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奇怪的牛
苏青河孤身站立在心炼之阶上，再无人与之并肩，所有天才望着他的身影，眼神复杂万分。<#中文 他们亲眼看到，苏青河崛起于微末，从默默无闻的无名之辈，成为名动天源塔的黑马，再一路追赶，一路前行，直至此刻，他前方的人，都已被他超越，他身旁的人，亦已被淘汰，他成了心炼之阶，唯一的王！ 姬少昊为天骄之王时，他身后有无数人在追赶，即便身边都时常会出现别人的身影，然而苏青河为王，身前无人，身边无人，身后亦无人，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王之所在，众生退避。 不过苏青河没有去思考这些，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惘然，脑海里回荡起当初的立言。 “我若为神，愿一切众生，皆能神灵，愿神灵自然，自然神灵。我之神灵，不受众生供养，自我修行，修智慧，修心性，喜怒自然；我之神灵，不受天地束缚，自我观悟，观日月，观山川，逍遥自在；我之神灵，不受俗礼困惑，自我敬戴，敬亲友，敬师长，与人同乐…… 那时的他，实力低微，连六星境界都不到，立言出自本心，而今他站在与众不同的位置，眼界和心境比那时都高了不知多少倍，对立言之语，有了更深的感触。 “世间公认的修行方法，是通过立言立德和立行来获取次元意志任何，从而将灵魂印记寄托次元本源中，达到超脱目的。这三关我都已经做到，想要超脱随时可以做到，但之前青玉传出的警示，让我放弃这样做。” 超越姬少昊，苏青河的确感觉到，冥冥中有种大气运加诸到他身上，让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空明，他没放弃这个机会，充分利用这时机去分析一些以前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事实上，我早知道这样做是有很大弊端，一旦将灵魂印记寄托在某个次元的本源里，未来修行必受到这个次元的限制。像诸宇宙王朝和大次元的传人还好，他们寄托的次元肯定是强大的次元。甚至像姬少昊这种人，寄托的本源极有可能就是宇宙世界的，因为我此时已感觉到，这冥冥中的大气运，就是我得到了宇宙世界的认可，随时能将灵魂印记寄托在宇宙本源里。” “不过若没有青玉的警示，我依然会做出超脱决定，因为我知道当初认可我的意志，属于鸿蒙世界的意志，也只有那样强大的意志，才能横跨两界，直接降临到宇宙世界，将灵魂印记寄托在那样强大的世界本源中，真是不死不灭了。” “后来青玉的警示，使我放弃这决定，至于寄托宇宙世界，更不可能，连鸿蒙世界我都放弃，更别说濒临破灭的宇宙世界。现在想来，若我超脱，将灵魂印记寄托在鸿蒙本源中，和我自己的立言，似乎是相悖的，那样的我，真的还能做到逍遥自在，不受束缚么？将灵魂印记寄托在鸿蒙本源里，那假设有朝一日，鸿蒙世界和宇宙世界发生战争，要覆灭宇宙世界，我将何去何从？” “更重要的是，神秘青玉是混沌海里衍生出来的太清大道机缘，不属于任何世界，我现在没有将灵魂印记寄托任何世界，所以和它能保持深深的缘分联系，一旦我选择超脱，恐怕它立即会离我而去，我将彻底失去踏足太清大道的机会。” 任何强者，都有自己的野心，苏青河也有，在知道神秘青玉的来历后，哪怕给他掌握普通道的机会他都不甘心。况且，他和他的亲友，都是诞生于宇宙世界，一旦宇宙世界将来毁灭，哪怕他成为道王都无济于事，唯一的希望，就是太清大道，就是这块青玉。 明白这一切种种，青玉和他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他的意志境界，也达到一个新的层次，之前是界主大圆满，而今隐约超出这个层次，处于一种将破未破的状态。同时，心炼之阶对他造成的压力，陡然减轻，意志境界提升，对心炼之阶的抵抗力自然会更强。 第九百九十四阶九百九十五阶九百九十六阶，在众宇宙天骄的仰望中，苏青河继续朝前，虽然伤痕累累，但每前进一步，他的感悟更深，那种意志要突破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九百九十七阶九百九百八阶九百九十九阶，终于，苏青河的脚步停了下来，承受力达到了极限，前面还有一阶，却仿佛隔着一个宇宙世界，怎么都无法跨越。 “破，给我突破！”苏青河心中发出呐喊，“从今往后，我的命运，只属于我自己，不受任何世界束缚，纵然永不超脱，也万死无悔。” 轰隆！随着苏青河发出呐喊，他的意志猛地一震，仿佛打破了一个世界，他的意志进入另外一个新的境界。 这个境界，无比的神秘，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同时一声叹息在苏青河脑海里回绕不息：“何须超脱，何须寄托，人体本身就是个无穷宝藏。”他没有超脱，没有将灵魂印记寄托任何次元，他的修为无法突破，但他的意志，却不受束缚，一路突破，至今已达到如此高深境界，这个境界，暂时还比不上道王，却远胜境界，这是准道王境界，也就是鸿蒙世界里的半神意志。 紧接着，苏青河一脚踏上了第一千阶，这一脚踏出，就好似踩出了一个新的史诗纪元，刹那间，不仅天源塔第十二层里的天骄们，所有天源塔里的生灵，都感觉天地一震。 “时隔六十亿，浊源契约再生！”朦胧中，一道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天源塔中。然后所有生灵都看到，自己上方的天空，绽放出耀目的七色彩光，所有生灵的意识，都被彩光笼罩，陷入一阵虚无缥缈之中，好像踏在了云端的虹桥之上。 “这是道王的伟力，而且不止一个道王那么简单！”众天骄为之心惊，包括姬少昊等绝世天骄，在这力量面前，都无比弱小，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片刻后，众闯塔者的意识全部被禁锢，无法再思考，只觉天地一阵旋转，似乎天源塔将他们都传送了出去，等他们回过神来后，果然发现自己等人都到了天源大陆上，而那矗立在天源大陆中央的天源塔，却已不见踪影。 “浊源契约？”苏青河目露光芒，或许只有他最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浊九阴和天源为了挑选出机缘之人，由天源铸造天源塔，同时和烛九阴缔结契约，看来是自己闯过心炼之阶，再次触发了这个契约。 接着，苏青河感知到，自己身边的时空飞快倒退，不由自主的进入一条扭曲的空间通道。 “轰隆！”不多时，空间通道到了尽头，那包裹自己的力量消失，苏青河跌落下来，坠入一个空旷的大殿里面。 这大殿广阔惊人，高不下万里，到处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特别之物，但在大殿正前方，有一扇奇异之门。 那是一扇圆形的能量之门，左边是个古朴的阴阳鱼图，右边是个飘渺的九宫图，苏青河一看便知，左边代表烛九阴，右边代表天源。他的功法，是来自烛九阴，他的《周易》能够大成，则源自天源的九宫之道，对这两名道王的气息，他无比熟悉。 更让苏青河心跳的是，他感觉到识海里的神秘青玉，发出了欢呼的情绪，而那能量门之后，也有一股强烈的呼唤传出。 “青玉是由烛九阴和天源共同从混沌海里得到，后来两大道王分裂，烛九阴带走了一半，天源留着一半，我身上这一半，无疑就是烛九阴的，而另一半，果然被天源，放在这天源塔内。”苏青河难以平静，一直以来，人们都很好奇，天源塔最顶端的第十三层是什么，之前苏青河也无法完全肯定，如今他总算可以彻底确定，里面就是青玉的另外一半。 “我身上这一半，气息毕竟平和，但天源塔里的另一半，似乎有点恐怖，要不然，以往那五名闯过第十二层的天骄，也不会死了四个，一个退缩。”苏青河心中充满忌惮，只有亲自闯过心炼之阶，才知道这一关有多难闯，就连姬少昊都失败了。 似感应到苏青河到来，圆门上光芒波动，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庞，这张脸不是烛九阴，也不是烛九阴，而是一只牛的脸。这只牛的形状很奇怪，皮毛是青黑色，长着一只角。 “晚辈苏青河，拜见前辈。”这头牛的眼眸，仿佛隐藏着古老的时间长河，苏青河知道对方存在的岁月无比悠久，尊敬抱拳行礼。 “我是烛九阴和天源共同创造的异兽，名为兕，我之诞生，专为镇守烛源契约。”震耳欲聋的洪亮声音，从兕口中发出，“人类，首先要恭喜你，你是天源塔创建一百七十一亿年来，第五个达到这里的。” “前辈，不知我能否冒昧问一下，前五个达到这里的都是谁。”苏青河对此一直很好奇。 “当然没问题，别说这种小事，自你到达这里，就有了了解一切真相的资格。”兕目中浮现笑意，“第一位达到这里的，是一百七十亿年前的古扬，第二位是一百六十五亿年前的狂焱，第三位是一百四十五亿年前的周衍，这三人都是上古时的绝世天骄。后面两位则是宇宙爆炸之后，第四位是一百一十亿年前的太昊，第五位是六十亿年前的焚天……” “等等前辈。”苏青河眼睛一睁，震惊道：“你说第四位，是一百一十亿年前的太昊？” “不错。”兕有些疑惑，不明白苏青河怎么只对这个名字激动，随后似乎想到什么，恍然道：“此人是五名通过第十二层的天骄，唯一一个放弃进入第十三层的，以此人资质，出去后肯定不凡，你会听过他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何止是不凡。”苏青河内心依然波澜起伏，感慨道：“现在的太昊，已成为宇宙世界里，威震天下的道王，掌控着一个宇宙王朝。” 兕听了也有些意外，不过并不吃惊：“能达到这里的生灵，都是宇宙世界里最最顶尖的万古天骄，能有这种成就不足为奇。” 苏青河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这才将思维转移到其他四个名字，前面三个人的名字他都很陌生，最后一个却不陌生：“焚天之名我也听过，古时无比著名的天骄，时至今日很多书籍资料里，都还将他的战斗当做典范。姬少昊在在大圆满法尊时能斩杀界主就很震惊世人，而此人在巅峰法尊的时候，就破了三名大圆满界主的围杀，还令其中一人陨落。这一战，被各大史书和战斗研究资料，列为最不可思议的一战。” “苏青河。”忽然，兕慎重其事的喊了苏青河一句，凝视着他：“你必须知道，这五名天骄，任何一个都不逊于你，甚至比你更杰出。天源塔刚创建时，我和两大道王一样，充满期待，我至今还清晰记得，当古扬闯过第十二层时，我们是何等的激动，以为引来的希望。” “但事实上重创了我们，而且一次比一次狠，古扬死了，狂焱死了，周衍死了，太昊逃了，焚天也死了，他们五名天骄，每一个都有成为道王的底蕴，然而不是死，就是逃。当焚天死了的时候，神王就绝望了，所以他想发动灭世浩劫，而我同样也绝望了，唯有天源，还坚持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其实我知道，天源也差不多绝望了，他只是不想自己亲手摧毁这份希望，天源塔在，他好歹还有一丝丝的寄托，一旦天源塔毁了，他将连最后的寄托都没了。” 兕没有把话完全说明，但苏青河已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前辈，我知道你的意思，五名绝世万古天骄，的确每一个都比我出色，他们都失败，我去了希望也不大。” “你明白就好。”兕松了口气，它实在不愿再看到一个这样杰出的天骄陨落了。 可苏青河下一句话，就让它神色一僵，苏青河的语气无比坚定：“但我还是决定要进第十三层。” “你……”兕被气到了，目光好像一眼看穿苏青河，“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留有分身在外面，不怕死亡？我告诉你，你错了，一旦你进入第十三层，死亡后会直接灭杀本源，你的分身会和你一起死。” 苏青河身子一颤，这一点，他早有所预料，不过还是隐隐抱有一丝丝希望，而兕的话，无疑断绝了这份希望。 “不用犹豫，放弃吧。”兕叹息道：“我活了一百七十一亿年，什么事情我没见过，我是不会故作玄虚，你的潜力是不错，可要是进入第十三层，依然没有丝毫生还希望。还有，我知道你身上有另外半块青玉，之前的震动我已经感知到了，但青玉的分裂，是在周衍之后，也就是说，之前的五个天骄，除了退出的太昊外，都拥有完整的青玉。” 苏青河微微低下头，沉默一会后，低沉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若是为了实力，若是为了我自己，我真的会选择放弃，但我没法放弃。因为我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前辈在天源塔里或许不知道，宇宙世界快要灭亡了，如果不找到拯救的办法，这里的生灵，都会死亡，而这些生灵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的兄弟，有我的朋友。虽然我还掌握了通往异界的通道，但我知道，宇宙世界的每个生灵，其实都是世界本源的一部分，不到上清都无法超脱，一旦宇宙世界破碎，本源毁灭，哪怕我们逃到鸿蒙世界去，同样会死亡，所以我不是我不想退，而是我根本没有退路。” “宇宙世界要毁灭了？”兕眼神有些暗淡，但接着它却忽然看着苏青河道：“不过，你是有退路的。” “虽然你无法炼化青玉，但你能炼化这张烛源契约，那时天源塔便会认你为主，我还看出你拥有神王的心脏和大脑，即便宇宙世界毁灭，在天源塔神王心脏和神王大脑的保护下，能抵消一大部分宇宙本源毁灭带来的冲击，你仍有六成的机会存活下来。” “那其他人呢？”苏青河眼里光芒爆射，心神有些激动，要是有活下来的机会，他当然不会傻到去闯天源塔第十三层。 “其他人？”兕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苏青河，“那可是宇宙本源毁灭的反噬，能保住你一个人就不错了，但我看你意志境界也不低，难道还看不穿这些凡俗生灵才有的感情？” “看穿？”苏青河抬起头，望着上方，眼神有些飘忽，“哪里看得穿，或许在你眼里，感情丝毫不重要，可在我心中，它是我存在的意义，若连存在的意义都没了，那我还有何存在的必要？” “朽木不可雕，六名抵达这里的绝世天骄，只有那太昊识时务，以前其他四个，是狂的不行，你则是迂的不行。”兕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前辈，难道你拥有阻拦闯关者进入天源塔第十三层的资格？”苏青河没有接话，反而忽然问道。 兕表情一僵：“没有。” 苏青河松了口气：“那不就结了，打开大门，放我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