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条生路
在观察赵燮行事的过程中，苏颜始终有一点疑惑，在心里盘旋不去。 这种怀疑，始于刘大仁神兵突降，在卢干达的金基城外山区对他们的救援。 刘大仁带去的是“龙魂”被暂停任务、因此获得一个长长假期的老队员们。这些人一身本事，又有刘大仁带着，可谓手眼通天，想要混出隆国边关或许不难，就连弄一大堆“黑火”枪支，也不算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没必要！ 虽然苏颜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却还是觉得，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非常冒险——隆国达到“龙魂”这个级别的特战队并不多，可以说，这是一支最精英、也最受军总重视的特战部队，他们的行踪几乎没有秘密，出境也好、休假也罢，都是要执行严格的报备程序的。 从这个角度想，几乎一支小队的特战精英都出现在了一个非常敏感的战争区域、一起非常敏感的“生意”内斗中，这是在用他们的前途做赌注。 倒不是说这些人不能为赵燮这样做，而是，赵燮绝不会允许这些人为他这样冒险。必要的时候，他本来应该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战队和战友的荣誉！ 人固然是会被环境改变的，苏颜却相信，赵燮绝不会变成这样自私的人，就如刘大仁也不会变成只有义气没有章法的人，这样的两个人，是做不了指挥官的。 不过，他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是林江阳上尉在欧洲完成军事交流的同时，肩负着一项新的任务——秘密缉捕赵燮。也许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赵燮在奥德斯活动的事情到底是纸包不住火。 这个前特战队指挥官的身上，想必背负很多军事秘密，隆国军方既不能公开追缉，给其他国家和集团利用拉拢的机会，却又必须抓回去。 也许，这也是赵燮暂时离开欧洲，亲自来到和和岛的原因？ 手机发出“滴滴”的蜂鸣，这是来和和岛新买的，赵燮只用它来和一个人联系。 “孙超在柏朗城的电话已经被追踪了？”赵燮不禁点点头：“很好，加大干扰，制造多信号源，把信号接到其他几个洲去让他们难以锁定……让织罗集团把他们最好的追踪专家派出来。” 苏颜知道，赵燮打算先收一收网了。 “慕白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燮挂掉电话，苏颜轻声问道。他稍稍思忖了一下，说道：“先不急。” 慕白就是当日背后主使，不仅促使西京军区侦查，甚至一手策划了赵燮“蓝血”案，这件事，刘大仁在织罗原香的温泉宅子里见到慕白的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他明白了，赵燮当然也就明白了。他们虽然没有再联系，却必定有传递消息的方法，也许，是通过李维斯·施坦因斯这个老朋友。 但是，很默契地，关于织罗原香本人的那个问题，赵燮没有问，刘大仁也没有说。其实大家都明白，赵燮心里有个疑影儿，而且，他自己已经确信了七八分，只是，他还是要让自己亲眼看一看，才肯确定。 既然如此，提或不提，有什么必要？ “慕白的事，即便我们都确定了，却还是等于没有证据。”赵燮说。 赵燮是不可能回国自己控诉了，也没人信他，回去恐怕先是一副镣铐等着他！刘大仁倒是有力量，但是他用对整件事情守口如瓶的承诺，交换了许宁染的安全。“香夫人”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她是“天启”的一员。除非有一天，“天启”这棵大树能够被连根拔起，否则，启动对一个慕白，或者一个沈静宜的调查，根本毫无意义。 从这个角度，背叛了国家的赵燮，才真的不得不单打独斗。 “慕白也许是这整件事翻了案，才会在最后被扯出来的一个人。”苏颜理解赵燮这句话的含义。另外，她还间接地，收到了一份来自许宁染的授意。 赵燮的清白必须恢复，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许宁染希望，苏颜能够保全某一个人的身份和荣誉——田欢欢。 不必非得亲眼在织罗集团见到田欢欢，这姑娘跟西京军区慕老的孙子一起失踪了，无从查起，国家生物科学与那边虽然丢失了重要药剂，还有一大堆被修改使用过数据的仪器，但是没有调查清楚，尚还没有公开这个科学院的得意弟子跟“蓝血”案有任何关系。 许宁染算是少数几个看着慕白去招惹田欢欢的“见证人”，现在想来，慕白的心思，从一开始是就很明确。里面的故事不难猜。 现在，既然慕白投靠了香夫人，那么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田欢欢八成也控制在“天启”，或者说织罗集团的手里！ 她忘不了最初见到这个田家姑娘的时候，是怎样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孔，大大方方，心无芥蒂，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书迷一样带着好奇和无伤大雅的试探出现在她面前。 田欢欢身上，没有田政英田菲儿一家人身上那种古板而高傲的气息，她的心是干净和柔软的。在陆家合全家之力对付许宁染，几乎让宁染心力交瘁、走投无路，连重伤垂危的陆韬都无法见一面的时候，是这个姑娘悄悄地帮她，给她一丝安慰。那个时候，一句好言好语，胜过人顺境时一切的阿谀奉承、锦上添花。 那时谁能想到，这聪明又爱笑的姑娘，会走进一个比许陆两人还惨烈的悲剧？现在，许宁染只想尽可能地多保住这个姑娘一阵子，如果有可能，给她回到隆国，留一条后路。 许宁染的希望，就是刘大仁和苏颜的希望。 科学院有军方控制，可以在事情查明前先把消息压住，秘而不宣。以后弄个被人胁迫、一时失足的名头，也是有可能的。当然，国家研究院这种机构肯定是回不去了，但至少，别毁了这女孩子这个行业内另找工作的可能。 而苏颜这边，其实，就算慕白没有动求人这个心思，赵燮和苏颜也考虑过，如有可能，会尽量救援田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