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计
在刘大仁安排的旅馆房间里，苏颜见到了“鬼刀”托拉斯。 托拉斯讲述的事，许宁染和刘大仁在苏摩士时对“香夫人”的怀疑，还有他们遭遇的、针对许宁染的狙杀都提前告诉了苏颜。 对于自己和赵夑的事，把好朋友拉进了危险，苏颜有十二万分的愧疚和后怕。她怎么也没想到，许宁染跑到塔西国去援助她，结果一起踏入了“香夫人”在雅格城布下的迷局，使得枪口同时锁定两人，在远隔万里的苏摩士和云村，同时下了手。 但此时不是表达歉意、抱头痛哭的时候。许宁染有陆韬的事要烦心，苏颜也必须竭尽全力，处理与赵夑案有关的一切。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沈静宜以前的照片，郑而重之地，放在“鬼刀”托拉斯的面前。就着一张，还是她自己进入赵夑家里，从他的相册里偷的。 还好，照片虽然是五六年前的，但五官特征，应该很好辨认。 等着这老头儿开口的短短片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尤其是托拉斯看见照片上好几年前的沈静宜，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惊异的神采。他见过这个女孩！ 就在她以为真相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时候，托拉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你们搞错了，这绝对不是香夫人。” 苏颜的心沉下去。 没想到，托拉斯借着来了一句：“虽然我从来也没见过香夫人的脸。” 苏颜几乎能吐血，既然从来没见过，怎么还这么大言不惭！难道刘大仁和许宁染冒这么大风险从海外带回来的，是个夸夸其谈的白痴？ “但是我却很熟悉这个女孩。”托拉斯接着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来的照片，但不管你们以为她是谁，她就是个替罪羊。” “你什么意思？”苏颜觉得自己一个律师的逻辑，都有点跟不上这老头儿。 “我的意思是，这张脸，是我手术刀下的杰作。” 忍耐着这个老家伙故作神秘的语气，以及狂揍他的冲动，苏颜和刘大仁听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这个故事，根据托拉斯的说法，也正是“香夫人”要追杀他的原因。 大约五年前，托拉斯在位于欧洲西部的奥德斯联邦，接受了一个特别的任务。 一开始，这个素有整形外科“鬼刀”之称的圣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任务的蹊跷之处。他虽然医术高超，但同时也是个贪财的家伙，得到一笔极其丰厚的报酬，外加一个后来才知道全是扯淡的故事，就带着助手，飞去和和岛，给位于轻泽町的一位贵族大小姐做手术。 事后想想，其实从奥德斯开始，托拉斯早就陷入了对方的控制。等到了和和岛，他才发现委托方的背景不简单，手术的地点也不在医院，设在远离城市的一座别墅内。 而他所谓“病人”，早就躺在手术台上等着。在他的术前检查中，发现这姑娘的血液里，含有剂量相当高的慢性麻醉药。根据神经反应和局部凝血情况来判断，这位大小姐，至少已经这样昏昏沉沉地，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托拉斯本来当场拒绝了手术。 接下来的事不用他细说，苏颜都能猜到——枪口顶着脑袋上，还受了些皮rou之苦。总之，两条路选择，一边是手术——拿钱走人，一边是拒绝手术——脑袋开花。托拉斯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在他看来，他的“病人”虽然长得不算极美，但是，也犯不着非要照着一张说不上来是照片还是画像，整出另一个样子。 “你说手术的时间，是五年前？” 那个时候，不只赵夑，连苏颜都已经跟沈静宜认识一年多了！你总不能说，某位和和岛的大小姐，先动了个手术，然后来了场时空穿梭？ 那就只能是——“天启”拿着沈静宜的照片，也许加工成非常逼真的画像之类的，然后，让托拉斯照着，改变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容貌！ 为了能够近乎百分之百地还原沈静宜的样貌，他们需要托拉斯鬼斧神工的手术刀法，还有他那一手“骨骼微雕重塑”的天才创造！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对方的身高、体态，都和沈静宜极端相像，但毕竟是两个人。即使别的人不发现，赵夑和沈静宜是恋人，朝夕相处，绝对瞒不过他！ 除非……他们根本不用相处！苏颜的心里犹如一道闪电刹那间照得雪亮。 她急匆匆地从包里翻出平板，调出当时李维斯·施坦因斯帮她查到的，疑似“香夫人”幼年的照片。她记得，李维斯跟她说过，虽然不能确定，但那个小女孩是和和岛的名门之后，是某个大财团的女继承人！ 就是那张参加“樱花祭”的小学生的照片。 “你看看，你做整容手术的，是不是这个女孩？” 普通人对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怕是很难推断出她长大的样子，正所谓“女大十八变”。但托拉斯不同，作为全球最杰出的整形专家，人脸在他的眼中不仅仅是五官，更是骨骼、肌rou、血管、皮肤！ 他只仔细看了两秒，非常确定地说：“是她！脸上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特征一致。” 原来如此！ 苏颜苍白着脸，跟刘大仁和托拉斯说：“现在，我确定，沈静宜就是香夫人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她把自己的想法，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说了出来。这个故事，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只要你完全推翻脑海里，对那个优雅干练的女军官的认知，往最最黑暗的地方去想。 假的沈静宜，根本无需跟赵夑接触——因为赵夑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濒死的状态。而任何人，在那种中毒、心脏麻痹的情况下，表现都极其相似。而且，抱着垂死的恋人，面对杀害她的仇人，即便有微妙的差异，赵夑根本不可能察觉！ 随后，她就死了！这个可怜的异国姑娘不是替罪羊，而是地地道道的替死鬼！她的尸体，至今还顶着“沈静宜”这个名字，埋葬在肃山军区的陵园里！ 而真正的沈静宜，很可能，早在进入那帮维南人的犯罪集团“卧底”时，就已经偷梁换柱、远走高飞！现在想来，那帮团伙，十有八九也是“天启”控制下的一帮小喽啰，就像参天大树底下无关紧要的须根，再送给赵夑杀掉，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而真正的沈静宜，她接着“天启”的黑手，干掉了织罗集团的大家长，控制集团脉络，李代桃僵，真正成为了织罗集团的大小姐，也掩盖了她“四骑士”之“瘟疫”的身份。 难怪“香夫人”从来没有让托拉斯看见过她，也从不在媒体和镜头前面露面。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早已习惯躲在幕后，cao纵翻云覆雨手！ 听完苏颜的推测，包括托拉斯在内，三人都是一阵无语，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