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抉择

    第二天，韩慕仙帮佟玉挡住了所有前来探视的人，借口佟玉需要长时间静养，不能见外人。

    好在佟玉在这里的身份就是大夫，他的话别人也没有怀疑。

    而这段时间，也正好闭关修行。

    见到那幅画像，让佟玉有了紧迫感，迫使他不得不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好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修为。

    在这里隐居的这七年，不管是他还是韩慕仙，暗中都没有放松修炼。

    好在佟玉身家丰厚，即便这里元气稀薄，两人也都不缺乏修行的资源。

    韩慕仙在三年前成功凝聚了仙种，在修为境界上比肩各大门派的真传弟子，比佟玉要高出一个境界。

    以她仙体的强横，同境界除了寥寥几人，几乎难寻对手。

    佟玉铸就无缺道基，按理说从此之后修为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但他现在仍旧困在道种这一关，迟迟没有突破。

    以他的积累而言，随时都可以凝聚道种，但是他却没有冒然突破。

    道种这一关，对日后的修行影响极大，可以说是道基之后修行路上的又一重大关隘，事关日后的成就，不得不慎重。

    佟玉并未在平时居住的屋子里闭关，而是在岛外海底秘密开辟的一处洞府里，这里是他和韩慕仙的日常修行之地。

    在这处寂静的洞府中，佟玉枯寂而坐，如一块槁木看上去没有丝毫生机。

    一丝丝血色在他体外出现，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似乎他体内的血气都被剥离了出来。

    这些血色绕着他，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血色死亡漩涡。<>

    漩涡越往里面，越靠近佟玉，色泽便越深沉，气息越诡异可怕。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佟玉身上的人气和生气越来越少，形体都在干枯，但是血色死亡漩涡却越来越大。

    漩涡不仅吞噬佟玉自身的气血生机，还吞噬靠近的一切有形无形存在的本源生机活力。

    暗红色的漩涡极其诡异，血色和死亡之力，以及魔性纠缠，却一点不冲突，很协调地融合在了一起。

    而中间的佟玉，却越来越像一具被岁月冲刷漫长时间的干尸。

    更让人心悸的是，也更像被葬仙经杀死后所控制的那些劫奴。

    葬仙经的阴影从来不曾离去，只是大小的问题。

    七年前佟玉闯仙宫时，葬仙经失控，但却意外被九极帝君留下的手段化解了危机，佟玉以为葬仙经的问题也就此解决了。

    但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门禁忌功法。

    他体内的葬仙经之力被削弱到了极致，但依然存在若有若无的一丝还在流转。

    并且七年来，这一丝葬仙经之力还在不断壮大，哪怕他从来不曾修炼，但葬仙经也在自行运转，自行壮大。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葬仙经还会卷土重来，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他也总算了解了，为何少君会困坐葬仙谷这么长时间，九极帝君都没办法解决葬仙经的问题。

    这些年，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思索和尝试如何尽可能地压制葬仙经，最后想到的最可靠的办法，就是黑白符文的生死之力。<>

    生死之道，是真正的天地大道，是本源大道，是每个人，每个生灵都要面对的大道。

    可以说一切都超不脱生死，佟玉也没有听说谁真正能永恒不灭。

    若有还有一个办法能压制葬仙经，或者彻底解决葬仙经，肯定比葬仙经的道高明，那就非生死之道莫属。

    只有生死之道，才可能彻底解决葬仙经的问题，甚至他还在尝试，把葬仙经也融入死亡之道中。

    所以，他把自己修炼的根本，确定为生死大道，把其他所修的一切功法神通，都融入到生死之道中。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迟迟没有凝聚道种，他还没有做完这一切，还没有到凝聚生死道种的时候。

    暗红色的死亡漩涡绕着他旋转的越来越快，模糊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只是都被洞府的禁制给挡住了。

    漩涡的中心，死亡气息和魔性越来越重，甚至那里的空间都模糊了，好像漩涡真的通向了一处未知的可怕之地。

    佟玉的身影在漩涡中心都显得模糊不清，并且他身上葬仙经的气息越来越浓，活脱脱就是一具奇特的尸体。

    这时，佟玉干枯的身体之内，一点生机浮动，如干尸般的躯体上，出现了一点生气。

    暗红色死亡漩涡突然之间崩溃了，一切围绕他的异象骤然消失。

    慢慢地，他干瘪的血rou在一点点充盈，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干枯掉落的头发眉毛也在重新长出。

    点点仙光在他体外浮现，仙光越来越浓郁，他的生机也越来越强盛。

    五色奇花的模糊影子慢慢浮现，而在他头顶之上，有莲花虚影若隐若现。<>

    没用多长时间，佟玉便从枯死状态达到了生命的极致。

    他整个人盘坐在五色奇花之中，五朵花瓣把他围在中间。

    只是和以前的五色奇花不同，这并非是五色奇花的本体显化，并且五朵花瓣也并非大小一致。

    代表水行和金行的黑白两朵花瓣最大也最为凝实，代表木行的青色花瓣其次。

    而代表土行的黄色花瓣以及火行的赤色花瓣，比其他三个明显要差一截。

    这代表了佟玉对于五行之道的领悟，在金行和水行之上走得最远，领悟最深，在火行和土行之上最弱。

    在真魔宫的真传大典之上，佟氏曾送他一部五行仙经，这几年佟玉曾仔细参悟过这门仙经。

    有五色奇花这朵伴生仙宝在，他修炼五行仙经可以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佟氏也并未在这部五行仙经中动任何手脚，否则瞒不过五色奇花的感应，而佟氏也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佟玉的考虑时，隐居之时，若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需要有一些强力的对敌手段，而五行仙经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但真正修炼了这部仙经之后，佟玉才发现，自己真的非常适合修行五行之道。

    虽然修炼的时间不长，但五行仙经却进展极其迅速，之前修炼的水源经也能融入到五行仙经中。

    并且，五行仙经因为五行相生，循环不息，威力也远比任何单独的一种强横的多。

    甚至五行仙经还后来居上，超过了他先一步修炼的玄极经。

    这让佟玉颇为感慨，自己还是小瞧了伴生仙宝的作用。

    因为知道五色奇花，这朵自己的伴生仙宝是怎么来的，所以佟玉潜意识中从未把它真的当做多具备传奇色彩的所谓伴生仙宝。

    但后来他却不得不承认，甭管五色奇花是先天还是后天的，现在真真切切是自己的伴生仙宝，对自己的修行有极大的好处。

    盘坐在五色奇花中，佟玉通体被紫金仙光缭绕，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尊紫金仙。

    这些紫金仙光甚至在他体外模糊地凝聚成了一块块仙图，只是很模糊。

    而在他的头顶，赫然有两大一小三朵莲花。

    两朵大的分别是红莲和青莲，那一朵小的则是金莲。

    这是他修行红莲妖王传授的法门自行领悟出来的，因为有红莲子和青莲子，这两道进展较快。

    缺乏金泉宫的金色莲子，也导致在金莲之道上，落后于另外两个。

    红莲妖王传授他的那篇法诀非常奇特，没有任何的攻击或者防御法门，也没有任何的法术，只是纯粹的修行之道。

    佟玉修炼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唯独在对于道的领悟方面，佟玉这些年突飞猛进。

    这三朵莲花其他的作用佟玉暂时还不知，但在他悟道方面却是起了极大作用的。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当佟玉体内的生机浓郁到极致，仙光也耀眼到极致时，他的身上隐隐出现了这样的惊人异象。

    对佟玉来说，成仙已经不是他首要的目标了，更大的成就才是他的追求。

    而就在这时，佟玉的体内突然出现了一点衰败死气。

    诸多仙道异象的核心，生机最浓郁的佟玉体内，出现了一点死气！

    在死气出现的刹那，所有的仙道异象骤然崩散，佟玉体内的生机开始迅速衰败。

    “唉，还是不行吗？”

    这时，佟玉的神情罕见地有了波动，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若想凝聚出真正的生死道种，踏上生死大道，那么必须要在死亡中孕育出一点生机，也必须要在最浓郁的生机中提炼出一丝死意。

    只有这样，生与死之间才能相互转化，不是绝对的对立。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尝试了许多次了，无一例外地全部失败了。

    “难道非得走出那一步？”

    佟玉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失败，因为他自己始终生机未绝，不管他的身体在死亡之力下多么像一具尸体，但始终保留了一线生机，所以他才能迅速恢复。

    这样的情况下，这一缕生机就不是纯粹的死亡中孕育出来的，不是最纯正的生死之道，所以他始终无法成功。

    但若真的要是佟玉自己推测的那样，他需要经历一次真正的死亡，才能迈过这道门槛，那风险就太大了。

    佟玉不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正是因为他经历过，才知道这是何等的凶险，一不小心就真的会死去。

    也正是因为风险如此之大，当初化解天命不可逆时，他才没有选择生死之道这条路，他不想每次都赌运气，他的运气也不会每次都那么好！

    但若不这样，他也着实没把握踏入真正的生死之道。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