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来我往

    是夜，通、闻二人悄悄乘着夜深时分，万籁俱寂之际，潜近了臭猴儿据点的那间大宅旁。二人就在差不多就离还有十五步远时，突然，两人一分，各往相反方向腾去。

    闻叔比通叔轻功好上不是一丁半点的，仅仅只不过三十息的时间，通叔才到宅子朝西的那道侧门时，闻叔已是绕了一圈回来了。

    通叔看到闻叔点了点头，无声地咧开口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根铁棒出来，就门前两个门环处，横穿了过去。二人见准备做好了，又跃回三十步远。

    此时，叶清从阴影处闪出来，身旁跟着清漩。他看着二人，道：“一刻钟后，东南二门，两刻钟后，西北二门。”

    通、闻二人点了点头，便各自潜行而去。通叔去了东门，闻叔自是去了南门。

    清漩在旁边道：“为什么不一下子就把四个方向都点着了？这样不更好？”

    叶清笑了笑，道：“今晚天气不太好，会起风，但我感觉风向会变。买酒要费钱的，你没看那掌柜的样子，都心痛死了，好在是极便宜的烈酒，不过，还是得省点用，发挥最大效果，对吧？”

    清漩白了叶清一眼道：“胡说，我看你是怕里面的恶人死不完，才这样做的吧。你让他们二人特意留下东南两道门不锁，反而把西北两道门锁牢，安得就是这个心，对吧？”

    “呵呵，知我者莫清漩也。”叶清摇摇头再轻笑了一声，脸色渐渐生硬了起来，叹了一声道：“事在必行，也只能这样了。留下了东南两道门，起码也算给那些被迫救火的无辜者一道活路。至于能救下多少，听天由命吧。”

    清漩看着叶清慢慢握紧的双拳，暗暗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始终不甘心，听天由命，不是不能，却不愿意。”低声似不可闻。

    再说回通、闻二人，到了东南两处之后，径直走到旁边的一条小巷里，从巷子的一个竹筐里淘出十几袋皮囊，摇一摇，叮呼作响。通叔忍不住，拔开其中一袋，酒香扑鼻，灌一口，回香无尽。通叔走到闻叔身边，低声道：“这么好的酒，浪费了！浪费了！要不我们找过别的倒吧，这么好的酒，不喝了，浪费！”闻叔似笑非笑道：“是吗？这大夜天的，你到哪里再找？快去！再说了，听少爷说，这只不过是他买的那店里最差的，做完事，一身轻松，再去喝比这更好的，岂不更好！”

    想不到这通叔还是一个酒鬼，听了这话，却是只记得后面说的“再去喝比这更好的”，连道：“那好那好，一言为定！”就开溜似地回了他的东门。总算通叔是知轻重的，知道这关系重大，收拾起心神，把几袋烈酒挂在了腰间，轻轻巧巧了一跃，就上了墙头，跟几乎是同时上了墙头的闻叔点了点头，便各自照着之前记忆的方位，朝各自的目标进发。

    闻叔去的是南门附近的地方。凡是以前的大宅建筑，多讲究“坐北向南”的布局，因此，南边，多为前堂等。就布局而言，人多且杂，实在不容易下手，也正因为这样，叶清才安排轻功一流的闻叔去这里。

    且说闻叔，他一飘身，闪过几处护卫后，就落在正门处。他把手上拿着那两袋烈酒的塞子一拔，一泼，倒在前堂的几张大红绸门帘跟大红地毯处，再从腰间拿出火石，一擦，火花迸发，瞬间，这里便成了火海。闻叔微微一笑，再一闪身，飘到屋顶。

    而这边，通叔蹑手蹑脚去到了马厩。马厩里的马看到生人，齐声嘶叫了起来。通叔一咧嘴，把腰间的酒都拿出来，一抛空中，再双手齐飞，劲道一吐，皮囊便破裂，酒水泼在了马厩边的禾草堆处，手中火石再擦，又是一场大火。

    刹刻间，两处地方，人声鼎沸，马鸣嘶哑，好不混乱。在宅子外面的叶清看到那冲天的火光，转过头跟清漩道：“开始了。”只见清漩没有回答，依然神色肃然地看着前方，叶清淡淡一笑，也回了头，注视着宅子处。

    再说回到宅子那里，果真如叶清所言，起风了，而且是西北风，这风来得突然，一吹之下，风助火势，火凭风威，越发烧得不可收拾，东门处，一下子就从前门烧到前堂，再从前堂往四周的房屋烧去，而南门马厩处，马匹被火星子烫着，发起狂来，把缰绳挣断，往宅子其他地方乱奔乱跑，不可控制。

    这一下子，整个宅子都沸腾了，到处人都在喊“走水”，来来往往去找水灭火，便没有人留意那屋顶正躲着两个人。正在这一片慌乱中，当中的一间大屋里，几个大汉东倒西歪地卧倒在四周，有的就在那椅子上仰头大睡，有的就趴在那桌子上呼呼作响。坐当中的那个汉子仿佛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勉力抬起头来，脸庞还泛着一抹酒醉的血色，摇了摇头，刚想唤一个下人过来问个究竟，却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老爷，大事了！院子里失火了！”

    “什么？”这个样子粗莾的大汊吓了一跳，顿时酒意全无，大声喊了出来。

    周围几个醉倒的人被这大汉声音一扰，也是酒眼朦胧地醒转过来，再听到管家的叙述，也都酒意去了七分。就坐在屋子角落柱子上的人站了起来，道：“这事甚是蹊跷。”原来正是那臭猴儿。

    臭猴儿转过头去，问那管家：“哪里失火？”

    管家恭身答道：“东南两处。”

    众人听到管家这般说，心中皆是一凛，都明白这事不简单。当中坐着的那大汉，挥了挥手，对着管家道：“去叫些仆奴去灭火，多大丁事，也来打扰我们！”

    “只是……”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大汉大眼一瞪，吓得急忙退了出去，东呼西唤些人来帮忙灭火。

    待管家走远后，当中的大汉急忙离了座，一拿牵着臭猴儿道：“看样子来者不善，都怪你，说什么在城中安居，还买了这么大的一个宅子，我们这群做强盗的……”

    还没说完，臭猴儿就一挥手，止了那人说话，慢悠悠地道：“谁说我们是强盗？充其量只是流氓而已，是流氓，当然可以住大宅子。大哥，我们这些人，求富贵为了什么？不就图个享受，不到城里来，有个屁享受？”

    那大汉被呛了一下，也没什么话好说：“那九弟，当下这情况，你说怎么办好？”

    臭猴儿在屋里慢悠悠地转了两圈，才道：“这事倒也没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