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卑鄙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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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圣听了回赫鲁的话,登时一跃而起,便指天骂地,指桑骂槐,说天道不公,地道无情,把大夏城的百姓交给他,却叫他无力保护他们的周全,又骂这世间无耻之甚,有些人毫无怜悯之心,却天赐神智,可以肆意践踏和毁坏别人的成就和尊严,而有些人,有情有义,却总把心血付诸东流。 他骂得如此离奇,那声音却早听出了弦外之意,也不知为何,倒并没离去,而是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你这样骂天骂地,又捎带上我,我便会受你的激将,站出来么?你错了,我是不会恼羞成怒的。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那回赫鲁也当真了得,竟然找出了那声音的来处,手心光芒旋动如潮,卷起两道狂龙似的黄沙,暴风似的轰了过去。可是,风散沙消,那被打得陷出十丈之深的大坑的地方,并没有人影。 那声音却又冷冷地道:破体大狂风么,唬一唬别人倒也罢了,这点雕虫小伎,对付漠北老妖,可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另外三位青年却更是奇怪,那回赫鲁修真道法的名称“神风旋”,其实是项圣取的,真正叫什么,到如今连他们也不知道,这声音却似乎了若指掌。回赫鲁也怔了怔,有些涨红了脸,脱口喝道:你是谁,到底是人是鬼?怎么知道我的道法名称的,漠北老妖又是什么东西? 那声音道:漠北老妖么,就是北边那些妖孽的山主,你们四大部族有首领,还有国君,人家众妖怪自然也有自己的主子,这有什么可问的? 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既然你说出一个“鬼”字,也算咱们有缘份,就叫你开开眼吧!那声音一落,四个人眼前一花,就看见一位文雅潇洒的书生出现在眼前。 那四个青年,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见这书生神采飞扬,气势脱俗,绝不是凡人,所以刚才的恼恨也都抛到九霄云外,赶紧上前拜见,都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那书生似乎对他们提不起半点兴趣,竟然淡淡地摇头,只道:罢了,有缘见一面,无缘各随缘,咱们缘份已尽,走了走了。说完,就扬长而去。 那四个青年面面相觑,当然不肯就此别过,追上那书生,便跪拜下去。那书生就连声叹气,说道:我就怕这个。你们跪下干什么? 项圣直说道,要请这书生指教一二。那书生就笑,连连摇头,说世人真是贪心不足,朽木不可雕。项圣却说,他要不答应,就跪死在这书生面前。 那书生轻蔑的一笑,不以为然道:你想跪就跪吧,我可不会心软的。项圣却反问道:如果心软了怎么办?那书生就笑,说道:心软了,我就教你一身好本事! 只是谁也没想到,项圣竟会铁了心,宁死都跪在那里不起来。虽然他们都有一身的道行,但也都是rou体凡胎,不吃不喝撑两三天还可以,时间一长,便都有些吃不消了。那羌氐两族长没了耐心,便起身劝项圣放弃。项圣却只是摇头。他头晕眼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只是凭借着一股倔劲和一丝的灵力护持,才勉强不死,但也奄奄一息,就差死神来拘他的魂魄了。 那书生也没有想到项圣会如此刚硬,再来看时,只见跪在那里的这个人已经快化成石像了,他心下感慨万千,又不忍心这个人死,于是只好道:罢了罢了,你这个人真死脑筋,我便给你指点一二。 书生再回身时,却还有一个人也坚挺挺的跪在哪儿,竟是回赫鲁,不禁大惊,问道:你又跪在这里干么? 回赫鲁毕竟是四人之中道行最高的,景况比项圣要好一些,还能开口说话,道:我要你指点我修行的道法。你不是说我打不过那个漠北众妖孽的山主吗?至少我得打得过他,保我一境平安罢? 书生吃惊地瞧着他,说道:你知道那漠北众妖孽的山主有多厉害吗?你若打得过他,那名声,岂止在这北方,便是整个人世间,甚至于三界之内,都称得上一号了。 回赫鲁只道:请先生成全。 那书生想了想,也笑道:罢罢罢,教一个是教,教两个就算放!一并教你罢了! 于是,书生便把自己平生所学,随便教了那二人一点。不料这两个人天份却甚高,竟然一点就通,一说就会,就连书生也不禁真的有了几份喜欢之情,于是,又情不自禁的多教他们一些。而那羌氐两族的族长,也因此得福,修得了书生的一些道法。 只是,书生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却换来了这四个人的狼子野心。这四个人越学越深,越学越执迷,只觉这书生胸中包罗万象,无所不窥,而从书生口中随意说出的一些奇境,更闻所未闻,可书生偏偏就是不肯教他们。 而在一次偶然的闲谈中,四个人故意套书生的话,知道书生的一生修为的精髓所在,便是一个叫“亘古圜象”的秘法。而更叫他们惊喜的是,还探出书生的一些个人私情: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位名叫怜星的修炼道行不深的花妖。他万里迢迢的到北极冰地的深海之中,原本是想找一枚冰种驻颜神珠送给怜星,这漠北之行,只是路过而已。 眼见书生就要离开,那四人凶相毕露,一起商议后,干脆打探到那怜星所在之处,乘夜将她给掳了来,公开的对书生进行要挟。 那书生自然大吃一惊,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了那四人的要求。但那书生已看清四人的真面目,知道怜星已难逃毒手,如果把他们的要求全部满足,只怕怜星死得更快,而天下遭殃之人,会将更多。于是,他无论如何,也只答应建一座“风沙掩天阵”,余者免谈。 那四人其实也各怀鬼胎,那羌氐两族长胆子小,还没什么,回赫鲁却暗中见过书生数次,屡送款曲。那书生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传给他一枚玉坠,和一本书谱,那书谱上的异形文字,用玉坠一照,便可显示成通用文字。而另一面,书生又将那异形文字的读法,故意私下传授予给了项圣。 故事讲到这里,凤楼便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望了回黛丽一眼。 回黛丽已然听得入迷,禁不住问道:“后来呢?” 凤楼叹息一声:“后来,风沙掩天阵成了,回赫鲁也把那书谱上的奇功练成,自然,怜星也死了,那书生嘛,也没有报仇,倒是责咎于己,觉得怜星之死,都是自己好惹闲事所致,于是郁郁而终。可笑的是,他死之后,四大部不但把他的贴身四宝,奉为国宝,那回赫鲁还将练成的那神功,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名称,叫‘回门大风沙’!” 回黛丽一动不动的沉默半晌,最后道:“那书生叫什么?” 凤楼一笑,眼里却有淡淡的哀伤和悲悯:“他自称叫鬼才书生。” 回黛丽眼睛从那四个高大雕像上一一掠过,心中正如凤楼事前所说,如果再让她跪拜祖先,倒真有些犹豫不决。她静了良久良久,才出口气,慢慢道:“小凤楼,你是如何知道的?”
凤楼微微阖上了眼,心中计算一番,知道了那个迷宫阵的方向,向左一指道:“在阴灵薮丛阵的旁边,有一个简单之极的迷宫阵。我便是在那里知道的。” 回黛丽当即朝那方向跪拜下去,连叩四个响头,双手合在胸前,低低祝祷:“鬼才前辈在上,小女子回家族人之后回黛丽在前跪拜,我大夏四祖昔日恩将仇报,罪孽深重,我在此向前辈请罪。前辈有灵,万望能安心于地。小女子更盼,前辈灵魂能与怜星仙子的灵魂相携相守,永不分离。” 如此祷告一番,她徐徐起身,却见凤楼早负手来回踱步,上下打量那四尊雕像,突然腾身而起,在那回赫鲁雕像平升的右手心,拿出一物,缓身飘落。 回黛丽皱了皱眉,道:“小凤楼,你之前说要听我讲故事,什么故事?” 凤楼手心一摊,里面莹莹放光的,却是一个玉坠。他仔细打量一阵,笑道:“我想听回门大风沙和风沙掩天阵后来的故事。” 回黛丽一怔,秀眉颦蹙,沉吟道:“如果你讲这些话之前,那个这个故事是:回赫鲁老祖和项圣老祖镇在风沙掩天阵中,而且还约定,如果漠北老妖再次出现,回部将之剿灭,那么将由回氏执掌大夏。而他们还深知练回门大风沙之艰辛,学那异形字却也费神得紧,所以怕后人天份有限,将之失传,故回祖将虫形文字教给项氏,以备后世。如今看来,这里面却大有文章。 “进入掩天阵的内阵,必须通过四道密门。而每一个密门的所在之处及其秘钥,均有一个部族的族长执掌。祖上相传,如果大夏有变,四祖可一同前来,取内阵里的秘器玉坠,共退大敌。如今看来,这里面的相互制约,不可谓不深。 “当初回祖诛灭不了漠北老妖,未必是真,多半还是怕老妖一死,大夏没有了外敌,项祖会对他下手罢?而项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便会同了四祖,合计出这么一个折衷法子,四门各由一位族长执掌。 “如此一来,任何一位老祖,及其后人,都无法单独进入内阵。只要玉坠不出世,那么回项两家相互制约,一家有秘笈,却无法读,而一家懂异形文,却无秘笈。这样既有内斗的可能,但也不乏安定团结的存在,不会一族独大,其他三族一点良策都没有。” 她轻轻叹口气,又道:“看来鬼才前辈早先就心里有数,所以才传了回祖神功,却不传他异形字的识法,而项氏识得异形字,手中却没有秘笈,这样刚好,叫两族争斗不休,却又不会一族独大。这位前辈,最终还是留了一手。” 凤楼笑道:“比之大夏四祖的毒辣,鬼才前辈的这一计,倒也不算什么。” 回黛丽叹道:“这些原因一直传下来,成了四族之间的争斗之源,可是想想,到底还是四位老祖贪心而又互不信任,才造成的。当初回祖寂灭之际,口诵的便是项氏相传的那个凶谶,哼,‘风沙不现,老妖不灭,风沙重现,城邦易主’,亏他们想得出来!” 凤楼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把那个玉坠伸到了回黛丽的眼前。 润洁的光华,一闪一闪的,分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