八棱梅花亮银锤，率领五千骑步兵冲入竹林，结果可想而知——跟上次秦箫的遭遇类似，竹林自动离散聚合，挡住进退出口，并迅速分割包围，打乱军队阵型。裴啸林正欲挑锤砸树，却没想到每棵竹子的空空腹中射出无数支细小坚锐的箭矢......惊恐万状的士兵们接连倒下，顿时竹林中的叫喊声、呻吟声此起彼伏，远远超过了竹溪军民的哭喊声。裴啸林纵身飞到马下，而后转身挥剑隔挡，呼啸风中很多箭矢被打落在地。裴啸林旋即扔剑取锤，转身横劈，一阵气浪飞扑而去，竹子纷纷倒下......他得意不已，正欲转身劈竹却没想到地上突然冒出很多树藤，那些枯藤将裴啸林双手死死绑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啸林就变成了万箭穿心的活靶。而他手下的士兵也纷纷被枯藤缠住动弹不得，终究难逃被乱箭射死的悲惨命运，只不过可怜了那些无辜的马儿——它们有的和主子一起殉葬，临终时还默默流下两行眼泪；有的驮着受伤的主人跳出竹林往秦箫大军跑去，秦箫则命令弓箭手连人带马将其一同射死在退却的路上；最后剩下的马儿们无可奈何了，它们只得奔向山坡，往竹溪村跑去，还是仁慈善良的竹溪军民们收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马儿。

    副将姜广质问秦箫：“主帅，为何连人带马一起射杀，这样做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秦箫蔑笑道：“哼！主子都死了，它们还有脸逃回来？如今裴啸林战死，他可是名将裴元庆之后，我该怎么去交代啊？呜呜呜——”说到这里，他假惺惺地流下几滴眼泪，“裴兄弟，是大哥我对不起你啊——大哥原本不想让你去冒那个险的，可是竹林玄机重重，想必是薛家逆贼所为，实在对不住了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老婆和孩子的......”

    这时副将赵庆劝道：“主帅，您还是节哀顺变吧！您如此体贴下官，我们都无不感恩戴德。依我看，还是先放火烧了竹林再去进攻吧！”

    秦箫点点头，他命令弓箭手朝竹林发射火箭矢，顿时竹林里燃起熊熊大火。在跳动的火海里，许多苍翠欲滴、亭亭玉立的竹树相继倒下，它们被无情的烈焰给吞没了。秦箫拍手叫好，他仰天大笑：“哈哈！竹林障碍一除，我看你们这一群‘逆臣贼子’还凭什么猖狂？！待会大火熄灭，赵庆你带领五千骑兵上前开路，姜广你率领五千步兵紧随其后，你们二人务必在今日午时之前拿下竹溪村！”

    “是，主帅！待会您就瞧好吧，我定要取朔言首级，踏平整个竹溪村！”赵庆信誓旦旦。

    “非也非也！不可轻敌啊，赵兄弟！朔言可非等闲之辈，待会你我二人应该勠力同心，齐拿此贼！”姜广关切地劝道。

    “哼！我看你是被他给吓怕了吧？你这么做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小朔言，区区一个黄毛小儿，何足惧哉？！”赵庆目中无人，他大声叫嚣着。

    “我看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待会有你好受的！”姜广不服。

    “好了好了！你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军队，但是毫无疑问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常胜将军，我秦某相信你们。而今大家有缘一起共事，应该以和为贵，何必为了一个敌人而兄弟阋墙、自乱阵脚呢？好了，大火差不多快熄灭了，你们可以进攻了！不过我觉得姜广更为稳重一些，由你一马当先率领骑兵更为合适；赵庆你率领步兵策应姜广，待会我大设庆功宴等你们二位杀敌凯旋！”秦箫从中劝解。

    “主帅放心，末将定当不辱使命！”貌合神离的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