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续前缘
山路上铃音悠悠,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黄牛拉着一架车在山路上信步而行。牛车上,拉着的是一只散发着木香的大浴桶。 梁三儿坐在车辕上晃荡着两条腿,头上用杨树枝学着当地许多小青年编了一个掩护头饰,遮挡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阳。 最近,梁三儿和温大成的建设工作告一段落。因为有一股水,他们的籽种种到地里后,庄稼的长势非常好,连土地的颜色都要比一般地深得多。现在满山坡绿油油一片,再也不复原来荒山秃岭的面貌了,充满勃勃生机。 除了这哥俩用资本的力量改天换地让山坡充满绿色。门前的养殖业才是大头。他们的绵羊已经有50多只,羊圈扩容了两次仍然不能满足需要。山坡右侧正在挖掘的一个带大场院的窑洞正在紧锣密鼓的挖掘,准备冬天到来的时候作为绵羊避寒过冬的场所。 黄牛数量倒是没有增加,仍然只有2头。但骡马和驴子则增加到6头。这两天温大成找了个拉运的买卖,把这些牲畜都租出去,约好不能死伤和生病,冬天前给他俩再增加一头牛的分红。这个买卖要得,当时三人资产管理委员会全票通过了这项议案,迅速形成决议,交由温大成去执行了。 梁三儿则在家里继续用端不上台面但管饱的伙食招呼青少班的小子们,把庄稼地和牲畜圈里的家畜们伺候的妥妥帖帖,一点都不用他cao心。 这种做法放在地主家里叫剥削劳动人民的劳动果实,放在梁三儿这里就叫农业生产互助生产小组或协会,反正和剥削是没关系的。谁不服气,自己去找肖胜利签承包合同去?嘿嘿,当地的产量就那么多,谁敢签?除了开启作弊模式的梁三儿和温大成,以及沾顺风光的梁琨。 今天,梁三儿是把窑里的头茬蘑菇运到城里卖了。然后用换的钱在木匠铺定做了一只大木桶。这个大木桶唯一的作用就是当梁三儿的洗澡桶。 到了延安后,梁三儿和温大成每天都在干活流臭汗,很少有时间去洗澡。延安地区普遍缺水,他这里虽然得天独厚,有一股小山泉,他和温大成也在庭院左侧的地方挖了一个坑,积蓄了水用来洗澡。但这样只能洗凉水澡,根本不过瘾。 梁三儿是享受惯了的人,没条件的时候他还能忍,现在时间宽裕了,他就忍不住心里的sao动,定做了一只洗澡桶。准备晚上好好过过瘾,洗个热水澡。 就在午后的悠闲时光里,梁三儿和他的大黄牛在太阳的伴随下慢悠悠地返回他的窑洞。 这几天,温大成去城里盯着走私分红和再投资入股的事儿,忙得根本回不来;梁琨被叫到炮队公干,也回不来。又不到周末时间,青少班的小伙子们也不会来,所以这里只有梁三儿一个人。 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按时给圈里的牲畜添料、喂食、加水,收收鸡蛋,挤挤牛奶。日子过得轻松洒意。 今天一个人实在无聊了,这才跑到城里去定做大木桶。 车到院中,梁三儿把大黄牛牵进了圈里,看在它陪自己走了一趟的份上,多给它加了半分精料,把一桶水灌在槽里。看着大黄牛心满意足的喝水吃料,梁三儿这才回到院里。在石头垒得灶上支起大铁锅,用水刷洗干净后烧起了热水。 做好了这一切,梁三儿得意洋洋地把木桶搬进了自己的窑里。先倒好半桶清水等着院里的热水烧开。自己躺在炕上,翘起二郎腿,头枕在手背上,小声哼着三义县马匪们常哼唱的黄腔小调。 外头暖暖的阳光从窗棂上照进来,和煦地撒在梁三儿的身上,让他浑身有股说不出的慵懒劲儿。脚尖点着、点着,黄腔唱着唱着,竟然有要睡着的模样。 就在将睡不睡、朦朦胧胧的时候,梁三儿已经梦到了他和张卓洞房时的甜蜜时刻,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叫声:“梁~镇云,你在吗?” 最近梁三儿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山包到处是男人、没有女人的实际,耳边虽然传来了一个女声叫他的名字,他以为还是梦里幻想的美女叫他,仍然流着哈喇子继续做梦,丝毫没有从美梦中惊醒的自觉。 不一会儿,好像有拍门的声音,还有婴儿“呀呀”的叫声。 似乎,不是梦。 梁三儿终于从梦魇的迷糊状态下清醒过来。躺在炕上侧耳细听,门外确实有婴儿“呀呀”的叫声。 外面有人。 梁三儿终于醒过来了。 他翻身起来,下了地一拉门,看到外面一个穿着八路军制服的女同志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哄着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婴儿。 下午的阳光仍然很耀眼,在逆光的刺激下,梁三儿不由地眯起眼睛。这个女同志的身形在逆光下隐隐绰绰,好似飘忽不定,一时竟然看不清楚是谁? 梁三儿一愣神,这里就他们三义县的老少三人,周末还有青少班的小子们过来,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来过,即使是张卓和梁千美她们自打分开后也没有来过。这个门外的女同志是谁? 听到身后门被拉开的声音。这个女同志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梁三儿。虽然阳光依然强烈,但梁三儿还是看清了对方。他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阳光洒在周楠的身上,好像给她笼罩上了一层光罩,加上她怀里抱着孩子,仿佛有一股圣洁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 没有想象中梁三儿的热情,周楠有点局促,心里更有委屈。她没有回答梁三儿的问题,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下耍小性子扭头走掉的冲动。抬起头勇敢地对视着梁三儿惊恐的眼神,“孩子饿得不行,我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顺着周楠的眼神,梁三儿低头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孩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这会儿也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梁三儿,粉嫩的小手放在嘴里咬合着,不时发出“啊哦”的声音。 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孩子婴儿肥的脸型慢慢消退,脸眶的轮廓慢慢显了出来,眉眼间已经有了梁三儿的迹象。 看着梁三儿的眼睛看过来,孩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嘴里越加的叫嚷起来,自己把自己逗得“哇哇”直乐。 梁三儿看着孩子,心里一股血缘上的牵挂让他的心慢慢融化。终于,梁三儿低下头,让开门,把周楠迎了进去。嘴里讷讷道:“我没别的意思,你明白的,我就怕张卓知道咱俩的事儿。虽然当时那是个误会,可谁会相信?何况连孩子都有了?!” 周楠低下头鼻子里低声“嗯”了一声,表示理解梁三儿的说法,并不怪他。 很局促地坐在炕沿上,周楠用一只手把肩上的一个包裹递给梁三儿:“我记得进边区的时候,你没有军装穿。这里面是我到边区后用纺的纱线兑换来的两套军装。大小都是按你的身材做的。给你。” “哦。梁三儿傻傻地接过周楠递过来的包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一个短暂而又尴尬的沉默中。 正在不知所措间,始终低着头地周楠衣服下摆被一滴滴地泪水打湿了。 原来,她一直在哭。 怀里的婴儿好像也被周楠的情绪影响,不再“咯咯”笑。而是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在劝自己的mama。 梁三儿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在自己心虚或理亏的情况下。 他手足无措地掏出一方手巾,想给周楠擦泪,却又反应过来这样是否合适? 幸亏周楠这时停止了哭泣,自己拿过梁三儿递来的手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慢慢说起自己到边区后的情况。 “到了边区后,我因为带着孩子,就和卓姐她们分开了。现在形势很紧张,无线电台的业务量很大,人手也缺。总部这次调我们回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虽然选拔了一批人员,可是毕竟不能直接熟练cao作设备。所以卓姐就被安排去当教员培训他们。这方面的业务是保密的,我没有加入就不能和她再联系。” “本来,组织安排我执行华中方面的无线电台通讯联系,让我把孩子放在保育院。刚开始我答应了,可我去保育院放孩子的时候,看到那里面条件真的很简陋,而且我还得给孩子喂奶,所以我只好申请调离岗位。” “从物资保障岗位出来,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生活物资问题。现在整个边区都在搞大生产运动,每个人的口粮都是定量的,不够的都得自己开荒种地和纺线纺纱。我就和被服厂的女同志们一起住宿舍,一起开荒种地,一起纺线制衣。限量供应的伙食也不好,虽然其他大姐竭尽所能帮助我,可因为开荒体力消耗大,营养跟不上,休息不够,我的奶水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没了。孩子现在离不开奶水,每天就吃点面糊糊,饿得直哭,我心里很难受。” “我吃苦受罪没什么,可孩子才这么点,没有吃的太可怜了。我真的没办法了,这才想起你。在边区,也只有你能帮助我养活这个孩子。求你看在孩子也是是你亲生骨血的份上,帮帮我吧!” 梁三儿的心彻底被刺痛了。 和周楠的交往中,梁三儿知道周楠是位性格很高傲的知识女性,也始终对梁三儿有极大的成见。能让她低头来找自己央求帮助,确实是不到山穷水尽无法做出的事儿。 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周楠完全没必要说央求的话。现在说出来,梁三儿感觉自己的后背顿时一片燥热,堪比城墙拐角的脸皮腾地一下红透了。 被臊得说不出话来。梁三儿默默伸手从周楠怀里接过孩子,望着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看着他的孩子,一股舐犊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目光坚定地望着周楠说:“你放心,这个孩子,我来养!” 不知多少个日夜希冀有个坚强的肩膀能让自己依靠,多少泪水自己流着汗水咬牙忍住。但当一个雄厚的男性胸膛挺在她的面前帮她把所有困难都挡下的时候,周楠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这一路,自己走得太艰辛,有多少委屈埋在心底,有多少担心压在心头,有多少苦难背在身上。 数也数不清。 终于,这一切都过去了。有个男人肯站出来为她和孩子挡风遮雨,让自己咬碎牙关捱到现在的紧绷神经终于能松懈一下。 心神猛地一松,周楠顿时感觉自己的头天旋地转,长久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晕倒在炕上。 梁三儿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放在旁边,把周楠搬上炕上睡好,为她盖上被子。幸亏自己在红格尔图冒充大夫的时候掌握了一些医疗知识。用手摸摸周楠的额头和脉搏,梁三儿大概心里有底了。知道她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劳累过度导致的。当下最紧要的是补充营养。 这个问题在别处是难题,但在梁三儿这儿就不是问题。 安顿好周楠娘俩,梁三儿提着个盆出了门,到牛圈没一会儿就挤了满满一盆牛奶进来。放在窑里火炉上烧开后,倒出两碗。一碗用小勺给周楠喂了下去,一碗给炕上自娱自乐的小家伙喂下去。 许是时间长没沾过奶味了,小家伙在尝到第一口奶后,立即眼睛变得明亮亮的,就像干涸地土地遇到春雨一般,不一会儿就把一碗牛奶喝得干干净净,反倒把梁三儿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给孩子喂的太多,把他撑着。 吃饱了奶,小家伙张嘴打个哈欠,动了动嘴皮子,脑袋一扭就这么睡着了。 看着睡得怡然自得的娘俩儿,梁三儿不由笑着摇摇头,走出门去准备晚饭。 从鸡窝里抓只鸡,又从蘑菇窑洞里摘了几个蘑菇,清洗干净后放在火上微炖,一锅蘑菇炖鸡就成了。又从米袋子里掏了半碗黄米焖在锅里,从门前的菜地里择了几根辣椒,一把豇豆,挥勺炒了两个菜。忙完这些,太阳也已经挂在西边,变得红彤彤的样子,给大地披上一层红纱。 把饭菜端进窑洞,发现周楠已经醒了。只是仄仄地没有精神,歪靠在窗边缓着。 看着梁三儿端了饭菜进来,在炕上支起炕桌,放上饭菜,周楠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样不争气,竟然在这里晕倒了。真是太麻烦你了!” 梁三儿和善地笑笑:“咱俩不是外人,你不用太客气。孩子你一人带,辛苦你了。饿了吧?刚好也到吃晚饭的时候,一起吃吧。就是不太香,你别嫌弃。” 被梁三儿的话提醒,周楠顿时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今天一早,她只吃了半个芋头,又抱着孩子走了大半天的路,肚里早就空空如也。现在闻着满桌诱人的饭香,她再也忍不住了,偷偷咽了两口馋涎。 梁三儿看她小猫一样的样子,不由微微笑了笑,给她盛上满满一碗黄米饭,在黄米饭上浇上鸡汁,把筷子递到周楠的手中。 周楠偷眼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那我吃了啊。” 梁三儿也端起一碗饭说,“吃吧,吃吧。咱俩一起吃。” 边说边把盆里的两条鸡腿撕下来放在周楠碗里。 饥饿加上饭香,这顿饭周楠吃得香甜无比,甚至菜梁三儿都没吃几口,她几乎一个人全部吃完了。 终于吃饱了,周楠这才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筷说:“你好像没吃饱吧?都怪我,太能吃了。” “呵呵” 梁三儿笑眯眯地回道:“能吃你就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尽快恢复起来。你放心吧,我也吃饱了。” 吃饱了饭,周楠顿时觉得浑身有了力气。她下炕开始收拾起碗筷来,“你忙了一下午,休息一会儿吧。剩下的我来收拾,你别管了。” 梁三儿刚要阻止她,转念一想这样反而太见外,恐怕周楠心里会不自在。于是就由着周楠开始收拾炕上的饭桌,自己也下了炕,去外面给圈养的家畜喂食。 等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窑洞里亮起了油灯。梁三儿走进窑洞,却发现周楠忙着在地上打地铺,不由地一愣:“你这是干什么呢?”
周楠脸色一红,“今晚天黑了,我回不去。想在你这里落脚,还没问你呢。如果你不反对,今晚你和孩子睡炕上,我打地铺。” 梁三儿有点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要打地铺也是我打地铺,怎么能让你晚上睡地下呢?听我的,别收拾了,你就和孩子睡炕上。” 周楠脸上更红了,但想到自己和梁三儿连孩子都有了,还是说出了原因:“我,我到边区后一直没有机会洗澡。刚开始还能勤换洗衣服,最近身上的衣服也破损完了,没有换洗的,就一直没换衣服。这两天我身上长了虱子,我一直担心虱子跑到孩子身上。所以,不敢离孩子太近。” 望着周楠明显憔悴的脸色,梁三儿纵使铁石心肠,也不由脸上露出疼惜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转身又出了窑洞。然后架起木柴开始重新烧自己白天没来得及用到的那锅水。 这次火烧的旺,不一会儿就烧开了。 梁三儿用桶把水提进窑洞倒在大木桶里。来回几趟,木桶里水汽萦绕,就连窑里的温度都显得暖和起来。 刚开始不知道梁三儿干什么,等梁三儿把热水提进来倒进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一个大木桶里,周楠就猜到了梁三儿的想法,顿时羞红了脸。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丝丝的甜意。 倒好了水,梁三儿把周楠带来的一套新衣服放在木桶边说:“我先出去,你把衣服都脱了去洗澡。然后你叫我,我帮你把衣服拿出去用开水煮了,这样就不怕有虱子了。” 看着周楠轻轻点点头,梁三儿拉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周楠轻轻的叫声:“你进来吧。” 梁三儿推开门进去,看见周楠已经把自己藏在了木桶里。许是水热的原因,她的脸颊绯红,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更加的妩媚动人。 过去拿了周楠的衣服刚要出门,周楠低声叫住了他:“你先别走。” 梁三儿不解,回头疑惑地望着她。 周楠很不好意思地说:“孩子还在炕上。我身上脏,一下洗不完,就怕洗澡的时候孩子醒过来没人照料。你,我,反正咱俩都有孩子了,也没什么避嫌的。你就在屋里看着孩子,万一他醒了也有人照料。这样孩子不会害怕。” 梁三儿倒没多想,觉得周楠说得也有道理,就坐在孩子的旁边,看着那张熟睡中的小脸,粉嫩的鼻翼微微翕动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身后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周楠见梁三儿不欺暗室,背转身子朝着自己,于是放心的洗了起来。 果然不出周楠所料,没一会儿,孩子就醒了过来,嘴巴撇了两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惊天动地,任凭梁三儿如何安抚哄劝都没有用,声音越来越大,颇有与梁三儿斗争到底的意思。 梁三儿尴尬极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个小家伙安静下来。在使出浑身解数仍然没有半点效果的情况下,他只好转过身向周楠投出求救的眼神。 周楠躲在桶里好笑地看着曾经叱咤风云的梁三儿被儿子搞得狼狈不堪的样子,用牙齿咬住下唇这才忍住“嗤嗤”笑出声来。 见梁三儿向自己求救,周楠低声道:“孩子这会儿哭,不是肚子饿了,就是尿了。得换尿布。” 梁三儿一拍自己脑袋,“对呀,对呀!我去给他准备吃的去。” 不等周楠出声叫住他,梁三儿立即冲出窑洞,拿着个盆就奔圈里的大奶牛去了。没一会儿,他又冲进窑洞,在火上热好牛奶,用勺子吹凉后给发脾气地儿子喂奶。 没想到白天百依百顺的儿子这会儿不吃他这一套,脑袋来回摆动,说什么都不吃奶。哭声一刻也不停。 “呃…这是怎么回事?” 梁三儿一脑门子的黑线。 周楠只好提醒他:“该给孩子换尿布了。” “噢。明白了。” 梁三儿放下奶盆,手忙脚乱地揭开孩子的被子,果然发现这小子已经屎尿糊了一裤裆。怪不得他会发脾气哭闹。 梁三儿干别的事是一把好手,但在照顾婴儿这方面,实在没有天分,好半天还是搞不定儿子的换尿布问题。 周楠实在看不过眼了,生怕梁三儿粗手粗脚地伤到孩子的小胳膊小腿,趁梁三儿面朝孩子背向她的空档,偷偷从桶里钻了出来,准备把桶边的衣服套在身上。 谁知就在这时候,梁三儿抱起孩子哭丧着脸转过身来想向周楠求救。二目相遇,周楠一声尖叫,梁三儿一眼撞见周楠湿漉漉的妙曼身子一丝不挂呈现在眼前,纵然二人已经有过经历,仍然如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目眩神迷中两行鼻血流了出来。 到底是女人,神经总比男人坚韧。 周楠赶紧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脸色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匆匆把孩子从梁三儿手中接过来,身体都不由地轻轻发抖。 梁三儿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把抓起地上周楠的衣服慌不择路的逃出窑洞。 看着梁三儿狼狈逃窜的身形,刚才还有点恼怒的周楠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不知道自己该羞还是该恼。 梁三儿逃出门,在仍然在火上热着的水里把周楠的衣服烫洗了搭在院子里。脑子里仍然没有从刚才见到周楠身体的震荡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体内有股郁积很久的热量被引爆出来,烧的自己浑身发烫。 “他NND,竟然会这么邪门!” 梁三儿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着,无奈中只好跑到左侧的水塘里,把自己脱光泡在清凉凉的水里,让水的冰凉带走自己体内的那股火热。 等梁三儿重新回到窑洞的时候,孩子已经重新睡着了。 周楠看他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顿时消弭了二人之间刚才的尴尬。 梁三儿没话找话:“孩子睡着了?” 周楠轻轻点点头:“睡着了。他刚才好厉害,竟然喝光了一盆的奶。这么多天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吃过。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梁三儿不由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吧,有我在,孩子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了。” 周楠抬头望着梁三儿的眼,看着这个一身缺点却又满腔柔情的硬汉,满眼都是温柔。 夜深了。窑洞里的灯熄了。 梁三儿和周楠并排躺在炕上睡觉。 外面繁星闪烁,万籁俱寂。 半夜里,一个guntang的身子钻进了梁三儿的被窝。梁三儿死死抱紧她,仿佛二人要融为一体般,和她分享着生命中的激情澎湃,放纵着体内原始的本能,把绥远延续下来的那段情缘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