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拳两脚
自从meimei叶梅香与叶德安闹出桃色笑话,叶世新就开始有意疏远叶德安。 经过几年的努力,如今他在上山村,已经成为仅次于村支书与村长的第三号人物,可偏偏meimei和叶德安上演了那样一出丢人现眼的桃色大戏,实在有损他这个第三号人物的声誉。 他很不留情面地训斥了meimei一番,不仅要她保证从此与叶德安断绝关系,甚至还不允许她随便回娘家——如果真的需要回来,也必须要有马来祥相随。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更多的是为了meimei好——如果她和叶德安再纠缠下去,影响最大的绝对是他们各自的家庭! 而叶梅香对哥哥心存畏惧,再加上自己也把脸丢尽了,当真从那天晚上起,就再也没有踏进上山村半步,连过年过节也不敢回娘家。 meimei的做法,让叶世新放心不少,但他又担心叶德安会纠缠着她。若要论这种事情,叶世新断然可以和叶德安翻脸,甚至和叶德安绝交。不过,之前他们就因为叶梅香闹翻过,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交情,他可不想再重复以前的老路。既然不想翻脸,他只好采用疏远的办法,希望借此让叶德安明白他的态度,不要再做那种丢人现眼、有害无益的事情!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其实叶世新还有另外一个层面的考虑。他家和叶永诚家同属四房武阳公派下,但他家人丁稀少,叶永诚家却人丁兴旺。不仅如此,叶永诚还是一校之长,名望在四房乃至整个苦茶坡都是数一数二的。随着叶德安承包了碾米厂,刘丽萍又经营了小卖部,这一家子在苦茶坡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在坡上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如果能把这一大家子拉拢过来,对他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叶世新年及不惑,随着他在上山村地位的提高,他开始有了更长远的考虑。社会在急剧地发展与变化,但上山村在叶文明的领导下,依然一穷二白、举步不前。随着叶国清事件的发生,叶文明已经逐渐失去往日的威严,地位也开始一点点地动摇。叶世新感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他要利用这一段特殊时期,去做一件大事——取代叶文明,成为上山村的一把手! 这并不是他的野心,因为叶文明迟早要从村支书的位置上退下来,上山村需要一个新的领导人。就在不久前举行的村干部换届选举中,如愿当选的叶文明已经明确表态,这将是他的最后一任。此话一出,很快就在村里掀起了波澜,几个觊觎村支书位置的人,也都开始蠢蠢欲动。这些人当中,最积极的当属叶文联——他有叶文明在背后支持他;另一个是叶康元——别看他只是一个村医,却在村里有着很广的人脉,也一直很热心村里的事务。 虽然叶世新已经成为第三号人物,但如果要与有叶文明撑腰的叶文联,以及有着广大人脉的叶康元相比,他并没有什么优势。他之所以要拉拢叶德安一家子,并在叶梅香的事情上,只对叶德安采取疏远的态度,而不是借题发挥,也可以说是为了争取这一家人。 有了他们的影响力以及号召力,他就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转眼,农忙开始了,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活着。 一些人家已经准备犁田,但在犁田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到田里围水,以保证自家田里有足够的水。 坡下稻田的水都是引自小溪,但小溪水流偏小,有时候很难保证所有稻田的需水量。人们在田埂挖开一个小豁口,溪水流到自家田里蓄满水之后,多出的水就会从豁口流出,流到相邻或者底下的稻田里。于是,在春耕时期,稻田里的水就成了整个苦茶坡的焦点,由此也时常引发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矛盾。 就像前几天,叶金田和叶金水就闹矛盾了。 那天,叶金田到田里清除杂草,却发现自家田埂的豁口不知道被谁挖深了,田里的水已经流得所剩无几。 他急忙把豁口堵上,接着把相邻吴绣花家田埂的豁口挖深了一些,把水放进他家的田里。吴绣花的丈夫和他是姨表关系,吴绣花的丈夫一死,每年他都是先把自家的田犁好,再去帮她犁田。因此,先把绣吴花田里的水,放进他的田里,并不会影响什么。谁想,他的行为正好被叶金水的儿媳妇看见了。 这个二路女人,一来不清楚坡下稻田具体的归属(实际上叶金田挖的不是她家的田埂),二来她又是一个多事的人。她看见叶金田正在放“她家”的水,就急急忙忙跑上石顶宫,向家公叶金水报告这个情况。叶金水本打算这两天犁田,一听说叶金田正在放“他们家”的水,就怒气冲冲地从石顶山上跑下来,要找叶金田理论。 能通鬼神的叶金水,平时为人比较霸道,急切之下也没有发现叶金田放的不是他家的水。来到田里之后,他很不客气地数落了叶金田一番。 叶金田是比较有人缘,但和能通鬼神的叶金水却尿不到一壶,被无缘无故数落了一番,他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和叶金水对着骂上。 两个老男人各不相让,居然在田里扭打在一起,结果各自裹了一身泥汤。 幸得附近的人赶来相劝,才把两人拉开…… 叶德兴今年没有到县里做工。 自从女儿出生,刘丽萍要两头兼顾,就开始忙活不过来,所以叶德兴干脆选择留在家里。除了小卖部,家里农活也要依赖他。 不过,叶德兴家今年会比以往忙碌。 首先,他们要兼顾老六叶永强家的农活。叶永强家里的情况不同了,如今不到田地里耕种一些,一家老小怕是要吃风屙屁了。自打叶永强去了深圳,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就只有刘丽凤一人能够下地干活。她干一些轻省活倒勉强还行,但要她独力承担所有农活,却是万万不可能。 第二,叶永胜在朋友的介绍下,过完年带着妻儿去了隔壁石岭县发展。眼见叶德安与叶德兴纷纷成了家,叶永实觉得自家不方便再与他们合在一起,他就让叶永诚把家里的田地分了,两边各自耕种。如今,这一大家子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起下地劳作、不分彼此;叶永诚家的主要劳动力,也就只有叶德安和叶德兴了。 叶德兴早已把杂草清理干净,并把杂草埋进田里沤肥。待田里蓄满水,他就和邻居家商量好,先借牛来使唤。 第二天一大早,当他去喊叶德安下地的时候,却发现叶德安不在家里。他又到碾米厂,但叶德安也不在碾米厂里。 看着碾米厂门口挂着的大锁,叶德兴料想他哥准是在叶国相的家里,而且还是一夜打牌未归。昨天,他明明和他哥说好了,今天一大早就要下地去,可他哥居然还有心思跑去打牌!邻居说好只把牛借给他们使唤两天,两天之后邻居自己也要使唤牛。如果这两天内没有犁完田,那就要等邻居把犁完田,才能再去把牛借来。这前后一耽搁,不仅耽误了节令,也要耽误了手头别的事情。 家里的女人,不是要照顾孩子,就是要忙活家务,家里已经没有别的男人可以下地了。这农忙时节,每个人都恨不得使完浑身的劲,让一年有一个好的收成。叶德安要是平时去打牌也就算了,反正家里谁也管不了他,可他偏偏在这农忙的关头还跑去打牌,真是越来越不像样!
叶德兴很不高兴。他不仅怪他哥不像样,心里也迁怒于叶国相——都住在一个坡上,自己好赌也就算了,干嘛要把叶德安也拖进来? 他决定去把叶德安叫回来,也准备好好说一说叶国相,让叶国相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他刚走进叶国相的家门,就听见里面打牌的声音,以及叶国相放肆的笑声。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随后悄悄地走进叶国相家里专门用来打牌的书院间。 叶德安、叶国相、以及驼背岭上一个名叫张耀峰的年轻人,正在全神贯注地玩着纸牌。叶国相和张耀峰的面前各放着一叠钱,叶德安的面前却是分文全无。 看样子,他已经输了一个精光。 几人只是抬头看了叶德兴一眼,又继续投入到牌局之中。 他们的态度让叶德兴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着急发火,而很有耐心地对他哥说道:“家里今天要犁地,牛都借来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寻思着他哥听话回去就罢了,如果不回去,到时候再发火也不迟——这叫“先礼后兵”。 虽然叶德安很是不情愿,但还是慢慢地合起扑克牌——弟弟都来叫他了,他不得不回去。 谁想,叶国相不高兴了。他先是厌恶地看了叶德兴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回自己手里的牌,慢悠悠地说道:“先把这局打完再走!赶紧的,该你出牌了。” 这些话是说给叶德安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叶德兴听的。 叶德安犹豫了一下,居然听从了叶国相,又把扑克牌摊开。 叶德兴一下子火了,一把夺他哥手中的扑克牌,狠狠地摔到地上。接着,他又故意将桌子上的牌全部扫到地上。 他这样做目的,不仅是想跟他哥一点厉害瞧一瞧,最主要的也是为了“扫一扫”叶国相的面子。 果然,他的行为激怒了叶国相。只见叶国相“忽”地站了起来,上前推了叶德兴一把! 叶德兴不甘示弱,趁机抓住叶国相胸口的衣服,使劲将他摔倒在地上。 叶国相断然不是德兴的对手,但他平日里威风惯了,哪里咽得下这一口气。他骂了一声娘,并迅速爬了起来,准备和叶德兴拼命。 叶德兴没有给他机会,一脚把他踹回地上。 一旁的张耀峰看见国相吃了亏,急忙上前将叶德兴拦腰抱住。他总是和叶国相混在一起,此时当然要站出来维护叶国相。 叶德兴知道张耀峰不是劝架,而是要维护叶国相。他没有客气,抬起胳膊肘直接往张耀峰的胸口撞去。 张耀峰疼得不得不松开手。 叶德兴又顺势一顶,让张耀峰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 情急之下,张耀峰想要扶住身旁的桌子,可桌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不仅他摔倒在地上,桌子也被他带翻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散落了一地的扑克牌与人民币。 事发突然,叶德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当他想拉住叶德兴的时候,叶文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