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广陵疑案（24）
听到钟离墨寻很是平淡地吐出来的这四个字，眼一不免有些惊讶，可随即便释然了。 生在富户之家都会有子嗣争着抢着继承家产，更何况是生在天家呢？更何况是皇子呢？虽然钟离墨寻一直对朝事漠不关心，可自打他去年在老皇帝的生辰从塞外回来以后，他的身影便频频出现在朝堂之上，出现在老皇帝和钟离墨白的四周，这绝不是巧合！ 眼一突然真正地明白过来，钟离墨白为何要防着曾经不值得一提的钟离墨寻了。 钟离墨寻虽然在朝堂上的根基不稳，可这么多年在外征战，心甘情愿追随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再加上不久前他和洛鸢紫月在蓝襄替公输一族解了灭国的灾难，只要他不在乎名声，有心造反，振臂一呼，即便是皇宫的军队那也是阻挡不了的。 仰着头，眼一直直看着钟离墨寻的眼睛，笑道，“四王爷当真大度，别人用过的棋子还会拿过来放心使用！” “大度？”钟离墨寻再次阴冷地自嘲一笑，“看来你在宫中当职这么多年，还是不了解你服侍的主子是个什么性子！那本王就来告诉你，钟离家的人，不论男女，他们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相信任何人！” “本王之所以能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你是钟离墨白的人，你要替他办的事，刚好对本王有利！更何况，想要控制住你，何其的简单！”钟离墨寻直言道。 听过钟离墨寻的话，眼一原本再次低下的头颅再次猛然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墨寻的脸，脱口问道，“我的家人……” “没错！”被戳穿了的钟离墨寻非但没有任何的愧色，反而回了眼一一个理所当然的目光，“你觉得本王是凭着什么能活了这十多年？丞相府被灭，母妃被剜目剖心，本王是在那些还能够明辨是非的大臣的帮助下逃过升天，可结果呢？结果是，丞相府和本王母妃的冤屈被洗刷了，可就因为他的一个颜面，给本王留一个活口的原因是什么呢？” 钟离墨寻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若不是这扳指还有些个用处，他真想现在就将这个东西华为一堆粉末！ 眼一静静听着，虽然钟离墨寻没有说出最后的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甚了解丞相府和阮贵人当年的密谋造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个原因——念四皇子钟离墨寻尚未及冠，年幼无知，对其母阮氏所作之事全然无知，故不予追究。 就这样，钟离墨寻这么多年是在背着母妃及母家造反的冤名活下来的。 一声自嘲的轻呵，见眼一也能想起当年的那些事了，钟离墨寻继续道，“钟离墨白与你说，你的家人在他的手上之时，定是你的反应让他知道，你并不知道你的家人早就不在家了，而事出匆忙，你有无闲暇的时间回去一探究竟。本王一你的家人相要挟不是让你做别的，只要你在这件案子彻底查探清楚之前，按照本王的意思将消息传回帝都！” “四王爷想让我给太子殿下传回去假消息？” 钟离墨寻听后很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言道，“不能说是假消息，只是真假难辨而已……更何况，本王要你传回去的，不仅是给钟离墨白的，还有他的……” 虽然在朝堂上，面对朝臣和外人前，钟离墨寻会恭敬地叫老皇帝一声“父皇”，可私下里，别说这个称呼，就算是“钟离庭”三个字都让他觉得恶心，对自己名字前的“钟离”二字更是厌恶。 眼一错愕地看着钟离墨寻。 就连钟离墨白都是让他给自己传回去跟老皇帝同样的消息，而不是让他在给老皇帝的消息上做些假，钟离墨寻竟然直言让他传些假消息回去？ 不放心地最后言道，“四王爷要知道，这是欺君的大罪，是要……” “是要砍头，诛连九族的！”钟离墨寻接过话来，无所谓敲了敲桌子，“本王的九族早就被他灭干净了，再想灭，九族里面就只剩他这一族了。” 被钟离墨寻的话一噎，眼一没有说什么，因为钟离墨寻说得都是事实——自古帝王动不动就要砍头、诛连，可当犯罪之人是他的妃子、皇子，他们都没将自己算在内。 “四王爷请吩咐！” 眼一已经认命了，就在钟离墨寻告诉他，钟离墨白跟他说他的家人被带走时，他的反应出卖了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定是钟离墨寻在钟离墨白之前将他的家人带走了。 很好！钟离墨寻心道。 “传消息回西陵，就说我们的的对手很是强大，案子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目前还没有进展。” 虽然钟离墨寻是这么说的，可眼一也知道，他不能这么写，可具体是要怎么写出来，他还真得好好思量一番，老皇帝和钟离墨寻都不是傻子！ 放走眼一以后，钟离墨寻随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思绪飘浮，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后脑。 那里，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有黑发的遮挡，看不出什么，可细摸之下，还是会感觉到那里有一道凹下去的坑洼。 “呵！”钟离墨寻轻笑出声，他想道，“这丫头究竟是跟我有什么仇怨，居然下这么重的手？要不是我多年征战沙场，身子骨比一般人的强健些，换做平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 翌日一早，因为这几日都折腾得太晚了，案子还没有太多的进展，所以，没人再起得那么早，除了战战兢兢的黄鸣害怕钟离墨寻突然有什么吩咐，依旧起得比鸡早。 “黄大人？”饭桌上，蓝衣嘴里叼着一张糖饼，看着脑袋都要进了饭碗里的黄鸣，突然叫了一声，见黄鸣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她笑出了声音，“哈哈，黄大人昨晚这是做贼去了？还是跟人打架了？这眼底黑的，啧啧，跟昨天滋槐村那些焦木有的一拼！” 想起昨晚滋槐村的动静，黄鸣咽了咽口水，苦笑道，“蓝衣姑娘还是别挖苦下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