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口蜜腹剑
事情，忽然变得有趣起来了。 “是吗？有什么指教？”程晓天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一边拿目光往埃尔南德斯那边睄。 没有让他失望，英俊的骑士先生这时的表情相当精彩，该怎么形容那？或许，用“七上八下”来形容最为恰当。 那边的复杂状况乌鲁毫无所知，他现在只想尽快传达完上头的意思，然后赶紧撤军回营。 事实上，他们来之前接到了两个并行的命令，如果有把握活捉程晓天，那么就把这个村子抹掉，再把程晓天带回去。如果没把握，就传达下这封委任状。 “我们大酋长的意思很简单。”乌鲁也没有照本宣读，他不是嫌那封委任状太长，而是他根本就不识字。 “只要晓天阁下宣誓效忠兽人帝国，那么，您将重新拥有应该属于您的所有领地和子民，同时，阿拉希总督降格为守备官，作为您的下属，将接受您的约束和调遣。”乌鲁简明扼要说完，向程晓天低了下头，就径自穿过参松的狼骑兵回到了本阵。 委任状当然不会是萨尔大酋长亲笔写的，他只不过是看了一遍，然后签了个名字，不过毋庸置疑，只要程晓天按要求宣誓效忠，委任状的内容将会被立即执行。 他是萨尔，领导兽人重获新生的伟大首领，万众敬服的开国之君，并且还是位人品高尚的勇士，这一点，就算是最痛恨的他敌人，也不能否认。当然，程晓天除外。 “我在想，如果我拒绝这份委任，然后独自离开，他们会不会善待你们。”程晓天四望一眼，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所有望月村居民。 巴顿耸了耸肩：“我想，我们一个也活不了，包括孩子和女人。” 程晓天点了点头，继续问：“如果，我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被找个借口带去奥格瑞玛，他们还会不会善待你们。” 这一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想象不出，不过，估计也没什么好结果。”片刻后，首先做出回答的竟是暗夜精灵德鲁伊蓝羽。 这个答案，几乎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兽人帝国趁着哈伯、艾略特夫妻亡故，占领了丰饶的阿拉希盆地，并且捉拿他们的遗孤多年，双方的仇恨早就无法化解了。这一点，无论是阿拉希人类还是兽人都清楚。 在旁人眼中直率威武的兽人战士，在阿拉希盆地人类中只代表一个符号，仇人！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有些人是公开对抗，有些人则是把仇恨埋在了心里。 这里没有畏惧兽人之说，就算看上去最顺服的村子，只要逮着机会，都会毫不手软的宰上几个，然后往大草原里一埋了事。事实上，经过最初的嚣张后，兽人守备军也学乖了，除非成建制的下来收粮，其他时候，很少敢接近这些人类村庄。 一片沉默中，程晓天忽然笑了，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500米开外的乌鲁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晓天子爵，并不需要您立刻给答复，您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说完，乌鲁用力一招手，二百兽人战士齐刷刷掉头，怎么来怎么回去。 参松见主力已开始撤退，只得下命，本部骑兵也撤了下去。不过，他心底仍然不服，阴沉着脸跟在乌鲁侧旁。 大队人马很快撤出了望月坡下，全都默不作声。 “他不会屈服的。”叶基亚摇着头说。 乌鲁点了点头：“我了解程晓天，他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我们得立刻赶回去，动员全阿拉希的守备军，在天黑之前杀回来，把这里完全屠尽！” 乌鲁的话说的很平淡，血腥气却浓得化不开。 一直阴沉沉跟在乌鲁身后的参松闻言一怔，随后心底升起一丝羞恼。他忽然发现，原来乌鲁能做自己的上司，并不完全是因为有个好家世。 走着走着，参松忽然一扯缰绳停了下来：“大人，我想留下来盯着他们，我怕他们会逃跑。” 其实这一层乌鲁也早就想到了，他之所以刚才不贸然进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没把握。 一旦打起来，最后两败俱伤，程晓天却安然无恙，那和阿拉希数万人类的矛盾就彻底激化了。要是程晓天再以此鼓动民众，和兽人守备军打起游击战，那这个帝国粮仓就算是彻底烂了。 “昆都拉，你带领本部人马潜伏在这里监视他们，记住，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举动，只准跟随，不准动手！”乌鲁向跟随在自己左手边的昆都拉下命。 昆都拉根本不愿执行这样的命令，可他又无法公然抗命，只得讷讷着缩了下去。 参松冷眼看着征粮队留在原地，一干人马惶惶然不知所措，心中满是鄙夷。这些守备军说白了，不过是些穿着军装的农夫，和正规军战力差的太远了。 “乌鲁大人，我觉得，他们根本无法很好的完成任务，望月村那些可是悍匪，必须出动真正的勇士才能对付。”参松驱动坐骑追上乌鲁说。 他不想就这样一无所获回去，寸功未建的战斗，在他的军旅生涯里还从未有过。更主要的，还是他不想被乌鲁比下去，也许我的才智不如你，可论勇武，我参松绝不会输给你。 参松的心思乌鲁一清二楚，可该怎么劝说他？兽人都不善言辞，可就算是巧舌如簧的人类政客，恐怕也很难将他说服。用军法强压吗？那样只会激化矛盾，他也不愿让自己的老朋友难堪。 “既然这样，那你也留下来吧，记住我的话，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许跟随，绝不能交战！”乌鲁语气坚定的嘱咐。 参松心中一松，抬起手，他的百人狼骑兵齐刷刷停了下来。乌鲁的心意他也感受到了，看来，虽然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可兄弟之情仍在。 乌鲁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紧跟着又下了一道命令。 所有步兵留下，骑兵也留下一半，剩下的一人两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报信。这样一来，回去的人只有二十余，留下的兵马足有二百八十多。 回看一眼，乌鲁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望月村的实力超出预计太多，并且他断定程晓天已经准备反了。现在前线吃紧，后方的安定就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既然他们不肯降，那就只有死。 阿拉希盆地，一场腥风血雨已不可避免！ “快！必须在日落前赶回去！”乌鲁大声呵斥，二十几人，五十余霜狼开始向东急驰狂奔。 他不相信好大喜功的参松能按捺的住，也不相信程晓天会任由他们监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召集来大队人马，以泰山压顶之势将这股势力碾碎。如果其他村的人类敢妄动，那就一并抹杀，没有道义可言，这就是战争。 巨大的霜狼在草原上狂奔，不住发出低吼，心急如焚的乌鲁却还觉得不够快，仍然不住抽打着已经到了极限的霜狼。 “绝不能让他逃掉！”乌鲁心中不断呼喊着那个名字。 突然，前方天空低沉的云层中，一道扭曲如蛇的闪电劈下，伴随着隆隆雷声，大雨即刻倾盆而下。 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乌鲁终于冷静了些。 “怎么，深秋也会有雷暴吗？”乌鲁问。 他身旁一位亲兵连忙回答:“大人，这里是盆地，就算是冬天，也偶尔会有雷雨。” “哦。”乌鲁点了点头，眉宇却没有舒展。 不知为什么，雷声过后，他的心有些发紧，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下一刻，带着硫磺味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呜呜”破空声，仿佛有旅者正在孤独的吹奏芦笛。 “乌鲁大人，在那里！”身边传来大喊，那是妖术师叶基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正前方出现了一点银光，贴着海浪般起伏的草地，直朝自己这队人飞来。 “是那个领主的剑！”那位神秘的黑袍人压着嗓音说，说完，他松开拢在袖子里的手，向前跨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