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太晚了
听着儿子稚气的童声软软说着话语，蓝星夜很是满足，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她感到快乐，“这些是谁念给你听的？” 城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段叔叔念给我听的！mama，我都有记住哦！” 城如的记忆力，也真是好，蓝星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城城真聪明！” 段哲进在这个时候折回来，将买来的东西拿到城如面前。 那是——水果罐头！ 城如高兴不已，“谢谢段叔叔！” “来，吃吧，只准吃两口哦！”段哲进已经将瓶盖旋开，连同汤匙一起递过去。 蓝星夜接过，喂儿子吃了两口，城如也不闹了，吃过两口笑着说道，“mama，剩下的明天我再吃。” 又过了一会儿，一瓶水终于挂完了。 段哲进去喊来护士，护士便过来了，为城如拔了针。一瞧见城如，她关切叮咛，“小城如，回去以后要听mama的话，要好好吃药哦。” “漂亮的护士jiejie，我一定会喔。”城如朝她甜甜一笑。 那护士双眼乐开了花，忍不住念道，“哎呀，小城如以后长大了一定会迷死好多女孩子呢！可以去做明星哦！” 护士又是抬头，朝着蓝星夜随口一句，“你们家的基因真好啊。” 基因。 这两个字，让段哲进沉默。 蓝星夜却是一怔，她看着微笑的儿子，一刹那，脑海里浮现起他的面容来。 ********************** 次日在机场，一行人随同到来送机。金融会议顺利结束，两天游玩的结束，一切都要在今天全都告一段落，就此结束。 机场从来都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地方。 这边钱总一行人送邵明阳到了甬道入口处，停下了步伐，钱总同他握手，“邵总，欢迎您再来北城！” “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的！”邵明阳笑应。 而在身边的蓝星夜，随即也是伸出手来，“邵总，一路顺风。” 邵明阳的目光瞥向了她，落在她的身上。一瞬间，他嘴角的微笑，微微上扬而起。他不疾不徐伸出手来，一边说道，“蓝总监，这两天还要多谢你的招待了。” “邵总客气了，是我的荣幸。”蓝星夜应道。 他的手，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 “蓝总监下次要是来s市，一定也要让我好好招待一番。”邵明阳又是说道。 蓝星夜微笑，“一定。” 说话之间，她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怎么回事，他却偏偏紧握住，不肯放手了！ 一刹那，竟然是尴尬无比！ 四目相对，蓝星夜不让自己显现出异样来，所以只能说道，“邵总，时间差不多了，您还是先过安检吧。” 然而谁知道，下一秒，邵明阳却是忽然一个俯身向前，出其不意地栖近她！ 众目睽睽之下，蓝星夜一下惊住了，完全始料不及！ 而邵明阳却是低头在她的耳边，他低声一句，“蓝星夜，我奉劝你，要是想和他结婚，等到一个月后。” 他低声说完这一句，这才松开了手，而后定格在蓝星夜眼中的，是他温柔的笑容，却让她感到一阵凉意瞬袭来！ 邵明阳已经翩然转身进了甬道口，蓝星夜一颗心却不能安定下来了。 “蓝总监，好了，我们也回公司吧。”钱总喊了一声。 蓝星夜回神，“是。” 一行人也要离开机场回公司，钱总随口说道，“看来你和邵总的关系还不错？” 蓝星夜微笑，“钱总之前也说了，我们都是s市人，而且又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 钱总只得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可是他也是商场上征战了那么久的人，早先已经察觉出一丝端倪，此刻却是更加感受到那狐疑的氛围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是否有兴趣，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这毕竟是下属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 更何况，对方是邵氏邵总！ 走出机场，外边是灿烂的阳光，蓝星夜却是感到那样不安。 邵明阳，他所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之前一连忙碌好几天，这天在繁忙的工作结束后，蓝星夜总算是可以在正常的时间点下班回去了。蓝星夜提前给段哲进打了电话，让他不用来接她了，她自己可以回去。段哲进也没有执意，他知道邵明阳已经走了，似乎放心了不少，于是点头允诺。 蓝星夜回到天洋公寓，一进门就瞧见客厅里边，段哲进正和城如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人合看一本图画书，段哲进正在给他说着书里记载的知识，而城如听的很是认真，一边还不断的提着问题。 “段叔叔，为什么火星上没有人住呢？” “因为火星上没有空气，温度也不适合人住。” “那为什么月亮上也没有人住呢？” “因为月亮和火星一样，都不适合人住。” “那宇宙里究竟有没有外星人？” 小城如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段哲进应接不暇，段哲进想了想道，“或许有吧……” 城如抬头，两道柔柔软软的眉毛挤在一起，“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关于外星人，科学家还没有证实，所以还不能够确定。”段哲进也感到有些头疼起来了。 城如点了个头，“喔。” 段哲进顿时松了口气，可是谁知道下一秒，城如又是问道，“那科学家什么时候能够证实呢？” “这个……” “明年吗？” “或许明年不行……” “那是后年吗？” “或许……还要晚几年……” “难道要一百年以后吗？”城如眼眸认真，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充满了求知欲，“外星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会不会侵占地球？他们什么时候来？” 段哲进彻底没辙了，这些问题越来越难解答，他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子，他那一颗小脑袋里究竟装满了多少奇思怪想，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他摸了摸城如的小脑袋，叹息笑道，“你的这些问题，段叔叔没有办法回答你，等去了学校，你可以问问老师。” “我已经问过老师了，老师说她也不知道，她让我回家来问mama！”城如睁着大眼睛，微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城如瞧见公寓的门打开了，蓝星夜从外边走了进来，他眼眸一亮，立刻放下了图画书，而后奔跑着朝她跑去，“mama！” 蓝星夜将门反手关上，不禁微笑开来，那笑容是异样的满足和幸福，“城城，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 “我有啊，我都有乖乖吃药。”城如赶紧跑到蓝星夜面前，他是那样的懂事，将鞋柜打开，而后将里面的拖鞋拿了出来，放在了蓝星夜的脚边，又是一个抬头，小大人一般问道，“mama，那你有没有乖乖吃饭？” 蓝星夜穿上了拖鞋，弯下腰来捧住了儿子的脸庞，便亲了亲他，“当然有！” 她的小宝贝，简直就像是个小小管家。 “mama，我来帮你拿。”城如又是为蓝星夜接过了公文包，他两只手抱着，而后又跑回客厅，将包放下了。 他又是拿起一杯水来，递给了蓝星夜，“mama喝水！” 蓝星夜微笑，接过水喝了小半杯。 段哲进瞧着城如一连串的动作，游刃有余，他不禁微笑开来。 城如，这个孩子的性子，是像极了蓝星夜的。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体贴聪颖。 “黄阿姨说你给她打过电话了，让她先回去。”段哲进开口说道，蓝星夜应道，“恩，反正你也在，就让黄阿姨先回去了。” 黄阿姨是蓝星夜请回家照顾城如的，平时的时候都会留下来住，因为蓝星夜有时候会加班，她不放心城如一个人。只是周末的时候，黄阿姨也是会回去的。除非特殊情况，比如说蓝星夜要出差。那时候黄阿姨也会带着城如一起回家，因为黄阿姨家里也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是她的孙子，他们玩的很好，关系也不错。 “我去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了。”蓝星夜将外套逐一脱下，一边喊道，“城城，mama今天做你最喜欢吃的鸡翅好不好？” 城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猛点头道，“好啊，mama做的菜最好吃了！” “那你和段叔叔玩一会儿，不许吵着段叔叔，知道吗？”蓝星夜又是叮咛了一句，城如高兴点头，“知道！” 蓝星夜这边进了厨房，城如回头又立刻跑到段哲进身边坐下，继续拿起那本图，他再次仰起头来，天真的小脸问道，“mama说她也不知道，所以段叔叔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段哲进几乎要败给这个孩子了，怎么就能这么难缠呢？ 他叹息道，“段叔叔我，不知道。” “喔。”城如点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没关系，老师说了，不知道也没有什么的。” 段哲进当下哭笑不得！ 不过多久，蓝星夜煮好了三菜一汤，而后喊他们吃饭，“城城，快去洗手！” “是，mama！”城如立刻去洗手。 洗浴室的洗浴台前，搁了一个小板凳，城如踩上小板凳，就可以自己开水了。他用肥皂洗手，将手洗干净了，又是擦干，知道这样水才不会落到地上去。 洗好手出去，城如喊道，“段叔叔洗手吧！” 段哲进微笑着起身，亦是走向了洗浴室。 餐桌上的座位，一直都是没有改变过的。 蓝星夜坐在左侧的位置，而城如就坐在她的身边。黄阿姨在的时候，会坐在右侧第一个。至于段哲进，他则是坐在右侧第二个的，也就是城如的对面。 城如吃饭的时候，教养很好，不会怎么说话，他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吃着。绝对不会弄脏手，也很少会吃的满嘴都是油腻。就算是吃鸡翅，在吃完鸡翅后，他也要把手擦的干干净净，然后再握筷子吃饭。 这样的整洁，这样的一丝不苟，是让段哲进诧异的。 同龄的孩子哪有这样子的？ 而这一点，又是像谁？ “城城，好吃吗？”蓝星夜问道，城如点头，无比满足的表情。 自从一年前当上总监后，蓝星夜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周末的时候才能抽出空来。很多时候，蓝星夜看着儿子，都会觉得亏欠，她陪伴他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蓝星夜又是问道，“那明天想吃什么，告诉mama，mama明天买菜好不好？” 城如道，“mama做什么，我都爱吃！” 段哲进笑了，忍不住道，“你啊，就是嘴巴甜！” “段叔叔，我说的都是真话啊！”城如发出了抗议，自然又是惹来两人欢笑。 段哲进又是说道，“城如，明天叔叔带你和mama一起出去玩好吗？公园里的花开了，我们可以去看花。” 城如这几天都病着，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过了，他一听到要出去玩，这下是高兴坏了，立刻扬起了笑脸。只是在答应之前，他却是先扭头望向了蓝星夜，小声问道，“mama，可以去吗？” 蓝星夜却还有些犹豫，“你的感冒还没有好痊，要是出去了，又发烧了怎么办？” “喔。”城如应了一声，却是低下头来了。 段哲进道，“我看了天气预报了，明天下午天气不错，衣服多穿一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是有好处的。” 城如又是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让蓝星夜怎么也不忍心说一个“不”字！ 最终，她败下阵来，“那就去吧，不过不能玩很久。” “好！”城如微笑开来，那一双眼睛又弯成了小月亮。 ******************************************* 隔天是周末，下午的时候，三人就一起去了公园。三月开春，公园里的花卉是运载栽种而来的，放眼望去，宛如置身于花海。城如很是高兴，瞧着那些花朵，又开始询问有关于花朵的知识了。 比如说，“为什么蔷薇花叫蔷薇花呢？” 这可难倒了蓝星夜，也难倒了段哲进。 一个下午下来，玩的倒也是很高兴。晚上的时候，三人就在外边吃了饭，城如点了儿童快餐。 夜里边回到家里，蓝星夜赶紧给城如简单洗了洗，就抱着他进房间去了。 城如玩了一整天也早就累了，回来的车上，他就困的不行，在蓝星夜的怀里睡了过去。现在一放到床上，蓝星夜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带上门离去。 客厅里边，段哲进坐在沙发上，蓝星夜喊道，“喝杯茶吧？” 蓝星夜倒了一杯茶水给他，段哲进接过了，“段哲进，今天谢谢你，带城如玩了一个下午。” “蓝星夜，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段哲进却是蹙眉，对于她的有礼，让他感到烦恼。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进入她的世界去。 蓝星夜在他的面前坐下了，而后抬眸道，“段哲进，我们谈谈吧。” 她一句话让段哲进凝眸，他亦是知道，此刻的她，是要和他谈什么事情。 周遭十分安静，段哲进还握着茶杯，那温热渗透而来。 蓝星夜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疾不徐开口，轻声说道，“段哲进，你一直很照顾我，也很照顾城如，我真的很谢谢你。这三年来，如果不是你经常来探望我们，给我鼓励为我加油，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撑下去。所以，真的谢谢你。” 自从三年前重逢，几乎每个周末，只要有空，段哲进都会飞来北城看望她们母子。他的体贴用心，蓝星夜不是没有感觉。她不是冷血动物，她是一个人，当然知道他的心意，更是感受他的温暖。然而在一开始的时候，蓝星夜就曾经说过，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只希望城如能够平安长大。而段哲进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告诉她，他也是她的朋友，所以希望她不要拒绝他的好意，因为他也很喜欢城如。 但是时间越久，段哲进的用心，就越是让蓝星夜明白，以及感到不安。 直到那一天求婚，似乎一下子撕破了一道口子，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飞跃至另一个层面上去。 其实事后，蓝星夜不是没有认真沉思过。 但是现在的他们，早已经不是过去的他和她了。 蓝星夜眼中是一抹认真，更是感激，她轻声说道，“段哲进，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蓝星夜了。我的身边，我有城如。” 她的顾虑，段哲进又怎么会不明白？ “我知道！”段哲进应道，“可是蓝星夜，我不介意！” 段哲进还能记得两年之前，他是如何遇见蓝星夜的。 当一年，段哲进来到北城办理一个事务。只是一到了北城，他就被这里寒冷的天气给冻着了，再加上水土不服就去了医院。可是谁能想到，却在医院里遇见了蓝星夜！ 也就在三年前，蓝星夜还没有当上总监，所住的公寓也不是现在这一套，当时她的条件还没有这么好。 她当时抱着儿子城如奔进了医院，在大厅里喊着医生护士，让他们给儿子治疗。 因为当时她的呼喊，让段哲进回头瞧了一眼。 可就是那一眼，让段哲进定格住了！ 竟然是蓝星夜！ 那个走的无影无踪的蓝星夜！ 段哲进有从张思思那里得知，蓝星夜已经离开了港城，可是自此以后再无音讯。 然而那一刻，他并不单单只是瞧见了蓝星夜而已。 他更瞧见了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苍白了小脸的男孩子。 她慌忙喊着:救救我的儿子！ 那是她的儿子！ 而当段哲进瞧见那个孩子以后，只是瞧了一眼孩子的长相，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孩子的父亲，就只有一个人！ 实在是太像，根本不需要迟疑！ 曾经也有过无数的震惊，但是，她生下了他的孩子，这是事实！ 段哲进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此刻，段哲进握着茶杯，也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决心，“蓝星夜，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知道我很疼城如，不单单是因为你，也因为我很喜欢他。我一定会把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儿子一样，我知道现在我这么说，很薄弱没有信服力，但是请你给我时间，让我来证明！” 其实早先的时候，段哲进心里边不是没有过矛盾。 这个孩子，是邵明阳的！ 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 他起先也是无法接受，也是心存芥蒂，仿佛始终跨越不了那道坎儿。 可是，城如太聪明可爱了，他没有办法不喜欢上这个孩子。更何况，在后来他长大以后，更甚至悄悄问过他一句话。 段哲进一直都没有忘记。 当时的城如，那么小那么小，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睛黯淡之中还有一丝光芒。 城如问:你是我的爸爸吗？ 就在当时，段哲进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他几乎是情难自禁，忍不住就抱住了他。 当时段哲进想，只要他愿意，那么他就是他的爸爸，他也愿意。 现在，已经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决心？ 段哲进抬眸，正视着她道，“蓝星夜，相信我！” 蓝星夜被他的话语，被他的目光所打动了，她心里边跌宕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轻声又道，“那么你的家庭呢，他们也能接受一个单身mama吗？” “父母这边我已经提过了，他们也知道。”段哲进却是如此道，他并没有多提，显然父母并不满意。但是他没有退缩，坚决说道，“城如那么聪明可爱，他们也一定会喜欢的。蓝星夜，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蓝星夜心里有些发涩，面前的他，那样的真诚。 他太好了，她不应该拒绝才对。 但是太晚了。 她不能拖累他，因为这样并不是给他幸福。 半晌，蓝星夜才道，“段哲进，你这么好，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女孩。” 段哲进放下了茶杯，他的手伸出，握住了她的，他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蓝星夜，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四目相对，他的情感升腾而起，蓝星夜的手微微一动，从他的手里慢慢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