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森鲁尔
埃森鲁尔的夜色比其他城市浅淡，这古老的工业城市近年来重新焕发生机，从驻扎地的城郊向南边看，半边天空被冶炼的火光和处理过的白色气雾笼罩，仿佛白昼仍旧归拢在小小的地平线上，不曾散尽。 正如梁佩珮所说的，这座古老的重工业城市，正在呈几何级数经济增长，重新焕发生机。 佩珮在会议室的长桌旁，用自己的笔记本制作一个虚拟经济模型。随着她修剪整齐、花纹精美的指甲在键盘上“哒哒”敲击，键入数字，一条长长的曲线就从屏幕上凸起。 这不是那种只会谈谈恋爱、满世界瞎跑的花瓶。刘宝儿其实也不是，别看她花起钱来十足一个二世祖像，其实刘家的子孙，没有不学无术的傻瓜。难怪刘宝儿特别看重这个闺蜜。 跟那些里里外外都是白人的姑娘不同，这个隆国裔的姑娘，身上还有东方女性的、恰如其分的含蓄。坐在那里宁静而专注的样子，似曾相识。只不过，做金融经济的人，眼中总有一种凝注的神采，不像写字的人，偶尔有茫然的放空。 刘大仁端两杯咖啡进来，往梁佩珮身边放一杯，自己坐在边上，慢慢喝另一杯。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目光已经在梁佩珮身上凝注了一段时间。但他脑子里想的，未必都跟她有关，还有一些，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梁佩珮觉察这心不在焉的注视，正好画下最后一条线，抬起头来活动一下肩膀和腰，转向刘大仁，微笑道：“怎么，想聊聊天？” “没有。”刘大仁连忙摇头：“你忙你的，我不说话。”说着还把身体往另一侧摆了摆，摸出一本口袋书正襟危坐、保证不打扰的姿态。 梁佩珮愣了愣。 这习惯如何养成？如果没有另一个人调教，在这自信又难以驯服的男人身上，不会天生这样乖顺又自然的姿态。 梁佩珮笑了，端过咖啡，啜饮一口，是去******的，适宜晚上喝。她随便找个话题：“当初怎么想到做特种兵的？”言外之意刘大仁明白，以刘家的子孙，即便想继承军旅世家的名头，也大可不必从基层、还是训练最变态、任务繁重的特种部队开始。 “小时候是个死胖子，伤自尊。决心进军队减肥。”刘大仁笑着说。 “别扯！”梁佩珮笑：“我可看过你从小到大的照片了！” 靠！刘宝儿真是个坑弟弟不打折扣的玩意儿！幸好他刘大仁从小到大就没难看过…… 梁佩珮还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答案。 “因为很酷吧。”刘大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反正我们家的男孩，基本上都要去当兵的。我琢磨着，要当就当最好的。” 梁佩珮噗嗤一笑：“说真的，我刚才还真怕你说出什么爱与和平的理论出来呢。” 爱与和平？刘大仁讪讪地笑了。 “让这些风雪从此都离女王大人远去”，算不算？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别牵扯，别把怀念搞得，比陪伴还长！ “好了，送你回去吧。”刘大仁起身，把咖啡杯收走，放在固定清洗位置，过来帮梁佩珮拿起书和电脑包：“这里距离酒店有几步路，不要太晚。” “你是在等我回去？”梁佩珮有些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明天还有事要忙，我连累你这么晚休息。”看看腕表，十一点了。 “没事。”刘大仁毫不在意：“哥精力旺盛。而且，刘宝儿那家伙既然把你扔这里来了，我总得全须全尾给你带回去。” 怎么变鲤鱼了……梁佩珮笑着，看定刘大仁，咬了咬嘴唇，问：“我除了刘宝儿的好朋友，有没有别的身份？” 她没想到，刘大仁想了两秒，回过头来，微笑着问：“你想要什么身份？” 灯光下面，他的脸少几分年轻的锐利和霸道，看上去好温柔……梁佩珮几乎想上前一步，却又停住了，咯咯一笑，说：“那我得好好想想！想到了告诉你~” 不要急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第二天的白天，照例是梁佩珮全程陪同。其实军方配备的奥德斯语翻译第二天中午已经到位了，不过奥德斯的特战基地这边，和刘大仁这边都没有提这一茬，于是相当默契地，梁佩珮就像是刘大仁的私人翻译加秘书，全程跟着参观了基地除了保密设施以外的部分。 参观军事训练基地这种事，对梁佩珮来说还是很新鲜的。那些专业的特种兵训练设施、包括海陆空三栖的作战装备、运输工具，对这个行外人来说，都是平时想象不来的东西。 她很多都不认识，刘大仁只要一有空，就被她拉住问这问那。他也兴致盎然地一一解答。 他们之间虽然友好而礼貌，但看在奥德斯那些特战队员，还有“龙魂”自己的队员眼里，估计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奥德斯的很多特种兵装备非常先进，从单兵装备、兵器配置，到一些两栖交通工具，整体上都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还有他们的一些战术训练，倒也没有吝啬，展现给这班来交流的同行看。 大多数时候刘大仁顾不上梁佩珮，他带着他的队员仔细观看、揣摩这些奥德斯特战队员的种种，心里默默做了很多计算和比对。 到半下午，参观完这个基地的一个实训场，有模拟山地、荒漠、湿地、森林各种复杂地貌的那种。奥德斯的两支特战队员在这里向刘大仁他们展示了己方在不同情况下的突击，还有一些战术队形。 刘大仁一方的人举着军事望远镜刚刚看完，还在细细思考回味，那两支小队从巨大的场地中撤出。这时，对方的队长，那名叫冯·迪特的上尉走到刘大仁面前，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刘大尉！”这人说中国的军衔说得不太准确，显然跟诺罗斯的军衔制度弄混了，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既然你们是来交流的，干看着多没意思。不如，让你们的小队也下场，跟我们的队员切磋一下，让我们学习学习你们隆国的特种兵技术。” 刘大仁略一沉吟，梁佩珮却有些抗议：“这不公平，你们的人员对场地和兵器都很熟悉……” “梁小姐，我在和你们的指挥官说话。军事的部分，我想你没有权力插话。” 梁佩珮有些尴尬，刘大仁明白她是为了这些隆*人担心，奥德斯人的自大和排外显而易见。他点点头示意梁佩珮不必管这事儿，随后，转向身后整齐站成一排的“龙魂”队员：“你们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员立即一个齐刷刷的立正，小队长声音洪亮回应：“报告，我们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