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紫宸之钥在线阅读 - 四十五、玄黄疑问

四十五、玄黄疑问

    凤楼摸摸鼻子,又嘻嘻笑了起来,冲着项昊道:“项皇爷,怎么样,没想到我会破了你的困仙笼吧?”

    项昊一时间心里也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这小小少年的动作,实在出乎人的意料,更叫人心惊的是,少年是如何破了这困仙笼之印的,他虽有端倪,却不能尽得其实,心中更多了一层不安。

    少年到底是谁?来自何处?当年的九龙神侠关锦明,也断无此种高妙神技。无形之中,项昊对众人所猜测的凤楼身份,又存了一丝疑惑。

    华洋洋眼见凤楼如此奇技,乐得眉开眼笑,若非注重玄黄天使的身份,只怕她少女心性,早已惊喜的拍手欢跳了。

    一旁的华仁,也是刮目相看,心头暗赞:“好小子。困仙笼连我都未必能轻易逃脱,他倒轻而易举地出来了,当真匪夷所思。这个小子如此不俗,怪不得少主会对他倾心。”

    凤楼站在当下,环视四周,顾盼自雄,得意得几欲纵声高叫。

    良久,项昊缓一口气,道:“凤兄弟智慧绝人,可敬可佩。不过,我内藏府被你拿走的那四样东西,也该还回来了吧?”

    凤楼一愣,想不到项昊会突然问起此事,假意不解道:“什么东西?皇爷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

    项昊冷笑:“听不明白么?”伸手一展,数面纸平平地飞到凤楼手中,“那上面的足印,可与你的一般无二,更何况,凤兄弟精通天地术算,若非如此,我内藏府的结界,岂是那么容易被破的?”

    凤楼假意惊咦,一张一张仔细查看,啧啧道:“怪哉怪哉,这脚印还真像我的。不过项皇爷,单凭这一点,便可断定我偷了你什么东西,岂不太也可笑?”

    项昊道:“那后面几张,凤兄弟又如何解释?你不会说,那些打在箱面上的掌印也不是你的罢?”

    凤楼既然不肯承认,那么定要胡佯装到底,十分惋惜地叹口气:“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罢,既然皇爷一口咬定我偷了你什么东西,为证清白,我也只好脱光衣服,叫你搜个遍了!”也不容分说,也不顾及周围有什么人,伸手就要解落腰间束带。

    华洋洋一介少女,哪能受得如此不堪之景?虽然情窦初开,对凤楼颇为钟情,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自又气又羞,赶紧双手蒙眼,喝道:“你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说话间,那厢人影一闪,华仁已如风似电的站到凤楼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腕脉,阻止他胡为。

    凤楼手上如中电掣,全身一震,哎哟一声,不由连退两步。

    华仁眼神冷冷道:“凤公子,天使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一对眸子电光似的上下扫动,惊得凤楼赶紧甩开他的大手,又大退两步,哝哝道:“我如今身受冤枉,依你说,该当如何?”

    华仁又是冷笑一声,负手面向项昊,道:“夏国主,依我之见,不如找个人,抑或你亲自把他的身上搜一遍罢了,省得这小泼皮……”他看了华洋洋一眼,“省得这小子又出什么无赖之举,叫人下不了台。”

    这个主意本也合乎情理,项昊自不会反对,但凤楼却不乐意了,跳脚嚷嚷道:“不成不成。你信得过项皇爷,我却作不得遭罪人,还是心神不定心思不宁,你想啊,万一他挟了私愤,暗地里给我一掌,我不明不白的死去,岂不冤沉海底死得稀里糊涂呜呼哀哉!”

    项昊气往上冲,怒形于色,喝道:“孤岂会是那种卑鄙小人?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两只大手紧握轮椅扶手,恨不得此时此刻,便拔剑在手,一生水剑斩了他。

    华仁眸目一张,回瞪凤楼一眼,心中颇不满意,微微转过身形,暗中密音传声道:“凤公子,你的那些小伎俩,骗骗旁人还可以,老朽眼里可不揉沙子。你以为,你抱着那个小道童,做了什么手脚,我没瞧清吗?”

    凤楼心下大惊,方才自己暗中使得袖里乾坤的把戏,竟已被识破。也知道华仁精明之至,绝不是出口诳他,确然看得一清二楚了,如若不然,也不会指明点姓到小蒜头身上,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华仁向项昊笑道:“顽童之言,项师兄不必放在心上。这样,还是你派几个细心之人好好收他身上搜上一搜,有我二人在旁监视,谅他不敢耍花招!”

    项昊一来不便拂了华仁之意,二来也别无好的办法,也只有传上两个细心兵卫,将凤楼身上搜了个遍。除了一只匣子,几件小玩物,余者空空如也,并无什么内藏府的三宝。如此往复两次,仍是一无所获。项昊心里暗叹一声,知道凤楼猾头无比,一定趁他不注意之时,把四宝偷偷转移别处了,只好挥退待卫,手里拿那只匣子,沉思不语。

    凤楼这下可又得理不饶人起来,腆起肚子道:“项皇爷,怎么样?什么也没搜到吧?你如此诬蔑正义之士,给人乱扣帽子,该当如何?华少主,你身为天帝特使,可得处事公充,替我做主呀!”

    华洋洋杏眼一瞪:“你还登鼻子上脸了!还不退下?”

    凤楼刚要委屈申诉,被华仁一对锐利的眼睛意味深长地一盯,知道这老儿厉害,吓得把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项昊仔细看了看那只匣子,怀疑道:“不知这里面是什么?”伸手就要打开。

    “且慢且慢,项皇爷,我丑话可说在头里。你若打开这匣子,发生什么意外,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凤楼神态之中毫不在乎,言下之意,也只是打个警告而已。

    项昊微一犹豫,却凭添了一份好奇:“什么意思?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凤楼耸耸肩,笑道:“里面有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剧痛无比,若万一咬上人,事先声明,我可没有解药!”

    项昊心中一怔,没想到这个狡猾少年不但顽劣,而且还饲养毒物,不禁一阵的厌恶,有心把这匣子一举震碎,连里面毒物也一并杀死,但玄黄天使就眼睁睁的盯着,自己身为一国之主,岂能使如此宵小手段?

    他把匣子扔给凤楼,道:“凤公子不会将我的玲珑丹和长生珠放在里面吧?”

    凤楼嘻嘻笑着接匣子在手,道:“这里面有玲珑丹,你为何不打开瞧瞧?”情知若不把匣子打开,项昊绝不会善罢甘休,随开一按。那匣盖嗖的一声弹开,只见里面一团金光团团旋转,倏地一闪即出,飞到一名太监手上。

    凤楼脸色大变,叫道:“小心!”口中急促地发出几声哨响,但为时已晚,那太监浑身一抖,禁不住“呀”的惊叫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惨吼,栽倒在地,一只臂膀已被斩落下来。

    凤楼跺脚大骂道:“你这个顽劣,怎么如此不听话?饿急了吗?”又尖促几声,那一团金光弹回到匣中,匣盖又清脆地合上。纵然他及时飞至,化掌为刀斩了太监的手臂,以致毒气没有攻心,但那太监也满脸黑气,早昏死过去,留下了终身残疾,再也别想痊愈了。

    只见断下的那只废臂,滋滋冒出一股腥气,瞬间化为一滩脓水。

    这毒物毒性这般剧烈,在场各人都大皱眉头,捂紧了鼻子,对凤楼养的这毒物露出厌恶神情。

    凤楼把匣子揣在怀中,面带歉意,道:“对不住了,这些日子忙得厉害,没有给我儿子找些吃食,它饿得紧了,胡作非为,叫大家见笑了。”

    项昊挥手叫人将那太监赶紧抬下去治疗,暗暗心惊,看这样子,凤楼的那匣子中确系养了一只灵宠邪物,自己的内藏四宝,也并不在这少年身上。但他怀疑之心却半分不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指认。他脸罩寒气,冷然道:“凤兄弟好邪气的灵宠!”

    凤楼可不这么认为,振振有词道:“什么邪气?我早说了,叫你别打开的,你却直怀疑我偷了你的什么东西,这下出了事,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以怪到我头上吗?”

    项昊冷了脸沉默不语,良久,他叹口气,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狡赖之极,对付起来不那么容易,挥手道:“罢了!既然你出了困仙笼,也不必我再行放了。这样,你私闯皇宫,暗探本国禁地,虽然有过,本当重重处罚,但你将绕在开天剑外的那缕邪魂镇了下去,又瞧在华天使的份上,孤也不多计较什么了。但有一事,你要答应守口如瓶才行。”

    凤楼眼睛骨碌一转:“你是说吉卜拉和漠北老妖的事罢?”

    项昊微一点头,叹气道:“国师这些年来,给我大夏子民屡求天赐,祈福祷穰,使物富民丰,百姓安居,劳苦而功高,他虽然成了漠北老妖的寄身之体,但纯属被迫为之,孤又如何能忍心因此而处罚于他?明日便是祭天大典,我不会叫人把这些话传出去,让国师惹人怀疑,让我大夏人心动摇。眼下知情人中,也只有你,嘴不是那么稳重。”

    这最后一句听在耳中,凤楼又十分不满意,刚要反驳,正座上的华洋洋已笑了起来,说道:“罢了。凤公子,大家都知道你的性子,你便应承项国主便了。”

    凤楼就十分郁闷,什么叫“大家都知道你的性子”?此话听来可十分不舒服!正想说这关乎名誉,不可轻下定论,见华仁的眼光又逼了过来,心里又一阵哆嗦。不知缘何,他对这个华洋洋的贴身老仆颇为惧怕,直觉自己的一切所为,都逃不出那一对精光炯炯的老眼,急忙干笑道:“罢了罢了,这既关乎大夏安宁,又有项国主亲口放下话来,小可焉有不从的道理?你放心,我保证嘴严严实实的,不透露出任何口风。”

    “算你识相!”华洋洋白了他一眼,心中也自欢喜,“好了,我与项国主尚有要事要说,你就站在一旁,不能随便插嘴!”言下之意,竟是允许他可以旁听,其见重如此,项昊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就听华洋洋道:“项国主,本使此次前来,是为那十万冥兽来的。据说城中有冥兽的踪影,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项昊也料定她会问这一出,却不直接回答,眼光落到凤楼身上,道:“尊使不让凤公子插话,只怕还有些难。冥兽出现,我倒亲眼未见,但此间有一个人,却是实实见过的。”

    华洋洋一愕,眼光放到凤楼身上,一本正经地问:“你见过?”

    凤楼摸了摸鼻子,两唇一张一合,却不发音,指了指自己的嘴。华洋洋将手一扬:“罢了,许你说话。”凤楼这才嘻嘻一笑,道:“那个怪兽,不光我见过,阿里啦,回喀木啦,白一灯啦,回扎伊啦,以及回部的那些众兵丁,还有瑶采小丫头,都见过。”

    “小丫头,叫得倒轻切,真该叫她方才把你一剑斩了!”华洋洋轻嗔薄怒,话里倒有一些酸溜溜的味道,转头道,“项国主,这个你如何解释?那冥兽来处,是风沙掩天阵吗?”

    项昊摇了摇头,也是绕在他心头的一个疑问:“这个在下也正疑惑,要请尊使一起参详参详。凤沙掩天阵关得好好的,那上面当年九龙神侠的封印,也未解除。而开天雄剑也无异像发出,阵中一片宁静,但却有冥兽身现大夏国城,实在叫人难以索解。”

    华洋洋秀眉一微皱,沉思半晌,把目光转向华仁。华仁也是摇了摇头。她看到凤楼,却见他侧目凝思,咂了咂嘴,喃喃道:“冥兽现身,那母的砍柴刀上的邪气化成冥首,还有那……”

    项昊和华仁不懂“那母的砍柴刀”何指,华洋洋却明白,心中一动,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凤楼道:“你还记得你未到大夏前,被人险些掳走的事吗?”

    华洋洋震惊道:“你是说和他有关系?”

    “我也不确定,不过,那人来得十分蹊跷,又十分诡异神秘,不知道是何缘故,我总觉得种种谲怪,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们殿里说得正是关键之处,浑没注意外面有何动静。只见一人静静地站在窗外,无声无息,便连站岗的侍卫,也未发现。这人何时到来,要干什么,无人知道。他眼光灼灼,轻轻一笑,忽然化成一阵轻风,又没有踪影。

    但那笑声虽轻,却惊动了华仁,他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声落影到,已站到窗下那人立身处。他蓦然抬头,只见蓝天白云间,一道黑影远远遁去,后面人影一闪,又有一道白影追了过去。那两道影子超光越禽,很快看不到踪迹。

    凤楼也是暗暗心惊,这华仁闪身殿外的身法之快,已是绝顶仙剑之姿,比之摘星子等人,都高出一筹,心想莲花峰身为玄黄世族,绝非空有虚名,这华仁的的修为,倒也大得出奇,叫人小觑不得。

    华仁方欲追赶,听得华洋洋呼止不必追赶,这才又晃回殿中,拱手道:“少主,那人来得好快,想必咱们的谈话,他也听去了。”

    华洋洋见那影子动作虽然一瞬,但像极了城外掳自己的那人,此时殿中不便明言,叹口气道:“罢了。那人成心要逃,只怕追到不易。眼下大夏城风声鹤唳,咱们还是谈谈眼下形势罢!”眼光骤然冷厉起来,寒声道:“项国主,你可知罪?”

    这一声问罪,不但凤楼大感意外,即使是项昊,也不由得浑身一震,头皮发麻,神情立时紧张起来。

    这个玄黄使者,莲花峰的少主,一介小小少女,她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