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脚跟
不管叶幼清是怎么蒙混过关的,陆昭锦的确和他一起进入了沉云庄。 走进分给他二人居住的书舍,有杂役弟子送来数个托盘,上面分别了二人的服装配着蓝色腰带,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他们这腰带,还有讲究?”陆昭锦随手翻开其中一本书,上面记载着沉云庄一些寻常规矩。 “紫色是顶级弟子,下面分别是红橙蓝青四色,而杂役弟子是黑色。”陆昭锦嘀咕一遍,“这颜色分级,怎么有些耳熟?” 叶幼清挑了挑眉,陆昭锦恍然,这是大夏朝官职品级的颜色顺序。 一品紫金,二品三品用朱红,四五品是青色,六七品用蓝色朝服,还有一档青色是八九品官员所用,至于黑色,则是不入流的皂吏。 这沉云庄竟像个******一样,使用朝廷的分品颜色做为区别弟子等级的标志,可真是胆大妄为。 “这……难道就不越制?就没人像朝廷禀报吗?”陆昭锦摸着那蓝色腰带,心中疑惑颇多。 按说这沉云庄是大儒沈志名下,最该注意这些,但他却…… 到底是心无旁骛以至疏忽,还是,心存非议? 要知道先前那位郭老明显是高于弟子级别的长者,他穿的,可是大一品紫色袍子,难道是在暗指什么? 叶幼清也不甚清楚,“沉云庄存在已久,这腰带的颜色之分绝不是一日两日内定下的,看来必定是朝中没有管制。” “庄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连皇家都不介意他……” “哼,粗野匹夫,连沉云庄的来历都不清楚,就敢大放厥词!”门外响起了男子挑衅的声音。 二人挑眉望去,竟然是昨日在酒楼中遇见的白衣青年身边的男子。 他已经换上了沉云庄的白衣,腰上系着同样的蓝色腰带。 看来,他也是这一批是个弟子中的一个了。 既然他都能入选,那白衣青年,只怕也不会落下,这可就糟了。 陆昭锦暗道不妙。 那青年谈吐傲然,隐隐为京中士子之首,这京中的文人墨客有如过江之鲫,叶幼清自然是不屑一个个去人,但若说他们会不认识叶幼清这时不时闯祸的京中一霸,打死陆昭锦都不信。 可这样隐忍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日后长久相处,怎么能不被认出? 除非……女孩子眼睛一转,与叶幼清对视。 看来她们俩是想到一起去了。 得让对方,自己不敢开口说出叶幼清的身份。 “哦?那你倒是说说,它的来历。”陆昭锦笑问。 “我们庄主的父亲可是当今陛下的师父,历代帝师都出于此,你说,这沉云庄用不用得这些腰带?” “如此,的确用得起,我们真是长了见识,”陆昭锦拱手:“多谢这位,嗯……兄台贵姓?” 士子一怔,没想到这小个子的娘娘腔竟然这么愚蠢,倒好似没听懂他刚才夹枪带棒的一番讥讽? “在线,吕良辉,泸州吕氏。”对方傲然,他也不介意再捉弄他们一番。 泸州吕氏? 陆昭锦一怔,竟然是大儒频出的泸州,难怪能选入沉云庄呢。 “原来是驴兄,失敬失敬。”叶幼清紧跟着拱手施礼,陆昭锦忍不住轻声发笑。 “是吕!”吕良辉纠正道。 “是是是,驴兄,驴兄。”叶幼清不要脸地连叫数次,吕驴音调之差,在他口中竟然说得模糊不清,听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吕良辉大怒,他算是听出来了,这小子明摆着是在耍他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我!”吕良辉大怒,厉喝道:“一个庖厨出身的竖子,凭着几分jian滑,竟然敢……” “你说什么?”吕良辉身后响起一声冷哼,正是之前的大师兄,“赵家祖上,是庖厨出身?” “见过大师兄。”吕良辉反应奇怪,先与二人道:“没错,是他昨日亲口在酒楼里说的,当时文兄也在场,我们都听见的。” 大师兄危险地眯起眼,上下打量这兄弟二人。 他还以为和郭老有什么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庖厨后人,那就不需要手软了。 “放肆,我沉云庄历代招收家世清白之子弟入庄学习,你二人竟然行欺骗之事,亏得郭老大义,还赏识你二人特意开恩放你们进来。”大师兄大义凌然地指责,“我这就上报管事师傅,将你二人逐出庄去。”
这大师兄摆明了是看他二人不顺眼。 虽然是叶幼清闯的祸,但陆昭锦还是认为这大师兄小肚鸡肠,全无士子该有的心胸气度,日后就算出将入相也是不堪大用。 所以算计他,她可是半点愧疚都没有。 杂役弟子进门就要收走二人还没上身的衣服,叶幼清立刻嚷嚷起来:“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兄弟可是郭老钦点的,你们知道我们兄弟是什么身份吗!” 亏得叶幼清生了一副好皮囊,这耍起无赖来,倒是得心应手,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陆昭锦在一侧看得笑吟吟,吕良辉却坐不住了,“你能有什么身份,一个厨子后人,少在这里拉虎皮扯大旗了!” 大师兄深以为然,冷哼一声。 “哎,大师兄,你哼一声是什么意思?”叶幼清胡搅蛮缠道:“你亲眼见过的,我那文章是不是郭老亲自看上的!” “你那算什么文章,狗屁不通的一句混账话!”大师兄怒骂:“还不把他二人给我撵出去!” “我兄长的文章引用的是庄主的话,既然郭老首肯我兄弟二人入选,就是承认了,你敢说那是混账话?”陆昭锦厉声质问:“你还想不想当这沉云庄的大师兄了?” 大师兄一怔,狠狠瞪向陆昭锦。 没想到这小个子的弟弟,竟然比他胡搅蛮缠的兄长还可恶,还要牙尖嘴利。 “胡说,我是,我是……”大师兄心里一慌,赶忙道:“我是在说你兄弟二人扯虎皮,你们根本就和郭老没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和郭老没什么关系。”陆昭锦与叶幼清相视一笑,顿时十分满意。 真是多谢这位大师兄的配合了。 否则干巴巴套出这个吕良辉的话,估计没什么效力。 “什么意思?”大师兄有些懵,总感觉自己落入了什么圈套之中。 “没什么。”叶幼清笑眯眯道:“就是多谢大师兄,帮我们站稳了脚跟。” 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