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雾龟甲

    巨大的痛苦让佟玉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他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疼痛和煎熬。

    痛彻心扉的感觉，也让韩慕仙额头冷汗直冒，浑身颤抖。

    但她还是坚持施法，把佟玉体内的仙液一点点剥离出来，完善她铸就的仙体。

    “恶婆娘！”

    “你这个狠毒的妖女！”

    佟玉的骂声越来越弱，渐渐不可闻。

    他身上流出的青色烟霞越来越少，气息也越来越弱。

    就在这时，九根玉柱同时大亮，每根玉柱之上都浮现出两行血淋淋的大字。

    “非佟氏血脉，擅入者死！”

    “夺佟氏传承，必遭诅咒！”

    不同于之前，这次每个血字都发出浓郁的血光，整个仙藏空间都因为这些血字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韩慕仙神色骤然一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血光在接触到她后，全部朝她汇集而来。

    “怎么会这样？”

    韩慕仙大惊失色，她立刻中断了施法，同心结和姻缘红线瞬间隐去。

    不过，当她看向佟玉时，立刻便明白了。

    “这里和他的气息不知何时连在一起，他的气息不断减弱，才触发了变故。”

    韩慕仙的心里多了一丝悔恨，倘若没有强行剥离佟玉体内的仙液，或许就不会如此，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夺佟氏传承，必遭诅咒！”

    九根玉柱上的这行字，全部从玉柱之上飞了出来，在空中化作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咒，从九个方向朝韩慕仙飞来。

    韩慕仙急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符箓，一一施展试图化解这些血色符咒。

    金光，清光，雷电，佛光等等先后出现，都是修行界最善于化解诅咒的符箓，但都没有对这些符咒造成任何一点影响。

    “不！”

    血色诅咒入体，韩慕仙浑身颤抖，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感应到韩慕仙内心的惊恐和慌乱，自己身上的疼痛消散大半，佟玉清醒了过来。

    心有灵犀，他刚抬起头，便看到韩慕仙也朝他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能看到韩慕仙的眉心处一个血色印记在隐隐成形。

    刚想讽刺痛骂韩慕仙几句，心意相通之下，他立刻感觉到不妙。

    果然，下一刻，韩慕仙神情焦急地出现在他的身前。

    玉指一划，他胸前多了一道伤口，心头热血喷洒而出。

    韩慕仙跟着喷出一口精血，和他的心头血融合在了一起。

    她以最快的速度，以两人融合后的血在空中画出了一道血符。

    血符完成的刹那，瞬间一分为二，化作两道三寸高下的血色人影。

    两个血影的面容酷似韩慕仙和佟玉，在两个人影之间，有一条淡淡的血线相连。

    酷似佟玉的血影刚一出现，便闪电般飞向了她的眉心，融入即将成形的诅咒印记之中。

    另一个人影飞向佟玉，停留在他的眉心之处。

    “恶婆娘，你又在施展什么妖术？”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直到此时佟玉才反应过来。

    “咄！”

    一声轻喝，韩慕仙施展法诀，再次引动了姻缘红线和同心结，而两人眉心处同时红光大盛。

    “啊！”

    佟玉忽然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等红光散去，原本韩慕仙眉心处的诅咒印记已经消失不见，酷似她面孔的红色人影出现在她的眉心。

    而佟玉的眉心处，则出现了原本应该在韩慕仙身上的诅咒印记。

    诅咒印记刚出现在佟玉的眉心处，便颤动了起来，或许也感应到诅咒的对象似乎不对，但血影发挥了作用，诅咒依然留在了佟玉眉心。

    在韩慕仙紧张的注视下，诅咒印记之上的血色褪去，化作一道黑色的印记，在佟玉眉心一闪而逝。

    直到此时，韩慕仙才彻底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处于失神状态的佟玉。

    她本能地感觉到诅咒有多么恐怖，如果不是借助姻缘红线转移到了佟玉身上，即便是得到仙藏铸就了仙体，恐怕她的下场也会很凄惨。

    就在这时，九根玉柱同时震动了起来，一道道玉色符文在虚空中浮现，飞快地形成一个符文大阵，把佟玉笼罩其中。

    “传送法阵！”

    韩慕仙见此，不由吃了一惊。

    虚空开始震动，佟玉也被惊醒。

    韩慕仙隔空朝佟玉抓去，无形的气劲把他拘禁过来，但气劲却被玉色符文挡住了。

    心有灵犀之下，两人一起看向对方，四目相对。

    “恶婆娘！”

    佟玉咬牙切齿地瞪着韩慕仙，他的身影逐渐在阵中消失。

    “不好，让他逃走，消息恐怕会泄露。”

    韩慕仙神色变了几变，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佟玉。

    九根玉柱开始坍塌，整个仙藏空间开始崩溃。

    她不得不飞快地收集那些玉柱前光团散开后出现的宝物。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一道乌光一闪而逝，进入传送法阵随佟玉消失不见。

    当佟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灰蒙蒙的所在。

    “这是哪儿？”

    佟玉浑浑噩噩，茫然地看着四方。

    四周一片虚无，没有天没有地。

    他的身体悬在空中，抬起双手，发现自己的手臂好似虚幻，根本没有熟悉的rou身的感觉。

    他站在空中似乎没有一点重量，如同幽魂一般。

    只是他此时昏昏沉沉，没有去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无意间转过身时，发现一片黑雾出现在他眼前。

    黑雾之中，一片龟甲若隐若现。

    大东山中有不少山龟，佟玉对于龟甲并不陌生。

    黑雾中的这片龟甲似乎有些不同，隐约可见上面有很多裂痕。

    陌生的空间，神秘的黑雾和龟甲，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佟玉到了近前，先看向眼前的黑雾。

    “黑色的雾气？”

    佟玉好奇地伸手摸去，他的指尖接触到了黑雾。

    “嘶，好冷！”

    佟玉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缩回手。

    指尖刚离开黑雾，还没来得及收回，一股奇寒之力从他指尖传来，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呼吸之间，他便浑身冰冷麻木，失去了知觉，彻底被冻僵了。

    不仅是身体，就连思维、念头，都开始变得迟缓，乃至完全不能思考。

    “完了，要死了！”

    这是佟玉最后的想法，他体会着一点点滑向死亡深渊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右手腕一道红线亮了起来。

    姻缘红线显化！

    正在向死亡深渊跌落的佟玉，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给拉住了。

    姻缘红线中传来一丝源源不绝的生机，让他如在万年寒冰中的身体和意念，多了一丝火光和温暖。

    虽然这一丝火光和温暖远不足以融化坚冰，但却保住了他的一线生机，让他停留在了死亡的边缘，而不是彻底死去。

    有了希望，佟玉爆发出最强的求生欲。望，他不想就这么死去。

    在他的坚持下，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他适应了一点这冰冷的感觉，他的思维意念开始一点点的恢复。

    “是姻缘红线！”

    佟玉的精神意念在恢复了部分之后，很快便意识到救了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在生死危机之下，他不仅清晰地感觉到了从姻缘红线传来的微弱但连绵不绝的生机，还有韩慕仙隐隐传来的焦躁不安以及带着惶恐的内心。

    随着佟玉一点点脱离死亡危机，韩慕仙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呵呵，居然是姻缘红线救了我，还真是讽刺。”

    佟玉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的精神意念彻底地恢复了，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头脑也好似灵活了很多。

    身体的知觉也开始一点点地恢复，那股奇寒之力逐渐开始消散。

    “这黑雾到底是什么，如此可怕？”

    当佟玉能动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远离了黑雾。

    险死还生的经历，让他对黑雾充满的恐惧，连带着黑雾中的龟甲，也变得可怕了起来。

    “咦？”

    当佟玉彻底恢复了活动能力之后，再看自己的双手双臂，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的双臂乃至身体是虚幻的，此时却凝实了一些，也缩小了一些，并且隐隐透着光泽。

    似乎他浑身上下的污秽污浊被那股寒流冲刷一空，此时前所未有的清爽。

    并且让他头脑清明，思维敏捷，精神和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黑雾还有这样的好处？”

    佟玉惊疑不定。

    他体会过仙液入体时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此时奇寒之力退去之后的清爽清明，是另外一种不比仙液入体差的感受。

    佟玉若有所思，黑雾应该也是一种珍贵的奇物，能淬炼他的魂魄精神。

    但那股奇寒之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让他游走在生死边缘，他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一次。

    虚空中，除了黑雾和龟甲，以及他自己，没有任何的东西。

    没有天地，全部是一片虚无。

    时间一长，佟玉开始逐渐着急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却不想一直在冰冷枯寂中陪伴着黑雾和龟甲。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刚起，他眼前景象顿时起了变化，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包括胸口被韩慕仙划破处的疼痛，耳边还隐隐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