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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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溪白石出， 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 空翠湿人衣。 ——唐王维 这世界，并不存在翻不过的山峦。 同样，这世界也并不存在穿越不了的森林。 但，黄子屃眼前的这座森林，便似乎是穿越不过去。 按照自己的脚程，明明应该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之久…… 这树林，看起来并不广阔。 甚至，远远望去，便能看到边界…… 但犹如望山走马，始终接近不了那个边界。 况且夜间步行，三个时辰，天也该亮了…… 然而，却还是一片漆黑，林中影影绰绰，只有月光依旧明亮， 但比起这些，黄子屃想的更多的却是那些重重的疑云…… 那个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有山神？ 他说的劫数是什么？ 难道是自己的劫数，只有自己才能解？ 百思不得其解。 只因如此，他并不吝啬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无暇想这些。 忽然，远远的，传来一声嚎叫。 听起来，不像野兽的声音…… 细听之下，似乎是人的喊叫！ 黄子屃一惊，继而精神一振，急忙向那个方向跑去。 无论是何声音，无论遇到谁，总好过在一个走不出去的森林里漫无方向。 但，随着他越来越靠近，似乎那喊声多了起来…… 就像是一群人在嘶叫…… 身边还逐渐出现沉重的喘息声…… 噌啷一声，一道剑光闪过。 黄子屃已经将佩剑拔了出来。 剑是好剑。 身为大明皇帝，天下的一切都该是他的，何况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金蛟剑。 集九位天下闻名的铸剑大师，奉朝廷秘旨，暗中联手锻造。 九人各取自家秘藏的九枚玄钢，入炉熔炼一体，以百炼钢之秘法，铸成剑身，锋刃寒芒自生，吹毛断发，并通体雕刻八十一条金龙，呈为帝王之剑。 此时金蛟剑寒光闪闪，月光不留剑身，反被投射于周围树木之上。 影绰更杂，更乱。 忽然，他听到，似乎有喘息声，在他身后，不过十步之遥…… 黄子屃急忙转头，余光所见，一条黑影已经揉身扑上。 黄子屃，不，或者，已该称为朱允炆…… 大明朱家，自太祖皇帝后，本有怪异道统。 太祖皇帝朱元璋，出身贫寒，后入反元之红巾军，练就一身武艺，屡建奇功，最终推翻元朝，一统中原，建立大明王朝。 据民间所传，朱元璋曾精通大小洪拳绝艺…… 然而这武艺通达的太祖皇帝，却似乎并不鼓励子孙习武强身…… 朱允炆之父朱标，便是因身体赢弱，最终未能登基便丢了性命。 不过一切都在国师玄懿入朝后有所改变。 太祖皇帝在世时，征召治国之才，刘伯温则举荐玄懿，据说有通神鬼莫测之能，太祖皇帝则倚为重任，并亲自督造国师殿于皇宫之内。 而太祖皇帝过世时，便将朱允炆托付国师，将国师视为顾命大臣。 自此，朱允炆便拜国师为师。 而国师并不禁武，反而指点新帝习武，非但如此，还传给朱允炆一些符咒道法，以备不时之需。 昔日酒楼，朱允炆对敌玉狮子冯夺，用的便是国师所传的“缩地符”。 所以，朱允炆佩戴这金蛟剑，并非是虚张声势。 他的剑法，早得国师点拨，虽然在江湖中离诸大剑派弟子还尚有差距，但剑技早已不俗。 朱允炆余光扫到一条黑影扑出，人未及转身，便反手一剑，已经削出。 剑芒一闪，黑影已然中剑。 朱允炆借机向后一个鹞子翻身，脚步稳住，而后举剑喝道：“朕临此地，何人胆敢冒犯天威！” 那黑影，中了剑创之后，竟然未倒，摇摇晃晃又向朱允炆扑来。 此时，借着月光，那黑影露出真实面目…… 说是人，却早已看不出人样…… 那张脸恐怖至极，双眼早成了两个窟窿，鼻子烂了半边，嘴唇皆无，露出森森白牙…… 哪里是人？ 分明是尸，僵尸…… 朱允炆惊道：“这……这怎么会……” 那僵尸却不耐他说完，一声嚎叫，向他扑来。 原来，那些嚎叫，都是僵尸所出…… 而刚才听那些嚎叫，不知有多少僵尸还在附近…… 朱允炆却不及多想，抖擞精神，左手剑诀一掐，便顺势一剑，疾刺过去。 那僵尸躲也不躲，反而向着剑刃锋芒挺身而来。 转瞬之间，剑刃已经刺穿这僵尸的心窝！ 却没有血流出…… 想来，这尸体早就没有血了…… 但这一剑，却并没有什么用…… 僵尸虽然中了剑，却依旧挣扎着向前…… 双手焦黑，却带着锋利的指甲，想要抓向朱允炆。 朱允炆大惊，不得已在将剑抽出的瞬间，就地一滚，避开僵尸的攻势…… 那僵尸却就地抓来…… 朱允炆右手肘腕一抖，剑光划出一片剑花，急削僵尸双臂！ 那僵尸也不畏惧，迎着剑光，已然抓来。 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僵尸的两条手臂，已经被金蛟剑削断飞出！ 朱允炆就地左手一撑，右腿飞速踢出，正中僵尸的胸口。 那僵尸没了双臂，胸口又中一腿，瞬时失了平衡，猝然仰面倒地…… 朱允炆一个乌龙绞柱身法，跳起身来站定，持剑警惕，想靠近那僵尸细看…… 忽然地上那僵尸狂嚎一声，猛地仰面倒立而起，诡异非常。 朱允炆大惊，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去惊…… 他虽然惊诧，但右手却未空闲。 一道剑光，已经贯入僵尸口中，由后脑刺出…… 朱允炆就势一拔剑，那僵尸惨嚎一声，向前摔来。 朱允炆急忙侧身一闪，习惯性将剑向地面一甩，才发现并无血可甩…… 而这僵尸，趴在地上，抖了几下，竟然便毫无动静了…… 朱允炆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妖物，要害在脑部……” 忽然，又是一声嚎叫传出…… 一个巨大人影，忽然出现在朱允炆头顶半空…… 朱允炆又是一惊，急忙就地一滚。 只听轰隆一声，一个足有九尺之高的巨人，手持巨斧，憾然落地。 一片烟尘飞溅而出…… 朱允炆大惊失色，道：“这……这些到底都是什么！” 那巨人身着木甲，头戴银盔，面目和刚才那僵尸如出一辙，却也略有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这巨大僵尸，威风凛凛，犹如军中猛将…… 气度自生，远非刚刚那寻常僵尸可比…… 这僵尸口吐白气，不怒自威，向着朱允炆一步步缓慢走来…… 朱允炆一步步后退，握紧金蛟剑，恨道：“难道……朕要命丧在此了？” 忽然一声娇叱：“看剑！” 一道寒光激射而来！ 那巨大僵尸停住脚步，竟似早有防备，将巨斧一挡，便将那道寒光挡住…… 朱允炆定睛一看，那寒光……分明是一把剑…… 此时，一个蓝衣女子飞身落下，挡在朱允炆的面前。 蓝衣女子转头轻声道：“你不要怕，这里有我，你且先向后退退。” 这女子明眸皓齿，身姿婀娜，肤色雪白，一身蓝色道袍飘逸如云…… 那不凡气度，简直就像是仙子临尘…… 朱允炆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飘逸不凡又绝美无双的女子…… 他甚至有些哑口无言…… 她，自然就是冷霜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