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樱舞的叹息

    兽形拳是公认的前期强大后期进步缓慢而且难以问鼎武学高深境界的拳法流派，因为武功毕竟是人的发明，人生的体味是武学中最重要的一方面，而兽形拳在这一方面就很缺失，而相拳作为兽形拳的一种，同时却也将人的意志撮合了进去，形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兽形拳。

    八种兽相八种拳意，为了应对不同的对手或是应对对手不同的攻势，应对对手不同的破绽，与人交手时八相拳的拳意转换也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可是，可是八相拳的每一种拳意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更有自己的独特意境，从一种意境突然切换到另一种意境，这便是最专业的演员拍也是办不到的吧。

    雪华通过自己日夜不息地练习虽然可以将这个过程缩短到一个不太影响得到战斗的程度，可是攻势也毕竟会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的停顿，而加上之前意境的酝酿，很容易给对方一个信号，一个快来攻击我的信号，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樱舞便是时常用不同的攻势来迫使雪华改变兽相，在那改变的一刹那发起最激烈的攻击。

    可是，渐渐地，樱舞也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雪华在兽相转变时产生的停顿似乎在慢慢消失，而中间的那一段酝酿的过程好像也在不停地缩短，有时她正全力应付暴力无比的熊相拳时与这熊相拳截然相反的蛇相拳就突然袭击了她，骇得她赶忙后退。

    “尤迪君，雪华的拳法好像正在向你靠拢啊！”上山右水深深地看了尤迪一眼道。

    “呵呵，弟子像师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尤迪得意地笑道。以人御兽，哪怕在兽相的意境中沉浸地再深，也留有人的意志趋势兽相，也唯有这样才能驾驭兽相而不是被兽相左右，现在的雪华还只是领悟到了一点皮毛，只能将兽相间转化的那么一点停顿给解决掉，要是等到她真正将人相的奥义学会，哼哼，她会让世人知道为什么八相拳的历代传人都会被称为“八兽”！

    “别得意的太早，你家的雪华是厉害了不少，可是我们家的也不是在原地踏步的！”上山右水看得尤迪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也不甘示弱地道。

    “雪华，进步好大啊，我都有点应付不来了！”微微喘息了几下，来缓解刚才被雪华的一轮急攻差点突破了守势时带来的消耗，樱舞带着点兴奋地道。

    “还可以。”雪华的回答依旧有着她的风格，如同尹离对任何明明做得很好的事都只回答“一点点”，问雪华看法雪华的回答也大多是“还可以”、“还行”，“好”这个字好像都不存在于她的字典里一般。

    “原本还想热会身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那么……接下去我也就不客气了！”樱舞笑着道，原本单手把持的长刀开始改为了双手持。

    苍云·独生！长刀挥出，一往无前的决意从樱舞的眼中迸射而出，一直以来留了三分余地的刀势开始变得霸道决绝。

    刀还未到，可是刀身上的戾气却已经扑面而来，雪华银牙一咬，蓝色的眼睛中也变得坚毅起来，拳势再变，开始认真应付攻势大变的樱舞。

    八相拳·狼啸月！

    两个不在留手的圣炎学院六年部最强武者开始正式交锋！

    奇怪？这么会这样？原本以为要做一次硬交锋的雪=雪华在她的拳头击在樱舞的刀上时并没有原先预料的力量，反而一触即走，像是耍了自己一样。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雪华可没时间抱怨，立刻施展了一式熊山抱防护自己，果不其然，比之前更刁钻的连绵刀击立时落到了雪华身上。

    不对，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在樱舞刀浪缓过劲来的雪华这时才有了机会观察向她发动攻击的樱舞，那连绵的攻势竟然是她用双手持刀劈砍出来的。众所周知，双手持刀虽然可以在力道上胜过单手持刀，可是论灵活度却是远远不如，而现在樱舞却是用双手施展出了比她之前单手还要灵活多变的刀法，这人雪华如何不吃惊呐！

    “雪华，小心了哦！”重重一刀击飞了雪华，樱舞再次贴了上去，双手持着的长刀在樱舞的手中被挥出了无尽的刀花。

    “这又是怎么回事？”看到攻击大异于之前的樱舞，尤迪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道。

    “哈哈，这应该便是我们家小舞这几天来练字的成果！”这回轮到上山右水得意了，只听他接着道，“这几天，小舞都向我请了假，在家中同她的书法老师学习书法，我原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不过相信小舞也是个勤奋的好孩子，绝对不会是打算偷懒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看来，小舞是再借着学习书法体悟刀道的境界！你看看，现在樱舞挥刀的样子是不是像是在挥笔？”

    说实话，听上山右水说话对尤迪他们这些从小学习通用语，将通用语几乎当做了第一母语使用的人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可是，为了搞清楚樱舞变化的原因，尤迪还是强迫自己一字一句听完了他的话，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听一句漏一句，又或是只听开头结尾，中间拣几句听听。

    “挥笔？哪里像了？你们这是什么书法啊？”尤迪的右手做出了握笔的姿势，然后虚空划了几笔，完全没有一个挥刀的样子嘛！

    “不是你们常用的钢笔，而是我们忍族的毛笔！”上山右水看着尤迪对书法极为不在乎的样子立刻认真严肃地道，“书法是一件很神圣严肃的事情，请尤迪君你认真对待！”

    “好吧，好吧，我认真对待，我认真对待。”尤迪没脾气了，对上山右水这种死脑筋的人，要是跟他认真你就死定了。

    虽然也看出了尤迪不是真心说这些话的，可是看到樱舞与雪华的战斗越发激烈，上山右水也没心思与他多说，看着挥刀真的跟挥笔一样的樱舞慢慢地道：“听说风吹主家的苍云刀法是一门杀气很重的刀法，一旦驾驭不了，反而会被刀法反噬，是一门魔性的刀法，所以风吹家历代修习这门刀法的人都被要求学习各种杂艺陶冶心性来中和刀法中的戾气，而小舞便是如此，书法、茶道、插花、园艺、围棋、象棋、跳舞……等等等等，家主大人为小舞安排了二十几个老师教授小舞我们忍族的传统文艺，而书法就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在我们忍族的传说中，有很多书法大家在接触到武学后修为便一日千里，也有一些武学宗师在陷入武学瓶颈时通过书法迈出了新的一步，现在，小舞应该就是从书法中找到了自己的突破！”

    “雪华，你知道吗？实际上我挺羡慕你的！”激烈的交战中，樱舞并没有被她的刀法中的戾气控制而显得杀气十足，反倒是有了心思同雪华讲话。

    “嗯？”雪华愣了愣，拳法没有犹豫停顿，可是脸上却是露出了疑惑。

    不同于呆呆木木连人际关系都搞不好的自己，樱舞可是同谁都可以很快相熟走到哪里都被人包围着的公主级人物，这样一个有着美丽外表，显赫家世，多才多艺的完美女性，她会羡慕自己？雪华发现自己有点搞不懂了。

    “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可以只做自己的想做的事，这让我很羡慕你知道吗？”樱舞继续说道，“我喜欢插花，喜欢跳舞，可是我不喜欢茶道，我也不喜欢围棋，但是我是风吹家的女儿，我必须将我喜欢的不喜欢的东西都学习起来，这让我很烦躁你知道吗？”

    “很多时候，我连自己喜欢的事物也厌倦了……”

    “很多时候，我连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也不清楚了……”

    “很多时候，我连自己在学习所以也不知道了……”

    “很多时候……”

    很多很多时候，樱舞笑着苦笑着向雪华述说着自己多年来的无奈，因为自己是风吹家的女儿，因为自己是苍云刀法的修炼者，自己为了不堕风吹家的声威，必须日夜应付那些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功课，人前欢笑，又有谁知道她的苦楚。

    “所以我很羡慕你你知道吗……”樱舞又一次地叹息道。

    “羡慕我做什么，你应该去羡慕瑶瑶，她才是真的让人羡慕呢！”雪华也叹了口气说道。

    “瑶瑶？”听到雪华居然说出了这种也含着羡慕的语气说话，樱舞不由地笑了，“瑶瑶的话我就不说羡慕了，我都要嫉妒死了，为什么她会有阿离那么好的哥哥啊，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开开心心玩乐就好了，你看她有什么可担心不满的事啊！”

    “自己每天翘课的事被阿离发现。”雪华想了想道。

    “呵呵，这倒也是！”樱舞想到菲娜说漏嘴说给她们听的她同瑶瑶两人每天翘课的事，笑道更开怀了。

    “阿嚏！”正看着樱舞和雪华激战浑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羡慕嫉妒目标的尹瑶揉了揉鼻子不满地道：“谁说我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