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乌云压顶

    大山中的风云变幻是极快的，常常是早上一场雨，中午大晴天晒得人脊背发烫，到傍晚的时候就又下起了雨了。

    不过今天，惠雅敏感的觉得天气有些反常，天虽然并没有怎么阴着，风却是极大的，还夹杂着微微的土腥味儿，仿佛是大雨要来了似的。

    惠雅的心也随着那一阵阵的狂风变得忽上忽下的，光是在厨房里头做饭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湿气和沉重。

    惠雅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她有些慌乱的望着外头的天，仿佛又回到了那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似的。

    “冷静……冷静……别怕……别怕……”年少时的回忆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变得浅谈，但有些记忆却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越发的清晰起来，就比如说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又活生生的回到了惠雅的眼前一般。

    潮湿、寒冷，滚滚的洪水摧枯拉朽的将房子冲垮的情景，黑夜中如地狱般的喊叫声，这曾经让前世的惠雅做了好久好久噩梦的场景，似乎又要在眼前呈现。

    惠雅缩着双臂躲到了灶台前面，想用灶火的温暖，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徒劳无功。

    “惠雅，我看青椒也长大了，你看看能不能做啥吃！”这时候黑木将韭菜和黄瓜什么的提了进来，嗓门十分响亮，仿佛是晨钟暮鼓一样，将惠雅直接从前世的阴影中拉了出来。

    “啊？好！”惠雅打了个寒颤，回头看到黑木将一篮子青菜放到了灶台上，那青翠欲滴的颜色，让整个厨房都亮堂起来，仿佛也将惠雅心中的那些阴霾，都驱散了一般。

    惠雅深吸了两口气，接过了菜篮子，动作飞快的将早饭整治出来端到了外屋，匆匆的吃了一口之后，便赶到了茶坊里头，惦记着昨日里头晾了一半儿的茶叶，是不是要再晾晾，还是要收起来。

    “钱师傅，咱们这些茶青，是要再晾下么？”惠雅正在犹豫纠结的时候，正巧钱师傅吃完了饭抹嘴出来，便开口问道。

    “看着雨还有一阵子能下来，趁着风大，先把茶青晾干一些吧。”钱师傅钱善明皱着眉头望望天，心里头也颇有些纠结，如是回道。

    这制茶虽然是手艺活儿，却也是靠天吃饭的，天气好茶青就长得好，太阳足，茶青就晒得好，要是碰上这不如意的天气，这批茶青恐怕就要废了。如今这茶青是肯定晒不干了，看看能用风吹干多少吧。

    “好嘞！”惠雅闻言，便急急忙忙的将昨天收好的茶青，从炒茶房里头拿了出来，铺开了晒茶的架子和席子，努力的正确着快点儿把茶叶给晒起来。

    这时候其他学徒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吃完了早饭，加入了惠雅的行列中。一时间茶坊院子里头碧绿色的身影忙碌穿梭着，在这样的环境中，竟是让惠雅觉得心里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不过，惠雅还是不敢大意，将茶青铺陈开来了以后，惠雅便绕着这茶坊的院子细细的查看了起来。这茶坊和连家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山的半山腰处，一道高高的土坡连接了连家和山下的路，两边没有更高的山峰，相对来说在下雨的时候还是比较安全的。

    惠雅看到这样的情景，想象着如果下大雨的话，雨水落在院子里、落在后头的山坡上，都会顺着地形往下流淌，可能会淹了山脚下的路，却不会淹到连家院子里头来。

    而且连家院子和茶坊的房子都是新盖的，结实的很，不会因为一场大雨就倒塌下来，顶多会淹掉山脚下的小路罢了。这么想着，惠雅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呼……”生命没有威胁，惠雅的心情好多了，念头一转，她又猛地转头往后院儿的厨房跑去。就算下大雨不会威胁到院子的安全，粮食不够的话饿肚子也受不了呀！

    惠雅垫起脚儿来看了下厨房里头的米缸和面缸，粮食加起来不过百余斤的样子，吃上个三五天不成问题，但要是像前世那样下个几天，那可就不好办了。

    就在惠雅担心纠结的时候，忠叔吆喝了两个学徒，赶着牛车急匆匆的走了，惠雅虽然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但听着其他学徒说的去买粮，心里头也就放松了些。

    “夫人不愧是全能夫人，什么事儿都想到了，这下可不怕了。”惠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往茶坊走回去。后顾之忧都解决了，就好好顾好现在这些茶青，努力的减少损失就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着，风还是很大，空气中的湿气似乎也越来越重了。吃完了午饭，惠雅蓦地感觉到天空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似的，马上就要下雨了。

    “走，快去前院儿收茶青！”钱师傅大手一挥，领着剩下的几个学徒就往茶坊跑，天空眼瞅着就暗了，大团大团的乌云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往这边儿移动着，马上就要下雨了。

    “茶青可不能沾上雨水，快点儿都收到屋子里头去！”钱师傅眼瞅着乌压压的云彩压到了头顶上，也有些慌神了。自己如今只是连家茶坊的炒茶师傅而已，要是因为自己的决策损失了茶青，那可就是百死不能辞的罪过了！

    学徒们人手本来就少，再看到钱师傅有些慌乱的样子，也都纷纷的慌起神儿来，一个个麻手麻脚的往炒茶房里头搬茶青。平日里头将茶青收集好放进篓子里头的程序也忘了，分工合作的事儿也忘了，一个个端起笸箩来就往炒茶房里头冲。

    可是笸箩那么大，炒茶房的房门却没有它宽，一个两个的直接往里冲，显然是冲不进去的。冲不进去是冲不进去，却丝毫不妨碍着人高马大的学徒将惠雅这身板孱弱的碰到。

    因为太过紧张，那个叫柱子的莽撞学徒，捧着一大摞笸箩往屋里头冲。一下子就撞到了正要出来的惠雅，惠雅如今是又瘦又小的，自然禁不起这一下子，碰一下倒在了茶坊的门后头，手掌一下子就磨破了，疼的是呲牙咧嘴的。

    那柱子也被这撞击的力气弄的趔趄了一下，不过他粗心大意的没有发现惠雅，而是比量了一下那笸箩的大小，又看了看窄巴的房门，就那么的呆愣住了。外头的卡在门口，把里头的人也给堵住了，炒茶房门口弄的是一团乱。

    乌云已经拢到了茶坊的上方，仿佛随时能压下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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