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痛悼红颜凋

    黑色浓烟，与黑暗连成一遍，看不清有多宽、有多长。

    几乎同时，在洪菊花面前和黑色浓烟的里里外外和四周，劈劈拍拍轰！轰！轰……响起了大大小小的、土火药鞭炮的激烈爆炸声。

    爆炸声连成一片，听不出间断。同时黑色火药的浓烟笼罩了一切。滚滚的浓烟迷漫了山坡，封锁了鞭炮闪光和视线。

    洪菊花被硝烟呛得直打喷嚏。明知遭袭击了，凭遮盖眼睛辨向能力，陡然腾身，奔往担架方向。冒着鞭炮爆炸的危险，在浓烟中急速寻找担架和女儿。但直到奔出了浓烟区，也没有找着。环顾四下无人，复又冲进爆炸的浓烟中，一边趁爆炸闪光寻找，一边高声喊：“老丁！老丁！”心想：“我知道老丁的学名叫：丁恩情。但此时不能呼喊名字。”

    鞭炮声惊天动地、无间隙地爆炸，压过了洪菊花的喊声。

    洪菊花腾跳出烟区，“游目四顾”。

    在爆炸的闪光中，忽见左面不远，洁嬢正在从地上挣扎起来。

    洪菊花急问：“遭埋伏了？”

    洪高洁：“我被爆炸冲了摔在地上，还不知怎么回事……”

    说话没完，借着鞭炮的闪光，忽见金兰从浓烟中冲出来。

    洪菊花急问金兰：“三儿呢？”

    洪金兰沙哑：“鞭炮和烟幕弹，把我围住了……”

    洪菊花着急：“快找孩子！”

    洪高洁轻声：“别做声，从爆炸声中倾听：敌人动静。”

    鞭炮继续爆炸了好一会，才稀稀落落到戛然而止。

    四野静悄悄的特别肃穆渺茫。显然：动物们都被大爆炸，震动昏了，不叫了。但什么情况也听不出来。整个世界都死了似的毫无声息。

    硝烟慢慢升起去了。黑暗的山野显得格外阴森、凄凉、恐怖。

    洪菊花和风雅侠趁着鞭炮、碎纸的火光，几乎同时发现十几米远处，躺着人。飞身而至。就嗅到nongnong的血腥气。用手电光一照……

    地上的抬架上，卧着穿囚衣的尸体。

    袁十二的脑袋滚在一边，身子搭在尸体脚旁的抬扛上。

    三丁拐丁恩情仰躺在尸体的头侧……

    《三丁拐（丁恩情）》忠于主子坦诚胸，犹被蒙蔽炸死终。获得奖金要孝母，却无归路一场空。

    洪菊花惊愕得放下手中还提着的锄头，手电光照，明明白白：只见一片血红的残肢、碎尸：

    三丁拐脖子断了；只剩一点点皮连着，断脖子挨着尸体面部，正在直冒鲜血。

    尸体的面部被炸，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洪菊花伸手摸尸体的面部，都没有了；整个头已被炸掉大半……

    洪菊花自知：“好不容易救出假死的三儿，现在被炸碎，真的死了。”

    自己的心也被炸碎了一般，浑身顿时僵硬，手就停在那颅腔里的脑髓上。被丁恩情的断脖子冒出的热血浸泡着，过了一阵……

    洪菊花才大叫一声：“三儿……”跌在三儿身上，哇哇直吐鲜血，顷刻昏厥阴死。

    从这时起，湖岛别墅死寂了。时钟停止了。万物不动了。天地冰封了。不拘一格、也没分行、令人难以组合的“松散句”开始了——

    时间有情。没有始终的宇宙之中，那个不如微末的地球，也慢得不动似的，没有了“旋转”的活力，一秒一秒地过去，好不容易过了三个多月。

    大地有情。湖岛多数时间无风；荒湖相应无浪。此时像在静悄悄地默哀。荒凉的湖心岛，披上了一派深冬的“残妆”，是吊孝。

    树木有情。湖岛的“植物覆盖率”为百分之八十几。属混合群落和花卉园林。此时，树群萎靡，有的叶黄，有的叶红，也有四季常青的树种。如枇杷、柑橘柚、七里香。青叶树虽然傲然不衰，屹立凌空；但看那鞠躬尽瘁姿态，那深切悲凉气氛，那垂头丧气表情，失去了常有的活力和风采。俨然似下半旗，这是致哀。

    花卉有情。黎坚贞和姐妹们在湖岛时，每天早中晚，分别有两刻钟，与花卉亲热：浇水、施肥、除虫、修枝整容。兴趣极浓地照料，胜似自己的心肝宝贝。李开春顺口溜曰：人以深情赋生灵，血rou与共难离分。姑娘芳香留花卉，花卉沐浴姑娘心。此时，园中的百花，有的黄叶凋零，有的枝叶萎缩，有的花瓣飘散，有的果实悬在空中；像在告别亲人，而永远不能“再会”的伤心。盛情的人们，您们怎么不来了呀？我们多么需要您们！多么盼望您们快快重现啊！这是挽歌。

    飞禽有情。鸟儿多半喜欢有树、有食、有水草和无污染的环境。（出现）：湖岛的主人有意：定时“撒食喂鸟”。鸟儿们就特别喜欢在此安居乐业。鸟通人性。这一久不见人们像往常那样生气勃勃出现，喂食时有时无，鸟儿们“饱一顿饿一顿”过日子，就感到被冷落了，被抛去了，被失恋了……鸟儿们好不悲哀，也就无心歌唱了，更没有快乐心情在空中飞翔了。美丽的姑娘们！您们怎么啦？我们多么需要您们！多么盼望您们啊！这是吹奏哀乐。

    水，是无生命动物。却是有生命生物的命脉。更比有生命生物有情。水的本质稳定，形态随气温变化：可硬，可“软”；可养育生物，可毁灭生物。碧绿的可见鱼群漫游的湖水，仿佛是平面镜，倒影浑浊而低矮的天底下。一派死一般的寂寥无声，像复仇军：即将发起冲锋之前那样倾心待令。像火山：暴发之前那样蓄积威力。那是准备着，向禁锢一切的黑暗发起冲击。水，是一万首诗：志。水，是一个字的长篇小：活。

    福寿春后来说：“把上述各段，或各句，或拆句，分成多句排列，就成了白话‘诗’。”

    上午。湖岛别墅的“天楼凉亭”。这是以往用于上“畅想课”、议事、乘凉、谈天的所在。洪菊花安排自己的玻璃厂、机械厂，专制了一架超大型望远镜，安装在这里，夜晚观察星空、银河、明月和各种天象；以扩大女儿们的视野和知识。

    此时，十六座的大圆桌周围，坐着十个身穿白色重孝的姑娘。个个长得有如白色牡丹花，含苞欲放。但都像断了根、晒蔫的芍药，痛心疾首，一遍悲哀。

    小嫦娥江长春擅长演青衣小旦，看着原先是三姐（洪三妹）坐的空椅子，心中悲惨地叫了一声：“三姐……”便忍不住悲泪滚滚，嘤嘤啜泣起来。

    李开春邻座，见嫦娥姐伤心地哭泣，自己亦难忍哀痛，心中一酸，血红的泪水汩汩而下。切齿说：“悲愤绞杀心，难忍泪水倾。誓死要血债！我准备舍身！”

    云玫瑰在桌对面，顿时涌上凄怆的哀悼，泪水簌簌，抽泣难止。

    随即是福寿春、金惠春、南应春、国园春、爱怜春、华夏春、神阳春，无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凄凉、沉痛的空气笼罩着少女们，个个都咬紧牙关，但又个个都泣不成声。

    少女们被惨绝人寰的痛苦，狠毒地宰割纯洁的心灵。无限的哀伤，追悼疼爱的亲人。人间凛冽的凄风苦雨，摧残了这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碾碎了姑娘们宁静、文明、优雅的真善美情cao。只有辛酸流泪，只有无限叹惋，只有愤世嫉俗，只有切齿仇恨和复仇的切望……

    小神女：“meimei们……”本想说“不要哭了。”但话未出口，就难忍辛酸哽咽，难以成声，潸然泪下，抽噎难止。

    姑娘们哭泣了很久。

    小神女好不容易停息下来，痛彻倾诉心底哀声：“meimei们！我们悲痛欲绝，已三个多月了，此限绵绵无尽期。兰姐、黄河（陆天琼）侦探了这么久，但究竟仇敌是谁，毫无蛛丝马迹。敌人手段太恶毒、太狡黠了!”

    福寿春泣不成声，插嘴：“我和南极洲（江长春）、大洋洲（李开春），都认为：是洪兴隆搞的鬼。兰姐和姑婆又说：不要乱怀疑……”

    小神女凄凉地解释：“大舅也失踪了，他的徒弟们和政府，也在大动干戈侦缉。兰姐、黄河，还在继续查。总会水落石出的。”

    福寿春哭泣：“那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小神女：“等吧！母亲曾经讲：‘我们，包括母亲、师傅们，是被人遗弃的天女。是经得起千锤百炼的潇洒女。是中国共产党人。古人说：无娘孩，天看待。但是在这个世道，天不看待。所以天女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我们自己：自奋！自强不息！自立于天地！’我们痛悼三妹，泪水流成了河；meimei们，泪，暂不要流了。要振作起来！自强不息！自立于天地！能吗？”

    “能！”姑娘们凄苦地参差不齐表态。

    李开春激愤地吟诵：“天地黑暗生灵亡，三山利刀断我肠。仇恨在心要爆炸，血债必须敌赔偿！”接着斩钉截铁地说：“不推翻三座大山，我死不瞑目！”

    小神女：“诗文妹说得对！这样吧：我们每人将悼念三妹的心情，凝成诗篇。对三妹永久怀念，写在各自的诗集里。也就是说：作一个小结。再轻装前进。诗不必现在写，打好腹稿再入集。我的诗是《痛悼我的洁月》。”吟咏：“明月初升爱城乡，倾情大地和谐芳。黑手遮天灾难降，激奋百花迎阳光。注解：百花指我们姐妹和天下能人志士；阳光指我们奋斗的目标：独立、光明、自由、富强、幸福的祖国！共产主义！”

    爱怜春凄惨地说：“我怀念亚细亚（黎明月），想说的话，早就在心中凝定了：《悼念心花——我的三妹黎明月》。”长吟：“黑色牡丹天下稀，诚挚心态爱民怡。携手姐妹共齐步，永铭我心志不移。”

    华夏春抽泣了一下，道：“三姐喜欢我们叫她白牡丹，她也确实像白牡丹。《悼念白牡丹黎坚贞》国色天香花丛中，洁白无瑕襟怀空。心爱华夏人勤奋，留下芳菲（身心）溶我胸。”

    国园春边揩泪水边说：“三姐的心是红牡丹。我《怀念红牡丹夏创》乐炼成绩居顶端，轻松升级榜前班。志怀天下民相爱，我心盛开红牡丹。”

    云玫瑰用面纸巾吸了眼泪，说：“《痛忆三姐》。摸爬滚打无畏伤，只为管天战沙场。练得一身武绝技，精神永在我心扬。”

    南应春咬了一下牙齿，淡红的面色凝聚着悲愤，道：“《三姐永远在我心》尊老爱幼纪律严，冰清火热群芳间。感染姐妹好习惯，齐头并进为国争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