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生死之间

    黑雾并没有散发出一点寒意，但是接触到黑雾的，不管是有形的物体，还是无形的元气，全都被冻结了。

    阴墟之下混乱危险，谁也不知道有一片区域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龟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佟玉死去躯体的头上，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但黑雾却避开了青铜战车，没有沾染上佟玉的躯体。

    那件水属性灵物，此时也在黑雾中显化出来，它距离龟甲并不远，在青铜战车另一侧。

    九道水属性神光席卷，大片的黑雾被神光化作玄冥真水，汇入水属性灵物之中，黑雾在持续不断地减少。

    但这一切，佟玉都顾不上了，死亡本源已经沾染上了他的精神意念。

    银色水滴从他精神意念中掉落了下来，他的精神意念波动一点点地消失，变得死寂。

    黑白符文在他崩溃的意识海中显化了出来，当初黑白残笺被龟甲强行打入他体内，化作黑白符文和他融合。

    如今佟玉体内仅存的一点生机，就在白色符文那里。

    最后一点最为精纯的生机、血脉，被白色符文护住了，没有被死亡侵蚀。

    他的魂魄和黑白符文交融，此刻死亡本源开始浸染他的魂魄。

    但奇异的是，他的魂魄虽然几乎完全被死亡本源侵蚀，但却有一点被白色符文的生机吊住了，并没有就此魂飞魄散地死去。

    并且，魂魄之中黑白符文的生死之力在不断地转变，他的魂魄在生死之间，诡异地达到了一种平衡。

    佟玉的意念都开始模糊了，他本来以为这次就要这样死去了，甚至他都感应到死亡那最深沉的黑暗了。

    但却始终有一丝光明在他意念之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生机，吊着他，让他没有就此跌入死亡深渊。

    非生非死！

    这就是佟玉现在的状态，比那次差点被仙咒所害还要奇妙，因为他离真正彻底的死亡，真的是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但白色符文中的那一线生机，虽然极其微弱，却始终没有断绝。

    除此之外，还有姻缘红线若有若无的一丝生机。

    “慕仙，我们该走了，那小子已经死了吧？”

    中年妇人看着封无绝以及其他真魔宫强者，眉头轻皱，催促了起来。

    韩慕仙眉头紧皱，半响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在我的感应中，他应该是已经死了，但直觉又告诉我，他还没死。”

    抬起手腕，韩慕仙看着姻缘红线，此时姻缘红线也是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可能隐去。

    “就算暂时没死，在阴墟中时间一长他也活不了，我们该走了。”

    中年妇人再次的催促下，韩慕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韩慕仙两人离开后，真魔宫执法殿的两个长老特地在佟玉坠落之地附近守了半个月。

    但半个多月过去了，佟玉依旧没有半点踪迹。

    在祖师殿殿主回归后，催动真命碑，骨碑之上，佟玉留下的身影，彻底黯淡了下来，显示着他已经死亡。

    自此，真魔宫内外对他的关注便减少了许多，他掀起的各种风波也逐渐淡了下去。

    不过，阴墟附近的局势，以及真魔宫十七分支，却日渐紧张。

    地肺中的行宫随时都可能升上来，而上元宫也摆出一副随时对真魔宫分支道统下手的架势。

    暗中真魔宫和上元宫已经斗了几次，但真魔宫毕竟是处于守势，上元宫的强者随时可以遁走，要灵活的多。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阴墟之下，黑暗之中，黑雾的范围已经大幅度缩小，那件水属性宝物的水灵神光却更为强盛，黑色光泽在其中也更多。

    随着吸收的玄冥真水越多，水属性宝物吸收黑雾的速度也越快。

    以黑雾残存的范围来看，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被那件水属性宝物彻底吸取。

    佟玉的尸体静静地停在那辆青铜战车之上，其上的死气更为浓郁深沉，虽然没有一点生机存在，但尸体却没有腐烂。

    崩溃的意识海处，黑白符文依旧在那里，生死之力相互依存相互转化。

    黑色符文虽然一直在吸收阴墟中的冥死之气，死亡本源在不断壮大，但白色符文中的那一点生机却始终存在，并且越发精纯。

    佟玉的魂魄，不断在生死之间转化，他的魂魄在经过反复的生死之力的浸染后，发生了奇特的变化，开始逐渐适应这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而生生死死中，佟玉有一点意识始终不灭。

    这一点残存意识，维持着佟玉仅剩的那一点清明，他无力去想其他，反倒是沉浸在黑白符文的生死奥妙之中。

    他的魂魄意念和黑白符文交融，让他可以最直接感悟其中的玄奥，生死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大道，生命最根本的秘密。

    沉浸其中不知多久，佟玉若有所悟，黑白符文微不可查地动了下，他残存的那一点生机，以及他仅存的意识，似乎壮大了一点。

    “在死亡中，孕育出最纯粹的一点生机！”

    这句话，突然在佟玉的意念中闪过，这几乎就是他如今最真实的状态。

    生与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对立的。

    若有所悟后，佟玉继续沉浸在黑白符文所蕴含的大道中不可自拔。

    在他参悟生死符文之时，彻骨的寒意突然降临，让他的那一点意识陡然清醒了过来。

    这股寒意他并不陌生，正是体会过多次的黑雾的奇寒之力。

    那件水属性宝物，不知何时已经把所有的黑雾尽数化作玄冥真水，并且全部吸收了。

    如今它散发着惊人的寒意，它散出的深蓝色水光比之前强出太多，时而化作汪洋大海，时而如小溪涓涓，惊天大浪与大江横流等各种异象频现。

    这件水属性至宝灵性很足，吸收黑雾之后，它自行遁入佟玉崩溃的意识海中，在黑白符文周围乱晃，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一般，充满了好奇。

    它以水属性神光笼罩黑白符文时，立刻惊醒了佟玉，如此奇寒之力，让他想不清醒都难。

    黑白符文生死之力的转化，在深蓝色水神光中，似乎都慢了下来。

    佟玉的那点生机和意识，更是被冻得有凝固碎裂的征兆。

    “这真是个小祸害，把黑雾吸走了还不够，还想把我彻底弄死吗？”

    佟玉被吓得不轻，要真的残存的这点意识被这件宝物给灭了，那他真是哭都没地儿哭。

    好在生死之力转化，这股奇寒之力对死亡本源并无任何作用。

    本来就是死的，不可能再被冻死。

    慢慢地，那一点生机和意识，似乎也逐渐适应了这件宝物的水属性力量。

    近乎本源的水属性之力，也融入到生机和意识之中。

    佟玉的意识不再觉得有那么冰冷，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阴墟之下响起了深沉的轰鸣之声，整个阴墟下面的元气、阴气、冥死之气以及各种煞气等，全部暴乱了起来。

    即便是修行界的绝顶强者，此时处于阴墟之下，也难以存活。

    不过，当各种元气到达青铜战车附近时，全都瞬间平息，龟甲周围，没有一点元气波动。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各种暴乱越来越猛烈。

    下面磅礴震撼的地肺之气，推动着各种气息朝上面喷薄。

    一座仙光缭绕的庞大宫殿，从阴墟之下，缓缓地升了上来。

    被佟氏沉入地肺的这处行宫，时隔无数年后，即将再次面世。

    即便从上古大战时，就被沉入了地肺之中，但此刻这座宫殿依旧大体完好。

    仅凭这一点，这座宫殿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宝。

    青铜战车正好在宫殿上升的路上，当宫殿触及到青铜战车附近时，其上的仙禁无声无息地被破开了。

    龟甲和青铜战车，以及其上佟玉的尸体，落入了这座宫殿之中。

    随后，仙禁很快便自行恢复了，宫殿继续缓慢地朝上方升去。

    在佟玉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落入了这座行宫之中。

    而行宫上升时巨大的声势，早就惊动了整个阴墟。

    真魔宫的掌教亲自驾临，九大殿主来了四人，其他还有数十名长老，真魔宫这架势，对于这座行宫是志在必得。

    飞仙门和上元宫，同样有大批的强者到来，他们虽然人数不如真魔宫多，但也出动了足够多的强者。

    双方联合在一起的话，足以和真魔宫抗衡，只是此刻双方并未站在一起。

    除此之外，得到消息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也都有人赶到。

    这些人全都在阴墟之外静静地等候着，等待着行宫升上来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行宫之中，佟玉的处境也发生了变化。

    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的龟甲，终于颤动了下。

    银色水滴之中，突然有一物飞出，正是佟玉自黑白坪得到的那枚金色印玺。

    金色印玺被龟甲招出，化作金光进入佟玉崩溃的意识海，落在黑白符文之前。

    一缕神秘的气机，从金色印玺中飘出，开始被白色符文所吸收。

    这正是那位帝王残存的那一缕本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