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悲哀的奴隶制
“哈布其大师,你可知道东女国女王宾就的消息?”高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宾就女王?”哈布其奇怪地反问道。 看他的表情高汉心里一沉,以哈布其国师的身份也不知道宾就落入吐藩之手,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出了什么事!?” 看扎布苏和哈布其紧张的表情,高汉也很惊讶。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东女国原是古羊同诸国联盟之一,而且是与现在的象雄联系相当紧密的一个国家,自古以来两国王室便时有联姻,现任象雄国王丹巴的母亲就是宾就女王的jiejie。 高汉恍然想起史上末代象雄王的经历,他便是在去往孙波东部的静雪一带时被吐藩赤松德赞设伏杀掉的。静雪一带正是此时的东女国所统辖的范围,此事说明象雄和东女或者说雪域东部地区确实是有很深的联系。 既然有这层关系在,高汉就把宾就女王身陷吐藩的事向他们简单地说了一下。 “安敢如此!”扎布苏和哈布其闻罢惊怒不已。 最早的古苯便是从巫术演变而来的,只不过后来象雄因地利吸收了中亚的一些文明融合成了原始苯教,后经辛祖改良后才创建了雍仲苯教。 尽管现在的苯师们笃信雍仲苯教,但对东女国这个巫术中心仍然心存敬畏,所以身为大巫兼女王的宾就被俘,如何不让两位大师心急如焚? “这几件事都很棘手,我看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扎布苏大师带着众道士回象雄,一定要通过他们向大唐讲明雪域的现状,我想大唐天子一定会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对雪域的现状有所考虑,从而为我们创造有利的外部条件。 我立刻去往吐藩,想办法打听宾就女王的消息,如果有机会就出手营救。哈布其大师去找吐藩军,能劝住赤德祖赞最好,要是不能也不要多说,大师要尽快回吐藩帮我解救宾就女王。” “好,我们即刻启程。”扎布苏和哈布其马上赞同道。 三人各自行动,单说高汉辞别众苯师和道士便带着哈布其的信跟小金赶往拉萨,中途还到吐藩大军上方看了看。吐藩人的进行速度还是那样,先头部队倒很快,再有二十多天便可抵达象雄境内了,把后面的辎重甩出两三百里。 “记吃不记打。”高汉冷笑道,近几年吐藩跟大唐作战接连失利便是败在后勤上,如今攻打象雄还是这样,真以为手到擒来? 高汉在小金背上给丹巴和墨志子各写了一封信,把情况都详细说了一下,至于怎么应对就是得看他们的了。 远远望见宏伟的布达拉宫,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高汉让小金把他放了下来,商量了半天,许下了诸多不平等条约后,才说通了小金帮他去象雄和东女送信。小金走后,高汉拿出墨志子给他的道具进行了易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样貌普通的吐藩勇士。 都说望山跑死马,都看到了阳光下圣洁、庄严的布达拉宫就在前面,可走了半天也没觉得近了多少,这让一直在小金背上高来高去的高汉很是无奈。遇到了几个放牧的吐藩人,想从他们那里买匹马也没能如愿。 为了在吐藩行走方便,宾灵特意给了高汉几块“由仓”,银铜铁木每样各一,金、玉的没有,那太惹眼。高汉现在佩戴的就是铁质的,那是勇士级别的,满以为很合适了,那些牧民一定会买他的帐,但没想到不行! “尊敬的勇士,您的要求应当满足,但我们是桑吉老爷的奴隶,没有权利卖给您马匹。” 这几个牧民看到了高汉手臂上佩戴的铁制“由仓”,立刻朝他跪了下来。看了看几个衣衫褴褛的牧民趴在地上谦卑跟自己这样说,高汉无奈地接受了他们的解释。 牛羊群很大,马也健壮,但没有一匹马一只牛羊是属于这些牧民的,他们是奴隶,是连水纹白色木“由仓”都没有的最下等的人,别说马,就是让他们来放牧不让他们饿死已经是主人的恩赐了。 来了外人,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们萎缩在畜群和帐蓬里不敢出来,高汉知道她们是在害怕但更多的害羞,因为她们基本上都衣不遮体。 “该死的奴隶制!” 脑袋里全是平等思想的高汉被眼前的现实刺激了,可对这些可怜人不能发作只能商量着来。遇到别的勇士这些牧民不卖也得卖,有此野蛮点的会直接强了就走,这些人保证不敢拦着。 不过通常发生这种事情,这些牧民的下场会很惨,不是被强抢者当场打死,就是事后被他们的主人活活打死。在吐藩打死奴隶不犯法,最多是罚几个钱,但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杀奴隶的人都有“正当理由”,所以没谁会交罚款。 买不着就不买了,雪域上的野马、野驴有的是,咱自己抓。 “借我一匹马和一条投石索,这是给你的租钱。”高汉和声悦色地对一个奴隶说道,同时递上几枚银币。 走了很久,肚子也饿了,他想在抓马的时候随便解决一下饮食问题,这些牧民自己都吃不饱,高汉可不想从他们嘴里抢食儿。 “不,不,不。我不能要,也不能借。” 没想到那奴隶的反应很激烈,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向高汉磕头。 “为什么?”高汉有点不耐地问道。 “除了放牧用,我们的东西一律不能外借,这都是桑吉老爷的,要是损坏了我们赔不起。” “这里的土地是桑吉老爷的,土地上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 从奴隶们惊恐的回答中高汉听明白了两件事。 一,桑吉老爷是这块土地的领主,也是这里的主宰,在这片土地上,他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所以野马、野兽也是他的,他不同意高汉想抓就不行。 二,桑吉老爷的权利是吐藩给的,世代沿袭,同样这些奴隶和他们的后代也是世代沿袭,所以他们在给高汉讲述桑吉老爷的这些权利时持的是肯定的态度,认为这样是理所应当的。 “****!” 高汉郁闷地一拳击碎了一块石头,为奴隶主的权利之大也为了这些被奴役者的奴性。 高汉的举动吓坏了这些奴隶,磕头如捣蒜一般:“求勇士大人饶了我们吧,为了平息您的怒火我们可以把我们妻女都送给您。” “……” 在一片哀求中,高汉无语了,怜悯而且悲哀,眼中不禁有些潮湿。 “旺钦跌布,你们怎么了?” 就在高汉失神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牵着马向这边走了过来。
“是玉妥医师一家,这下可有救了!”被称作旺钦跌布的中年牧民惊喜地奔向那边,其他奴隶们爬起来欢呼着向来人处跑去。 “喂……”高汉抬抬手又放下了。 旺钦跌布连哭带号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没敢说高汉的不是,只说请这三个人作主劝劝高汉把他们的妻女收下,了结了此事。 那三个人听完之后脸色铁青,不过也没说什么,这在吐藩是常有的事儿,他们经常遇到。 “心地善良的人会得到天神的保佑,不存善念的人魔鬼经常附身,不知道尊敬的勇士想作那一种人?”年青人走到高汉面前说道,很客气,但高汉看得出他的心里很愤怒。 高汉苦笑道:“我其实就想卖匹马代步而已……” 年青人盯着高汉:“这是桑吉的财产,他们没权利满足您的要求。” “我也是才知道的,所以我想自己抓匹野马顺便抓头野兽充饥,可他们……”高汉委屈地解释了一遍,“不借我东西也就算了,还要送我妻女求得我的原谅,这算哪门子道理?男人作到这份上还叫男人!?西边有个教主告诫信徒说:别人打你的左脸你要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他打,你们做的比他说的还彻底!” 说着说着高汉把自己说上火了,对着那些奴隶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臭骂。那些奴隶吓得脸如土色,一个劲儿地求饶。 高汉知道自己的这顿无名火发泄的对象错了,可不骂出来心里难受。想当初上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冤枉他,他一巴掌扇过去打掉了那人两颗大牙,当然后果是被记大过一次。可现在面对这些可怜又可恨的人,高汉的巴掌实在是没法扇过去,只能痛快痛快嘴。 “还有你们的主人,他凭什么拥有这一切?告诉我他在哪儿?看我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说到恨处,高汉一脚踢飞了一块斗大的岩石。 “使不得。”年青人一把拉住了高汉,此时也明白自己误会高汉了。 年长的玉妥医师过来安慰道:“年青的勇士,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但世间的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我们凡人无能为力,只能按照神的旨意行事。” 高汉冷笑道:“神,呵呵,即使是有这样安排的神,那他也是个恶神,就得把他揪出来暴打!” “恳请天神饶恕这个无知的人吧。”奴隶们都快吓死了,一个劲地求神宽恕高汉。 尽管他们害怕高汉,但这些人的心地纯真,不忍看着他得罪神受到神的处罚。这种愚昧的善良却让高汉恨的牙根直痒痒,只为他们不敢反抗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这种甘心为奴的惯性思维在高汉看来是相当不可理喻的。 高汉的表现让那个年青人很意外,也很欣赏,不由得大声地说道:“无畏的勇士你叫什么,我玉妥永丹贡布愿跟你成为朋友,如有幸更愿结成为兄弟。” 高汉霍然回头,两眼圆睁地问道:“谁?你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