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嘱托
在神之领域，凡人所不能涉足的禁忌之地。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神威，像是可以凝固空气一样，让人感觉一阵沉闷。 是的，这种沉默，这种从四面八方犹如针扎一般的空气给月产生一种窒息的压力，紧紧握住匕首的那是手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开始颤抖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犹如身体的本能一样。 而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躺在石棺中的男子，他的父亲，光辉议会的第二议长，世上最强的神话级强者！他的面色依然是这般的平静和威严，话语依然是这般的简洁和有力。 “月，告诉我，你就真的这么想要力量吗，为此不惜堕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是这么想要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将那柄匕首落下，作为你的父亲，我或许太失败，也太失职了。” 那只大手仿佛有千钧之力一般带着月那柄匕首缓缓抬起，顿时胸口的血大面积汹涌而出，奥西里斯议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是他的神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凝视着他养育了十八年的儿子。 目光依然如同过去一般严肃，只是不知道为何，月却看到其中蕴藏这一丝歉意。 这种发自内心的歉意，犹如怜悯的目光顿时让月感到一阵复杂。 委屈？伤心？亦或是癫狂！ “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月低声吼道，同时用力一甩，没有想到记忆之中一直大而有力的大手就这样被他甩开了，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个身上尽是血迹的神明。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奥西里斯议长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是你犯了错，如果你受到了诱惑……” 不知道为什么，月似乎从中听到了一丝哀求的意味，错觉吗？ 他记忆之中如此刚正不阿的父亲怎么会用这种哀求的语气对他这个选择堕落的儿子这样说话！ 果然是错觉吗…… “没有，都没有，是我主动选择堕落的……”月此刻仿佛放下了所有的面具，只剩下近乎疯狂的神情，漆黑的色彩将他身后完全染黑，那是无数原罪的集合，“哈哈，光之议会的奥西里斯议长，世间仅有的六位神明之一，他的儿子居然是一个堕落者，这是何等的丑闻啊，简直笑死人了，哈哈……” “是吗，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面对儿子的嘲讽，奥西里斯议长的目光则是陷入了深深的追忆，回忆着过去的时光，儿女成群，是什么时候，他的家庭变成这样的呢？“如果你真的想要成神，登上真正的神位，那么就来吧。” “什么？” “怎么了，既然你要成神，那么我就成全你！”奥西里斯议长指着自己血流涌注的胸口，“从我身体里取出我的心脏，那么我就承认你为新的神明！” 在这一刻，神之领域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感觉窒息一样的感觉。 月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而对方却是用一种坦然的神情看着自己。 “之前的勇气去哪里了呢！” “你以为我不敢吗？”月粗声说道，同时左手朝着猩红跳动的心脏伸去，虚空之中仿佛有恶魔的低声吟唱，赞美着人类堕落的原罪。 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被无数的漆黑所笼罩，最后狠狠抓到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上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登神位，必承其责……”奥西里斯议长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然后伸出大手化作净化之雷拍向月身后无尽的原罪，“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明白，如果登上神位可以让你回来，如果你还能回到从前，月，我的儿子，那么……” 轰…… 雷声轰响，一只巨大的红龙虚影在这片禁忌的神之领域缓缓展现出虚幻的身姿。 “就让我这个父亲用生命来洗净你身上一切的黑暗吧！” 在这神之领域，世人所不知道的禁忌之地，乌云滚滚，虚空中有无数梵文在旋转，一条巨大的红龙不断翻滚着。 神明带着判罚善恶的力量就此降临。 “净化！” 在月惊恐的目光之中，第二议长的脸色更为苍白，大量的失血让他整个人开起来像是一个血人一样，但即使是这样，依旧让人感到敬畏。 兹兹。 神明的净化之光落下，月身上犹如实质的原罪像是孽障一样不断被净化升腾。 仿佛一只大手伸进了原罪的最深处，将其中堕落的人拉了出来。 月的目光似乎也终于从无尽的漆黑之中稍稍燃起一丝亮光，他面带歉意，朝着自己的父亲无力的笑了笑，“父亲，抱歉，我……” 第二议长摇了摇头，此刻他那是严肃的脸庞有些疲惫，但依旧极其专注的看着月身后的孽障。 终于，在净化之光的照耀下，这些孽障不断消散在虚空之中，然后再度凝聚在了一起。 原罪，世界上最大的黑暗，来源与人心的堕落与诱惑。 他们从月的身体之中出来，汇聚在了一起，然后带着世界的罪恶狠狠拍向了神明！ 砰！ 红龙不断咆哮着，黑暗与光明又一次进行无声的交错。 “嘻嘻，果然还是这么做了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愉悦的笑声，无数孽障集合的原罪变成了一个黑泥，最后化成了一个人形的生物。 “阿瓦塔，果然是你！” 奥西里斯议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和一种极其强烈的杀意。 “当然是我，奥西里斯阁下，我们许久未见了，你就是这样欢迎老朋友的吗，这样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阿瓦塔的神情依旧如同最初一般，如此的温和但却带着一股犹如罂粟一般的诱惑力。 邪神阿瓦塔，诱惑人心的魔鬼，黑暗之中不能言明的禁忌。 “阿瓦塔！”月怒吼了一声，眼中似乎燃烧这不灭的愤怒之火，“你!” “怎么了少年，对于我给你的力量不满意吗？”阿瓦塔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父子，语气却带着一股玩弄人心的愉悦之感，“还是说你对于这股强大力量所付出的代价不满意？” “多少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带着红龙神灵的咆哮，无数雷霆闪电降临，这是神明之怒。 “多少年不见，你也还是这般古板严肃。” “哼，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黑暗终究被净化！” “奥西里斯阁下，你深受重伤，我不过是区区一具化身，这注定是一场束手束脚的战斗。”阿瓦塔笑着，带着从容优雅的语调，无数漆黑的原罪在他手中汇聚然后同样拍向环绕在雷霆之中红龙，“但我们遵守着各自的道，维护着各自的业，幻神与邪神的战斗在这里终究要分出胜负，来吧，在这神之领域，我等一战方休！” 仿佛是宇宙诞生，又仿佛是混沌爆炸一样，剧烈的冲击波直接将月吹飞，然后重重轰向一边，直接昏死过去…… 黑暗…… 混乱…… 朦胧…… 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之中，月恍惚看到一个男子面带温柔的笑容看着他，那正是他的父亲。 错觉吗，他的父亲何时露出这种神情，这种温和的表情。 “月，我的孩子，很抱歉，作为你的父亲，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使你逃离了这个家庭，我并没有阻拦……” “父亲……” 月想要说些什么，但感觉整个身体仿佛不是自己控制的一样，只能僵硬在哪里。 “因为我希望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未来同样如此，展开自己的羽翼追求自己的天空，而不是束缚在这里……” “父亲……” 奥西里斯议长的身形开始越来越虚幻，但他的目光越发的慈祥混杂着伤感与愧疚。 “咳咳，不过我可能看不到这一幕了，真是可惜了，上天居然剥夺了一个父亲对子女最后的注视……” “父亲……” 月感觉一阵哽咽，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过没有关系，尽情去飞翔吧，我和你的母亲会在天国看着你，愿神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你！” 说完，在月惊恐的目光之中，第二议长的身形缓缓消散。 “不！父亲，是我错了……” 月猛然起身，惊魂不定的看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终于他在神之领域的最中心看到了那个如此熟悉的身形。 “梦吗，刚才果然是梦啊。” 月极其艰难了站了起来，顿时整个身子骨发出撕裂般的痛楚，但月仿佛没有察觉一样，露出纯净的笑容。 终于站在最中央的奥西里斯议长也察觉到了月的到来，目光如同过去一样严肃，充满了威严，只是带着毫无血气的苍白站在那里，他旁边则是站着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不是阿瓦塔，而是仿佛同时带着月与奥西里斯议长的影子一样，有一种骨子里的相似，他微微含笑朝着走过来的月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 月也似乎注意到了这个英俊男子的示意，艰难的笑了笑，“父亲，大哥。” 对于月的招呼，奥西里斯议长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带着那股威严说道，“如同刚才所言，我死后，神位由日来继承，我已经和另外两位议长说过了，当你执掌神权以后便可以重新登临第二议长的职位。” “是。”日点头，恭敬而沉默。 月一时之间愕然不已，他听到了什么？ “我闭关于此被阿瓦塔偷袭，是他技高一筹，我自愧不如，等你登上神位执掌神权以后，不要替我报仇，还有月也是这样，我不希望你们活在仇恨之中。” 日沉默了半响，那张英俊的脸孔上无奈而沉默，最终从牙关里紧紧蹦出了一个字，“是。” 没有理会和等待月的回答，奥西里斯议长继续说道，“最后，替我好好保护这个家，保护你的弟弟meimei，因为这是你身为奥西里斯家族家主的责任。” 日看了一眼旁边呆滞的月，低头轻声说道，“是。” 良久，日都没有听到他的父亲继续诉说遗嘱和交代，心头微微疑惑，不由得抬头，目光微微一愣，露出了悲伤而敬佩的神色。 他的父亲依然如同过去一样，数年如一日像一个军人一样站得笔直，不苟言笑，目露威严。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他这位传奇议长的呼吸了。 “父亲，走好，你说的事情，请全部交给我来吧。” 日淡淡的说道，语气充满了坚定。 “父亲……” 终于，月才在恍惚之中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陆纪4669年8月26日，于神之领域闭关的神话级强者奥西里斯议长遭到了黑暗帝国绝世强者的袭击，激战昼夜，斩杀来犯之敌，终究因为旧伤复发，就此陨落，举国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