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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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秦如声忌日的前一天。顶点小说 而秦如声是秦启威唯一的儿子。 “老爷呢？”戚芳问道。 “老爷在书房。” 其实这么多年了，不用问也知道，每到这个日子，秦启威就会在书房。 戚芳径自走上楼去，敲门进了书房，“爸，我可以进来吗？” 秦启威一瞧见是她进来，闷闷地“恩”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迅勐的，几乎是反射性的，将相框放进了抽屉里，重重关上。 而他的动作，让戚芳瞧见了，轻声开口，“爸，明天就是如声的忌日了。” 时间真是太快了，又是一年九月。 秦启威板着一张脸，那神情很是倨傲，顽固不化的姿态，“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他的忌日，你不用来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每年的这天，他都是这么说的，戚芳也已经习惯，而她依旧是问道，“爸，我已经都准备好了，明天一起去吧？” “我是不会去的！要去祭拜，你自己去！我是不会为了一个不孝子伤心的！他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冷硬的话语，从秦启威的口中而出，两道眉宇都皱了起来，他似乎大为动怒，却是过了十余年了，提到当年，依旧会这样愤慨。 戚芳当然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也没有再多劝说，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那明天我一个人去了。”戚芳如此说道，反正往年也都是她一个人去祭拜，秦启威甚至不准秦家的孩子去祭拜他。 对于秦如声的死，秦启威是那样耿耿于怀，甚至不得原谅。 哪怕在间隔了十余年后，依旧是这样的固执坚持。 只是不知道这份坚持，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释然。 秦启威默然，并没有再回应她，反是说道，“过几天是沈沉的忌日，你记得订机票。” “爸，我记得的，你放心。”戚芳淡淡说道，“久久也在那里，您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许是提到了久久的缘故，秦启威的神色豁然许多，他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要练书法了。” “好。”戚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秦启威并没有傍晚的时间练习书法的习惯，他一向都喜爱午后休闲娱乐放松。空无一人，只剩下他的书房，格外静悄悄的。房间里紧闭着窗户，连风声都好似静止了一般，那样的寂寥。只是待戚芳走了片刻后，他才拉开抽屉，将那相框重新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全家福。 彼时照片中的众人，都还很鲜活年轻，儿孙满堂，围绕着秦启威齐齐拍照，秦如声和戚芳站在他的左侧，而沈沉和秦眉之站在她的右侧，秦重孝，秦孝正，久久，都依次簇拥在他的身边。孩子天真的笑脸，那美满幸福的一幕定格在秦启威的视线里。 他一向古板的脸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哀伤，从心里沁出来似的，怎么也挥散不了。 而后，他近乎自言自语，喃喃说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辈子都不会。 ************* 夜色阑珊，a城的夜格外的迷离。 这是一家出名的馆子，平时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又或是一些应酬的饭局。 简紫铜今天晚上有应酬，带了几个下属和对方负责人应酬。 觥筹交错到一半，简紫铜的手机响了，她只能抱歉起身，寻了个空子就起身去接电话，手机还在响着铃声，不用去看也知道是秦昱笙。除了他之外，也没有谁会这样霸道地打她的电话。仿佛她不接，他就要没完没了下去，一直到电量耗尽为止。 简紫铜找了个安静的回廊，这才接起，“喂。” 那头传来他低沉的男声，不疾不徐问道，“你在哪。” “今天晚上我有应酬，下午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吗？”简紫铜回道，只差要数落他的记性，智商那么高的家伙，一定不会是笨蛋，分明是他故意。 秦昱笙道，“我在你家门口。” “你不是也有应酬吗？”简紫铜奇怪了，明明他也说晚上有饭局才对。 秦昱笙默了下道，“提前结束了。” 简紫铜也没有多想，“哦。” “你什么时候回来，难道我要站在你家门口？”他的语气不是太好，有些不耐。 “自己提前结束了，难道怪我吗？”真是的，凶什么凶！ “你要是给我配把钥匙，我会进不去吗？” 关键的来了，他的最终目的似乎就是这个，一把备份钥匙。 他该不会是故意提前结束，就为了问她要钥匙吧？简紫铜有些乐了，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和他继续斗嘴，因为客人还在等，“我说你怎么这么笨？” 亏他还被老师称之为天才了，这么简单的都想不出来！ 秦昱笙在那头喊她的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简紫铜！” “你给我的备份钥匙放在哪里，那我的就放在哪里。”简紫铜笑着说道，叮咛一句，“你要是再找不到，那你就真是笨蛋了。” 随即，她将电话挂断。 两人现在不再一家公司上班，总有一些时间差。简紫铜又有些忙，应酬不断。有好几次，秦昱笙来找她，都被拒之门外。他就开始抗议，要求有一把备份钥匙。简紫铜哪里舍得他天天肪，就给他配好了。 可惜的是，某位大少爷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可是到了自己的私事上面，却一点也不留心。 其实那把钥匙，她早就放在地毯下面了。 她以为他会发现，因为她对他说过，让他自己去找，找到就给他。 可谁知道，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 而她的公寓，差点被他给扫荡了一遍。 她真是败给他了。 简紫铜刚要往包间折回，可是谁知道，却又遇见了一个人，“宋嘉行？” 宋嘉行脱了西服，只一件衬衣，身形颀长，在这回廊里显得那样鹤立鸡群。简紫铜当下以为，他在这里也有饭局。不过，这似乎也太凑巧了，之前就遇见过一次，今天怎么又遇见了，“你也有应酬？” 宋嘉行微笑着，沉声说道，“这么凑巧。” “宋经理之前去法国，又接了一件大ase，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 “哪里，简经理客气了。”宋嘉行笑道，“我在法国给你带了个纪念品，不知道笙有没有给你？” 宋嘉行从法国带来的纪念品？ 简紫铜却是一无所知，“纪念品？” 瞧她这个样子，也知道一定是没有了，宋嘉行玩笑道，“也许是他送给别的女人了，你今天回去记得审讯他。” 简紫铜可不会被他激到，只是应道，“一定，回去就审讯他。” “喔，你们住在一起。”宋嘉行冷不丁这么一句。 “……” 简紫铜无言了，他是在钓她的话呢，“宋经理，我先过去了，空了再约你出来喝酒。” “简经理邀我喝酒，那我是一定要出来的。”宋嘉行说着，忽而眼眸一凝，“不过这两天恐怕不行。” 简紫铜意识到他是有话要说，“为什么？” “阿姨从英国过来了，我想你应该和笙一起去同阿姨碰面。”宋嘉行看似漫不经心，却其实是特意来说这话的，“他需要一个人开口，我想你很合适。” 阿姨…… 难道是秦阿姨？ 简紫铜一怔，宋嘉行却朝她挥了下手，“不打扰你了，记得空了请我喝酒。” ************* 回去的一路上，简紫铜都在想方才宋嘉行所说的话语。 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秦阿姨从英国过来了，为什么秦昱笙没有告诉她呢？ 不过在她的记忆里，秦昱笙对秦阿姨一直都不是太亲热。那个时候，他已经独立独行，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却没有见过他撒过骄，也不见他和秦阿姨有多少的话聊，秦阿姨弹得一手漂亮的钢琴，当年简国天招到家里给她当家庭老师，一并的也让她学习钢琴，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淑女。 淑女是万万不可能了，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天分。 秦昱笙一定是继承了秦阿姨的音乐细胞，所以才会那样优秀。 然而他对钢琴，却没有多少兴致，甚至是不去碰了。 简紫铜不懂得这是为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也已经有所察觉到，秦昱笙和秦阿姨的关系并不是太好。她还曾经去问过爸爸，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简国天说，那是因为秦昱笙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不善于表达。而后又数落她，说她最会缠人撒娇，总是长不大，要向秦昱笙学习。 秦阿姨，当年一个人带着秦昱笙，身边没有秦昱笙的爸爸。 如今，秦昱笙是秦家大少，鼎鼎大名的豪门贵胄。 他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曲折？ 秦阿姨…… 简紫铜眉宇微蹙着，回忆出一张恬静温柔的亲切脸庞，在她的记忆里，只觉得有着和mama一样温暖的味道。 mama的味道，就应该是这样的。 温暖的，甜柔的。 秦昱笙，那年你走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紫铜回到公寓，只见秦昱笙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这样的场景，是一贯熟悉的摸样，这一路上思绪有些紊乱，她平静了下这才进门脱了外套，安静地来到他的身边，秦昱笙并不动，却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喝酒了？” “喝了，不过我没醉。”简紫铜老实说道。 应酬要喝酒，这也是在所难免，不然也太不给客户面子了。 秦昱笙瞥了她一眼，见她精神不错，意识没有涣散，而且还很清楚，只是责备的话语，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你一个女人，在外面和一群男人喝酒，像什么样子。等你这边的项目全都结束了，不要再继续做下去了。” 又来了，这个话题都已经说过不止千百遍了。 “工作总是免不了应酬的，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 “你当个助理，普通文员就可以了。”秦昱笙莫名有些懊恼，或许当时就不应该这样教会她，让她现在变得这样能干。 简紫铜扬起嘴角，“按我现在的工作经验，去哪里都该是个组长吧？” “好了，我好渴，你给我拿罐饮料。”简紫铜推了推他，秦昱笙虽不乐意，可还是起来了，“我要喝可乐。” 秦昱笙取了一罐可乐，又是坐回到她身边。将易拉罐拉开，而后转手递给她。 简紫铜急忙接过就喝了起来，秦昱笙皱眉道，“这种饮料有什么好喝的。” “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也没让你喜欢。”简紫铜将可乐搁在茶几上，累了一天后，她平躺在沙发上，将他的腿当成是枕头枕着。 电视里的新闻已经结束，她立刻拿起遥控器立刻调到电视剧频道。 他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陪伴着她一起看。 可是，该要怎么提起那个话题？ 简紫铜思量着，想来想去，只好出卖宋嘉行了，决心一定，她立刻问道，“今天晚上，我遇见宋嘉行了。” 秦昱笙并不感到诧异，估计宋嘉行不是有应酬就是有活动。 “他说他之前去法国公干，给我带了纪念品。”简紫铜追问道，“我的纪念品呢？” 听见她提及那纪念品，秦昱笙就表现出不屑来，“他的纪念品，你不用收。” “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越是不肯说，她就越是好奇了。 秦昱笙想起宋嘉行归来后，就丢给他一个精美包装的小盒子。而里面竟然是巧克力，这绝对是他故意所为的，当下脸色一铁青，被他取笑了一番。等宋嘉行一走，当然是直接扔掉。要他把巧克力给简紫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 “不是在你手上吗？” “我没看。”他索性这么说，反正就算知道，也不告诉她。 简紫铜哼了一声，“你是不是送给别人了？” 而后秦昱笙更是冷哼一声，“你一个就已经这么难搞了，我还能去招惹别人？” 真是郁闷了，把她说得多么无理取闹似的，简紫铜撇了撇嘴，手中抓着遥控器，纠结地紧紧握住，她深唿吸一口气问道，“我听说阿姨从英国过来了？” 话题终于点到这里，忽然心口一窒，简紫铜等待着他的反应。 可谁知道，却是安静一片。 简紫铜抬眸瞧他，他的俊容很冷漠，几乎都没有表情，只是正盯着电视屏幕，如此认真的样子，却会让她有种错觉，以为他是有多迷恋这剧情。可是分明，他最不喜欢看这种没道理的言情偶像剧，只会念她幼稚好欺骗。 又过了一会儿，依旧是没有回应，简紫铜喊道，“秦昱笙！” 他这才开口，漠漠说道，“他真多事。” 自然指的是宋嘉行了，简紫铜又是问道，“那阿姨现在住在哪里？” 秦家，还是他的公寓里？ 秦昱笙的眼眸冰冷，“不知道。” 又是这个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简紫铜愕然，就算关系本来就不好，可总也是自己的mama。 “她要回来，和我没关系，我又为什么要知道。”秦昱笙的话语，十分的绝情，仿佛她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不重要的。 “秦昱笙，她是你的mama！”简紫铜立刻起身，不满地望着他。 “那又怎样。”秦昱笙仍旧是毫无情绪。 那又怎样…… 他是这样的冷漠，让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算是关系再差，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简紫铜试图想要去了解，“那你打个电话给她，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不等她说完，他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没有这个必要！” 他一下子提高了音量，神情冷酷到让她一愣，简紫铜僵坐在沙发上，秦昱笙却豁然起身，丢下一句话离去，“时间不早了，你睡吧，我走了。” 简紫铜来不及反应，瞧着他扬长而去，刹那间就没了踪影。 公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毫无疑问，他在逃避，他不想去提起，可这是因为什么？ 简紫铜忽然很担忧，竟也有了些心疼。 秦家和他无关，秦阿姨又和他无关，那么又有谁，是和他有关的？ 这些年来，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 夜色已是深浓了，夜空是丝绒般的蔚蓝色，霓虹的深处，是一片灯火辉煌，这个城市，都仿佛被浸润在那些星星点点之中。 秦昱笙开着车，在城市里一路奔驰着。 离开了简紫铜的公寓，他却也没有立刻就回去。 几乎是漫无目的的，又不知该要去哪里，只是一味地开着。那些掠过的风，在耳畔唿啸而过。 只是车子这么开着开着，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在一家酒店的对面退下来。 酒店的招牌亮着灯，高楼大厦，一间间房间亮着灯光。 秦昱笙瞧了一眼，有些愣住了，随即眉头一蹙，又似是懊恼自己。他怎么会来到了这里，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一脚踩下油门，迅速驶离而去。 可是手机里，那条短信如此写着小笙，我明天的飞机回英国。 *************** 隔天一早，宋嘉行刚到公司，随即就接到了总经办这边的电话。 想当然的是秦昱笙打来的，宋嘉行接起后，果然听见了秦昱笙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八卦了。” 然而宋嘉行素来都不是八卦的人，也不是多话的人。 只是那么多年了，宋嘉行一直都看在眼底，秦昱笙和秦家的关系，他和母亲那边的关系，以前秦昱笙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女人，可他从来没有觉得哪一个可以让他真正敞开心扉。可是这一次，他总是觉得似乎应该有所改变。 于是，他决定赌上一回。 宋嘉行握着话机，笑着说道，“我只是告诉她一声，送了她纪念品而已，正好顺便想起来阿姨来a城了，一个不小心就说了出去。” 究竟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秦昱笙哪里会不知道。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秦昱笙沉声说，“你不要再提起了。” 听这个话语，看来情况并没有他预料的有所好转，宋嘉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应道，“行。” 随即，一通电话结束。 宋嘉行瞧着面前的文件，不禁叹息，“这可难办了。” 难道说简紫铜不是他的死xue吗？ …… 顶楼的总经办，蒋瑛洁刚刚送完咖啡出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来到秘书室忍不住轻声问道，“秦昱笙怎么啦？” 蒋瑛洁来公司后，平时也是喊笙总，可是一到私下里，时不时又忘记了公私分明，偶尔就会这样直接喊出他的名字来。对于这种状况，现在已经胜任为代理秘书的小怀和另一位助理都已经习以为常。 小怀道，“要习惯。” “这种事情还能习惯？”蒋瑛洁刚刚进去，她只是去送杯咖啡而已，可是他竟然将她批评得体无完肤。 蒋瑛洁在公司慢慢适应着，成长很缓慢，可她也有很认真，真是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 小怀了然，在接手了秘书这个工作后，他才发现是有多么艰巨，秦昱笙原本就冷漠，对待公事又是严谨，在他手底下做事，难免要战战兢兢的，现在身份更加不一般了，也更加难相处了。只不过真是不知道，简秘书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定要习惯，不习惯就只能走人。”小怀感叹道。 蒋瑛洁也是个不服输的脾气，立刻倔强道，“我才不会这样就走人！” 平静地度过了一上午，开会仪式，除了某位主管被炮轰而出外，一切都很正常。 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秦昱笙的手机振动了下，接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里如此写着小笙，我在公司对面的咖啡馆，你要是有空一会儿就来一下。要是没空，就不用过来了。 咚咚 此时蒋瑛洁敲门进了办公室，不禁提醒道，“笙总，今天中午你约了……” 话还没有说完，秦昱笙却站起身来。 蒋瑛洁一怔，他已经拽过西服外套往外边走，她回过神来，又是喊道，“笙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