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失灵
太阳渐渐从南方来到了北方，大地回暖，极北的寒流再也不见，北方大地开始透出一层薄薄的绿。不过在奥特兰克山脉的深处，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这里的春天不仅来得迟，而且短。 奥特峰，海拔大约7000米，终年被封在云层里，极少能看见雄伟的全貌。不过，今天万里无云，天空碧蓝如洗，形如太古洪钟的奥特峰终于露出了真容。 卓卡以前虽然经常和爷爷一起进山，不过活了17年，她还是第一次真正看见这座全奥特兰克的象征。站在山脚下，直面这东部王国北部第一高峰，她被深深的震撼了。 陪在一旁的伦纳德呼出一口寒气，说道：“奥特峰，一般只有在暮春节过后半个月才会完全显现，时间只有几天，您来的正是时候。” 现在，雷矛矮人已经全部迁居到了这里，而他就是新一任族长。闻听他的话，卓卡吓了一跳，这才惊觉，自己的假期已经过去了…… “完了……来不及了。”卓卡哀鸣一声，自己这回铁定违反纪律了，回去一准得受处分…… “还来得及的。”伦纳德连忙安慰道：“我们研究过，他应该是中了某种石化诅咒，变成了半人半傀儡，只要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应该可以复原。就算维持目前的状况，只要不强行移动，他就不会死。” “也许，会比我都活得长……”想了想，伦纳德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纯属画蛇添足，卓卡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矮人能活500年，人类也活这么久，那不是变成怪物了吗！ 伦纳德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问题，连忙岔开话题，指向了镶嵌在山脚下的一个山洞。 这里，就是当初萨菲和阿尔伯特挟持盖尔达进去的地方。 没有时间再犹豫，心急如焚的卓卡不等领路，一头钻了进去。 洞后是一条隧道，看方向，一直通往山腹，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伦纳德连忙抢在头前，说道：“里面挺复杂的，不要乱闯，跟在我后面。” 说完，伦纳德从怀里掏出一根棍子，在岩壁上一敲，棍端上一颗宝石立刻亮了起来，将附近照得犹如白昼。 一路深入，隧道幽深无尽，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作为矮人，伦纳德对此毫无不适，一路介绍着他们在这里的惊天大发现。 “您能想象吗？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很可能就是人类开国之君，索拉丁大帝的安息之地！”伦纳德兴奋说道。 卓卡一愣，稍稍停了下脚步，疑惑问道：“索拉丁大帝不是埋葬在了提尔之墓吗？” 伦纳德摇了摇头，示意卓卡继续走，接着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这里肯定和索拉丁大帝有关。” 卓卡点头，继续跟着伦纳德往深处走，细听他的叙述。 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内情”，外人很难得知，雷矛矮人们对此也无兴趣。他们不是铁炉堡探险者工会那些老学究，只对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所谓的历史，显然不被包括在内。 大约又向里走了半个小时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山腹空间出现在眼前，如此的突兀，卓卡顿时被惊呆了。这里的空间呈现出相对标准的卵形，直径至少有300米，岩壁上遍布闪亮的晶石，将巨大的空间映成了乳白色。 “难以想象的美丽啊！”伦纳德摇头感叹，满脸陶醉。 卓卡继续观察。 向上看，椭圆形的穹庐笼盖在头顶上，下面则一片漆黑，看不见底。在二人的正对面，一座半天然的石桥直通对面，桥中央似乎有一个祭台，四角分列着四座石像，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哦……他就在那座祭台上，请跟我来，千万不要超过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伦纳德连忙指着桥中的祭台说道，说完他抓住卓卡手腕，将她拉在自己的后面不撒手。 卓卡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拒绝。 很快，卓卡就知道伦纳德为什么要这样做了，接近祭台的时候，地上出现了很多石像，全都被摔成了碎块。 “这些可不是雕像，而是曾经活生生的人，我的姑娘。”伦纳德小心翼翼避开石像碎块，紧张兮兮说道。 卓卡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就看见了这次要寻找的人——盖尔达！ 盖尔达仰天平躺在那座两米方圆的祭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的躯体呈现古怪的灰色，质感类似石头，和岩石祭台紧紧贴合在一起，成为了整体。他的双手放在胸前，手里握着一柄造型古朴的剑，如下葬的勇士。 卓卡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要扑上去，伦纳德似是早知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连忙把她拦腰抱住，用力拉了回来，吼道：“不能轻易进入祭台，否则，你就会变得和他一样！” 卓卡喘着粗气定了定神，方才注意到那四尊俯视着祭台的石像，他们身躯和人类似，可脸上只生着一对向内倾斜的细长眼睛，没有其他五官，令人观之毛骨悚然。 “这些是无面者，邪神的奴仆，只有等他们都闭上眼，才可以进入祭台范围。”伦纳德沉声解释，抓着卓卡的手紧紧握着，捏的她生疼。 卓卡坐在地上抽泣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盖尔达竟会变成这样。 等待没有持续多久，不等祭台有什么变化，隧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矮人趔趔趄趄跑出隧道，一路气喘吁吁。 伦纳德眉头一皱，站起来大声喝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矮人撑住膝盖喘气，艰难说道：“族长，那些兔崽子们……真的来了，整整5000人马！” 伦纳德闻言一惊，拖着卓卡就向回跑，杀来的是奥特兰克新国王索伦的部队，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只是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征集了5000大军！ 他们刚跑出两步，突然，身后传来沙哑的呓语，“来的，是卓卡吗？” 三人一惊，嚯然转身，只见已经半岩石化的盖尔达，竟然睁开了眼睛！ “天呐……你竟然活了！”伦纳德彻底惊呆，以至于不自觉松开了抓着卓卡的手，随后他就发现完全失控的卓卡又扑了上去。 好在他是一名优秀的斥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卓卡脚踝，两个人全都扑倒在地。 “别过来！”盖尔达一动不动，短促有力说道。 两个矮人连忙抓住卓卡，拽绳子一般往回扯，其中伦纳德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盖尔达似乎是作了一番思考，说道：“我睡了一觉，知道了很多事情，当年，索拉丁大帝和邪神同归于尽，邪神的奴仆把他的心脏带来了这里，用生命为代价，困住了。” 就在这时，隧道里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矮人冲上石桥，上气不接下气喊道：“族长，敌人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我们需要指挥！” “嗨！”伦纳德恨恨一拍大腿，拖着卓卡就向外面跑，不服的小姑娘死命挣扎。 盖尔达依旧在自言自语，“大帝的心脏被这里的山川滋养，越来越强大，意识开始觉醒，可就在这时，他被人偷走了，这一片大地也失去了灵魂。” “盖尔达！”卓卡满脸泪水，被拖着倒退，拼命挣扎着。 嘣！ 一声闷响，卓卡眼神一黯，软倒了下去，一位矮人抖了抖手里的石屑，嗫嚅着说：“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你做的，很对！”伦纳德重重拍了下卫兵的肩膀，扛起卓卡，领着两名矮人一头扎进了隧道中。 远处，半岩石状态的盖尔达仍旧在低语，“再给我点时间，也许，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