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如棋
昆虚殿,天色将晚,师徒二人对弈。 “羽儿,该你落子了。”李君明微笑道。 “师父,弟子刚才在对弈的时候,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这对战的黑白棋子就如同人的命运,而下棋的人就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同棋子有不同命运,有的单个被吃掉,有的连在一起还被吃掉,真是人生如棋局啊。”秦羽感慨道。 李君明满意的笑道:“哈哈,这围棋源于“河洛”之数,中间叫“天元”,棋盘代表大地,天到“天元”的距离即是天与地的距离,黑白两色棋子代表一元生两仪,棋盘上四个方位代表两仪生四象,除了“天元“之外的八个星位代表四象生八卦,棋子是圆形、棋盘是方形代表天圆地方。对弈的人就是掌控棋局变化的创世主。” “在这一盘棋局中,棋子就像一个人,在对弈着的安排下,身不由己。那么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人生这个大棋局必然按照天道规则来运行,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万法皆空而因果不空,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后一世的果报源于前一世的善恶,因此普通人的命运是可以推算出来的。” “师父,如若命运由前一世的善恶来决定,那么,战乱时期的百姓岂非都是作恶者而生灵涂炭,盛世时期的百姓岂非都是行善者而安居乐业?” “非也,一盘棋局,虽处于同一空间,却有不同的时间,凡人的思想都是直线形式,而圣人的思想是封闭的圆环。果报之诸人因业力不同而投生不同的时间,这就好比你可以随意将围棋每一步复盘,重新来过。” “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既然人已经投生,就会被业力注定了一生的命运,那此人只能认命了,因为都是注定的。” “非也,虽然前世业力注定了今生命运,然而,大多数人的前世只够影响前半生,甚至是三十岁以前的命运,后半生的命运取决于前半生的选择和行为。” “居然是这样,也就是说人的命运是根据前面的选择来改变的。” “然,天道规则里没有善恶对错,只有选择和选择所结下的因果。至于善恶,则是人心中的主观看法或者物种共识。死后想得到什么样的果报完全看个人选择。” “恩,这样我就明白了,您说的前生今世轮回真的存在吗?” “哈哈,你觉得呢,你的元神和识神如何解释呢?”李君明反问秦羽。 听到师父的话秦羽若有所悟:“看来元神真是恒久不灭的”。 “当今天下即将掀起一场浩劫,战火纷飞,百姓生灵涂炭,为了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为师和道玄真人商量过,命你下山辅佐明主,尽快结束战乱,建立天下一统的盛世,还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啊,师父,我这就要下山了?弟子舍不得这里。” “恩,羽儿,这是你的使命,完成以后还可以回山啊。自从王莽篡权建立新朝以来,推行新政,的确颇有见识,不过这些创新大多脱离现实,只是人为的政令强制,另外他想沿袭“周礼”,可惜历史永远不会倒转。诸侯割据、横征暴敛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大举反旗;由于新朝根基不固,如今已是内忧外患了。” “唉,百姓的愿望就是衣食无忧,高高兴兴过日子而已,希望天下太平,公平。” 回到栖心阁后,当天夜里秦羽辗转难眠,反复思考师父今日的言语:“明天就要下山了啊,既然是师父交给自己这个使命,还是先去完成吧,然后尽快回来修行,这也算是自己的一件功德啊,能下山历练一下也好,已经十年没见世间的大好风光了。” 第二天清晨,秦羽起了个大早,吐纳完毕后,放眼向东边望去,茫茫的天际弥漫着清晨的白雾,透过白雾是远处一望无垠的云海,红日东升,天上霞光万道,朝霞似锦,下边云海连绵,万顷波涛,色彩斑斓。秦羽一时间看得痴了,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拿起箫呜呜吹了起来。 天凤这段时间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秦羽肩头,陶醉地听秦羽吹箫。有时候“呜呜”地高低鸣叫与箫声配合,声音婉转动听如同天籁,韵律中充满灵气,怪不得古人有“箫鸣凤山空”的佳句,原来箫声很像凤的鸣叫,当年舜作《箫韶》曲的时候,凤凰都被招来了。 “来,傻鸟儿,快把这个毛虫吃了,”清心拿着一只大青虫逗弄天凤,“秦羽,原来你在这里啊。” 天凤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大胖子清心,心里腹诽:“一个傻子。” “傻鸟儿,原来你不吃虫子啊,”说着清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丹药,放在天凤面前,“这是我很辛苦才炼制出来的滋生丹,来吃点吧,你尝尝,肯定好吃,不骗你。” 天凤虽然不吃,但还是对清心这份心意有点感动,张开翅膀飞到云海里面游玩去了。 秦羽见到清心这么不讨好,哈哈大笑,解释道:“凤为火精,生丹xue,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飮,身备五色,鸣中五音,有道则见,飞则群鸟从之。天凤性情甚是高洁,你给它这些肯定是不吃的。” “原来如此啊,你怎么不早说。”清心摸了摸头,暗想虽然这个小红鸟怎么看也不像传言中的天凤,但也的确是一只凤,就是长得土气点。 “秦羽,老祖宗和师父们让我告诉你,说是他们不忍心和你告别了,让你收拾好行礼带上盘缠尽快下山,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让天凤回天机宫求助,但是他们尽量不干预凡间的事,有些事只能由你这俗家弟子去做。”说着又叹气道,“可惜我不能陪你下山。” “哦,谢谢清心师兄。”秦羽很珍惜这个十年的好友,给自己带来很多感动。 回到栖心阁收拾好,从天机宫辞别诸位同门后,秦羽带着天凤走到山下,对着天机宫方向叩头,“老祖宗,师父,弟子一定尽快辅佐明主平定江山,不让大家失望。” 长安城,自从汉初,高祖刘邦下诏,相国萧何主持营造以来,经过多年扩建,已经成为中原的核心。街上十分繁华热闹,清风悠悠吹过,店铺客舍门口的旗幡上下纷飞,古道边雕栏玉砌古朴凝重。商贾行旅和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人山人海,骑驴、挑担、推车、抬轿,熙熙攘攘。 秦羽第一次下山,也不知道往那里去,后来想起长安城是国都,不如先去那里游玩一番,如今看到城中如此繁华不禁兴致勃勃地东逛西逛起来。 秦羽正在街上好奇的闲逛,忽然见到一家大户门外围着一群人,于是走过去查看究竟。 “这位仁兄,敢问这里为何聚集如此多人?”秦羽看到人群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不住摇头,忙上前问道。 书生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穿青衣,面如冠玉的少年略带羞涩的看着自己,道:“哦,小兄弟你是刚进长安城的吧,难怪你不知道,这是城里有名的王员外家,两年前他的女儿染上怪病,看过很多郎中都没治好,于是有人给出主意贴出“招贤榜”,如有人能治好王小姐的病,必重金酬谢。” 秦羽吃了一惊,心想竟有如此难治之病,继续问道:“仁兄所言不错,小弟正是刚刚进城,闲来无事看到此处人群聚集,故此特来看看。” “哈哈,原来如此,在下在长安城中求学,偶然听同窗议论城中这家王员外之事,心下十分好奇,也来凑凑热闹。敢问贤弟如何称呼?”书生爽朗一笑问道。 “在下秦羽,不知仁兄?” “在下严光,实不相瞒,我也曾博览医书,对此病有些技痒,不如你我进去看看如何?”严光大喜,建议道。 “也好,仁兄请。”秦羽也很好奇。 二人挤到人群前面向王员外的家人表明来意,家人赶忙往里通报,王员外和王夫人正在内堂发愁,听到家人来报有人来医治小姐,大喜,赶忙到府外迎接,出门只见一位衣着简朴的书生,一位青衣俊秀的少年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小红鸟,不敢怠慢,赶忙迎进前厅。 秦羽肩膀上的天凤进来后用小眼睛四处打量,看到前厅门口角落里面趴着一只“小老虎”,懒洋洋的打盹,天凤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从秦羽肩膀上悄悄下去,小心翼翼的走到“小老虎”旁边,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 “二位请稍后,拙荆已经去后院带小女了,敢问二位如何称呼?”王员外笑道,“来人,看茶。” 秦羽和严光通报名姓后,严光问道:“敢问老人家,不知小姐得了如何病症,如此难治?”
“唉,说来奇怪,自从两年前,我家女儿去后花园游玩,不慎落水,救上来后就每日恍恍惚惚,茶饭不思,初时以为只是受到惊吓,休息几日便好,不料病情越来越严重,时而如痫,或作或辍,日渐消瘦。两年来看过很多名医,都无能为力,无奈才出此下策,贴出“招贤榜”,期待有能人异士能治疗此症。”说完连声叹气。 严光正待说话,只见王夫人和丫鬟扶着一位小姐来到前厅,这位小姐面色黯然,身体甚是羸弱,目光飘忽躲闪。 “老人家,可否为小姐诊下脉?”严光问道。 “还请严先生仔细查看。”王员外大喜,又对小姐道,“环儿,不要害怕,先生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的。” “恩。”环儿小姐嘤咛一声,伸出胳膊放在桌上。 严光不慌不忙走到环儿小姐近前,三个手指搭在环儿左手腕的寸关尺之上,闭目仔细检查脉象,一会儿又搭在右手寸关尺之上。 王员外和王夫人焦急担心地注视着严光,努力想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但这么长时间严光一直神情凝重,面无表情。 “在下观察环儿小姐六部脉乍长乍短、乍浮乍沉、乍大乍小、乍有乍无,错杂无论,面色惨淡,想必是邪祟所致,”严光摇了摇头,郑重道,“但凡祟脉,肝脉洪盛,心脉虚散,肝藏魂,心藏神,心虚则惊悸,神不守舍,而邪祟入其魂耳。” 秦羽听到这脉象心中一动,自己把《玄林医经》已经背熟,书中所载正有此脉象,不过甚为难治。 “敢问先生,小女有治吗?”王员外见严光所言不错,心中有所期待。 “唉,”严光叹了口气,道,“若是初起一年内,尚有办法治疗痊愈,如今已经两年光景,病入膏肓,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天凤看着“小老虎”很有趣,寻思:“这‘小老虎’脑门上咋没有王字?” “小老虎”听到有动静,懒洋洋睁开眼皮,只见面前站着一只小红鸟,浑身朱红色羽毛,深红色小嘴,样子和鹌鹑差不多大小,暗想:“这是啥鸟儿,我好像没见过,不过看样子应该比鹌鹑高级,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比鹌鹑怎么样?” 天凤见“小老虎”居然没有灵兽的天生感应,于是眼神里充满鄙视,心想这种“小老虎”真傻。 “小老虎”见天凤对自己很不屑,不禁暗笑:“想我狸猫,在附近猫圈里也有响当当的名气,哪只猫见我不客客气气的,你这种小鸟我吃过得多了,麻雀,乌鸦,鹌鹑……哼哼,再大的母鸡我都吃过。今日居然让你这一只小红鸟给鄙视了,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收拾够了再吃进肚子里美餐一顿。”于是狸猫闭起眼睛假装睡着,引诱天凤近前来。 天凤见到“小老虎”这么藐视自己,刚才好像在看一盘菜,现在又呼呼大睡,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猫嘴跟前想啄它鼻子,突然狸猫后腿一蹬地、身子一拧、凶光毕露的向天凤扑过来。 天凤发现“小老虎”原来在装睡,等它扑过来天凤急忙把身子往左边一闪,狸猫迅速锁定天凤的位置由虚变实急扑,不料天凤这是虚晃一招,突然往右让过狸猫的前爪,小嘴从侧面狠狠啄在狸猫的鼻子上,狸猫吃痛,“喵呜”一声逃出门去。 “小样儿,这种傻‘老虎’还想抓我,哼,下辈子吧,本鸟刚才不忍心,不然就不是啄鼻子,而是啄眼睛了。”天凤骄傲的暗想。忽然听见秦羽那边严光的病情分析,不禁看了环儿小姐一眼,见环儿小姐肩膀上趴着一条蛇,不禁又大感兴趣起来。 王夫人在旁边听到严光如此说,不禁低声啜泣。 秦羽见严光没有办法,道:“适才听严兄所言脉象,甚为有理,在下也学过医术,不知可否一试?” 王员外听到严光的话本来绝望了,没想到秦羽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那就有劳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