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独眼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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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将那人往地上一摔,轻松地拍了拍手,笑道:“小小毛贼,竟敢偷听小爷讲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人甚是面生,绝非本府中人,沙迪不由戒心大起,一把薅过那人的衣领,拿刀指着他的下巴,厉声喝问:“说!你是什么人?混到我们部落里头,要干什么?” 凤楼笑道:“这还不清楚吗?肯定是另外三部派来的,若非氐部,便是项氏,唉,你们可又有麻烦了!” 沙迪听他说得在理,又连连喝问,但那人十分倔强,瞪起眼绝不开口。凤楼十分不耐烦,一把抢过那人,伸手从怀中取出两粒丸药,拍入那人口里,又在那人琐骨左右各点了一指,那人便面色大变,痛得痉挛起来,面部扭曲可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嘴里咿咿呀呀,却说不出话。 沙迪一惊,却见凤楼摆摆手,道:“行了,放他走罢!” 沙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凤楼叹口气,笑道:“真是个死脑筋!这种人,肯定是别的部落派来的,即使问清楚了,又能如何?你们老部主此刻藏锋敛锷犹自不及,哪会去和人家理论?若把这个人杀了,也是不妥,届时叫人再反诬一口,只怕你们更洗不清了。倒不如药哑他的嗓子,废了他的双臂,叫他说不得话,写不得字,不能胡言乱语,挑唆是非,放了了事!” 沙迪听罢,努眼看了他半晌,然后恨恨然地一把抓起那人,扔出院子,喝道:“滚得远远的吧!” 那人双手已废,挣扎站起,狼狈地逃了。 沙迪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凤楼,眼中除了凶狠外,倒多了几分钦佩,只觉眼前这个小孩聪明果敢,自己是万万及不上的,对他的态度,不由好了许多。 便在此时,一阵的脚步声传来,三个人进了屋门。当先一位男子昂首挺胸,锦帽华衫,两撇燕尾须,气派甚大,只是仅露一目,右眼上蒙了一块黑布,显得有些滑稽诡异。后面两名仆人装束,看来是这豪阔男子的随从。 沙迪一见此人,赶紧参拜,口称“少主”,那人哈哈一笑,道:“沙迪,你回来啦?听说你受伤了,好些了吗?你们带回的那个小孩呢?” 沙迪恭敬道:“沙迪感谢少主关怀,区区小伤,不碍事的……”不等沙迪说完,那人随意点点头,转眼瞪向凤楼,独眼一厉,大步跨上,伸手便去抓。沙迪赶紧一闪身,挡在凤楼前面,急道:“少主,这是阿里将军的贵客,您……” 那人喝道:“什么贵客,分明是jian细!待我抓了去审!”不容分说,一把推得沙迪打个趔趄,便又去抓凤楼。凤楼见此人蛮横无礼,心中大怒,转而一想,却又咯咯一笑,侧身一闪,伸出右腕送到那人手中,顽皮道:“是啊,我是jian细,你得拿了我去审!” 那人喜出望外,心忖还有这样的浑小子,我抓他,非但不跑,反而主动叫我擒获,真是可笑!右手抓那细嫩的小腕便往怀里抻。几日的相处,沙迪已知这个小孩非比寻常,眼见小凤楼主动送上手腕,笑嘻嘻若无其事,便知大事不妙,大叫道:“少主,快快放手!” 独眼人哈哈大笑,得意忘形:“沙迪,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啦?滚一边去!这个小jian细,看我怎么审——”突然之间一阵剧痛彻入心肺,满身便抽搐起来。只听“喀啦”两声关节响,双臂一紧,已被反扭身后。他持势不住,身子下倾,下巴被抵在了桌面上,一阵疼痛钻入脑髓,奋力挣扎,却背如压山,怎么也撑不起,呼吸十分困难。他勉强张嘴叫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快放开本少爷!” 那两名仆人抢上,被凤楼一脚一个,踢飞门外,又帽歪衣斜地冲进来,怒目瞪视,却投鼠忌器,不敢再行出手,只喝道:“小子,快放开少主,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沙迪抢前一步,叫道:“凤兄弟,且慢且慢!这是我们少主,你手下容情!” “手下容情?”凤楼侧着脑袋,嘻嘻一笑,右手重重一拍独眼人的后脑勺,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回喀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回扎伊吧?” 独眼人虽然被制,嘴里兀自强硬:“知道是本少主,还不快快放手?”话刚出口,双臂猛地被一扭,几乎拧断,痛得他杀猪似的嚎起来,鼻涕眼泪哗哗流下,呲牙咧嘴,叫道:“轻点,轻点,疼,疼!” 凤楼又狠狠一拍后脑勺,一脚踩在椅子上,骂道:“疼!你还知道疼!当了俘虏还耍你的鬼派头!命令小爷我么?他们吃你这一套,小爷可不放在眼里。放你?我呸——你慢待贵客尚且不说,这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抓人,私刑逼供,诬蔑人罪,按回氏家法,该当如何?按大夏刑律,又该当如何?” 回扎伊憋得脸红脖子粗,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良善还可以,今日落到这位小煞星手里,那里还有半点骨气?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个小小稚童,怎么会有如此本领、如此大力?好在他颇识时务,当既软了下来,哭丧起脸,连连哀求:“小爷,小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高抬贵手,就放了我吧?” 这少主如此软皮嘴脸,凤楼既觉好笑,又颇鄙夷。沙迪瞧在眼里,不敢怠慢,赶紧搭话,连连劝说凤楼放人,心中却甚觉痛快。回扎伊平日里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欺压诸将不只一日,今天叫他吃吃苦头,倒算出了大伙儿心中一口恶气! 凤楼顽皮够了,这才笑道:“好吧,看在沙迪替你求饶的份上,就放你一马好了!快给小爷上一桌上好酒菜,打点打点小爷的肚皮先生!” 回扎伊觉得对方松手,一蹦而起,倒退两步,努了一只眼使劲瞪凤楼,半晌无语。凤楼哼道:“怎么,放了你,就忘了小爷的肚皮先生了吗?” 回扎伊自知不敌,见风使舵的本领倒也极快,胁肩谄笑道:“是是是,小兄弟说得是,稍候,稍候。”又回身冲那二仆瞪眼喝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去准备!”二仆唯唯诺诺,领命而去。 不刻,一桌丰盛的菜肴布满,回扎伊请凤楼坐了上座,又叫沙迪陪同,自已也坐一席,看见那桌上的酒壶,独眼又一瞪,骂二仆道:“不懂规矩的小奴才,招待贵客,怎么能用这样的劣酒?快到我房中,把那紫金壶里的好酒拿来!”那二仆愕然不解,却见主人连用眼色示意,二人恍然大悟,连声称是,飞快跑出。不刻,将那紫金酒壶拿了过来。 回扎伊亲自把盏,给三个杯子倒了酒,笑道:“回扎伊凡夫俗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英雄超凡入圣,胆识过人,得罪之处,还请莫怪。这里我自罚一杯,先干为净,向你赔罪了!”说罢,一饮而尽。 这位少主素日褊狭跋扈之极,此时却如此迁就,沙迪心里颇为忐忑,担心地望向凤楼。只见凤楼笑嘻嘻地,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端起酒一饮而尽,爽快笑道:“果然好酒!沙迪将军,你不敬少君长一杯吗?” 沙迪的心早提到嗓子眼,只恐回扎伊酒中下毒,药死凤楼,但见并无大碍,悬起的心放下一半,口中支支诺诺,连声敷衍称“是”,也把酒干了。 回扎伊生恐二人有所顾虑,挑起大拇指大赞凤楼爽快,又先行下箸,把菜尽尝了遍,再行频频的劝酒。沙迪本也有所怀疑,但此时此刻,见酒菜中并无不妥,终于放下了心,但莫名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见凤楼和回扎伊推杯换盏,相互劝酒,有说有笑,倒好似多年的老友相遇似的,极尽其欢。酒到半酣,回扎伊又给二人敬了一回酒,笑道:“凤楼兄弟,咱们虽然年龄相差了这么一大截,可是一见如故,彼此交心,来来来,咱们再连饮三杯!”
凤楼年纪本小,几杯下肚,早已面色酡红,醉态可憨,道:“不错,不错,少君长如此抬爱,我纵然醉死酒海,也得再陪你三杯,来,倒酒!” 回扎伊狡黠一笑,又各斟一杯酒,举杯道:“来,小英雄,我先干为净了,你若喝不下去了,可不够朋友!” 凤楼摇摇晃晃端起杯,应道:“怎么着,小瞧我么?喝就喝!” 二人同时一饮而尽,相互瞧着对方,突然不约而同,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回扎伊脸色一变,大叫一声,面部肌rou扭曲起来,抱着肚子连连喊痛。沙迪大吃一惊,赶紧跳起相扶,急道:“少主,你怎么了?” 耳听凤楼冷冷一笑:“怎么了?嘿嘿,毒酒的滋味而已!” 沙迪猛一抬头,只见凤楼站在那里,眸精闪烁,面带讥诮,那醉眼迷离的神态已一扫而光,不由惊道:“毒酒?” 凤楼右手小指伸出,心诀转动,只见一股涓细水线从指尖射出,他已将喝到腹中的酒水逼压出来。见沙迪错愕,嗤笑道:“这只紫金壶是只鸳鸯壶,中间有隔层,一半毒酒,一半好酒。他本想先敬好酒麻痹于我,然后再用毒酒将我药死的,可惜作茧自缚,自食其果!” 这时回扎伊已经眼睛倒翻,摔跌在地,口吐白沫,浑身瑟缩,气喘粗浊。沙迪大叫:“少主,少主!”他猛然抬头,盯着凤楼道:“小凤楼,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回部少主,可死不得!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凤楼小眉一挑,冷若冰霜:“这种人,死了也不可惜,我又何必救他?” 沙迪急道:“如果少主死了,小凤楼,你大可一走了之。可是,你是我们带回城的,我们如何能逃脱得了干系?我们几个倒也罢了,阿里将军是我族的擎天柱,若是他也受到牵累,我们整个回部便完了!” 凤楼偏了偏脑袋,颇为不满道:“莫非你们的老族长回喀木也老糊涂了吗?是非都不分?” 沙迪忧心如焚,大声道:“少主是我们族长的唯一儿子,他若出了事,族长一定承受不住!族长的天塌了,回部的天也就塌了!” 凤楼叹口气,耸耸肩:“好吧,想不到有时候,你还蛮识大体的!我是没什么解药的,但我想,他不会自己没有吧?那可就不好办了。” 一句话提醒了沙迪,赶紧问嘴眼歪斜的回扎伊:“少主,你的解药呢?在怀里吗?”回扎伊连连摇头,勉强叽叽咕咕,口齿含糊不清。沙迪急得满头大汗,只听其中一个仆人道:“沙迪千夫长,少主的解药在他房里!”沙迪大悟,赶紧将回扎伊背起,飞奔出门,那二仆双双跟出。只听身后凤楼叫道:“喂,沙迪,你不陪我了吗?”沙迪却那里还顾得上回应他,直朝回扎伊的院落跑去了。 室内一下子冷清下来,凤楼得意非凡,背着手在屋中走了两个来回,仰天大笑。笑罢,又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小有片刻,他腹中已饱,自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只觉又苦又涩,赶紧吐了出来,大叫道:“这是什么茶呀,这么难喝!喂,有人伺候吗?上好茶!”只听门外脚步声起,一个莺啼燕语的声音轻笑道:“好大的派头!这是那里来的野小子,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凤楼不觉一怔,就在环佩丁当中,一股淡雅的幽香飘了进来,人影一闪,亭亭玉立地站了一位丽绝天下的回部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