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四月九日

    景和十年四月九日，天还很黑。

    南城边上的毛家男爵府灯火通明，楚襄盖着个厚毯子，在太师椅子上睡觉。昨天可把他累坏了。皇家的婚礼仪式实在太繁琐了。

    他这个经常被临时提拔一天到正三品的礼相，刚泡完澡，躺下。世交秦国公秦吴就代表毛家来请他了。

    楚襄的世爵也是国公，但他实际职务是清水衙门国史馆的馆长，即说书中的太史公。消息不灵，他也不爱打听。一听就有点不高兴：你不会让你弟弟去啊？

    秦吴哭丧着脸：现在哪里还敢麻烦他？殿下身体小恙，他现在被弹劾，心情不好！

    楚襄穿上衣服，裹着被子，往太师椅上一躺：真实心实意请我，就抬我走，我太缺觉了。

    呼哈上了。楚夫人抱歉：秦大哥！他这些天的确是忙，我哥家的婚宴都没去。您多担待。还有他答应人家门氏，给人家说礼，秦大哥务必提醒一声，清晨楚南去叫他，那是绝不能耽误的。

    门家也请了，知道了！楚国公是礼仪专家吗！

    到了毛家，毛家可热闹了。

    毛晓天的爷爷过一会就问：礼服呢？

    一会问：楚国公呢？

    他大儿子，毛晓天的大伯也穿着世子官服，一边念念有词，不搭理。

    毛晓天的三叔猛翻白眼，毛氏族里，老头们都穿上最好的衣裳。

    说来惭愧，毛家失爵几十年。幸亏晓天爷爷当时是世子，自家祖传置办官宅还在他名下，要不然连典礼都没法办了。

    陈平少过来帮忙，他哥回塘沽了，他弟刚结婚。叫了于三于四过来帮忙，于五也过来了，半截腰睡了，又送回秦府去了。

    可巧宫里和宗正通知，皇帝要亲自过来敕封。

    这可要了毛家人的命了。大伙平头百姓当了几十年，什么礼仪都不懂。老人们还好点。年轻的全抓瞎，半夜砸认识的有钱人家，借衣服去。女眷们也想露面，被小天爷爷骂回去了。

    晓天爷爷好在看见晓天了，赶紧派他去请秦吴。毛晓天和陈平少现在也见不到秦越了，秦越身份太高，现在朝局敏感，两学生最近倒是日子过的颇爽。

    秦吴倒是知道自己斤两，立马带着请老楚。

    于三过来给陈平少说了一声，局里调配，他现在执行公务，监督现场，密保局的人都不帮忙了，人家皇城司禁卫开始清场了。不是毛家人，全部赶走。陈平少靠着秦国公，大伙认识他，当他是密保局的了。

    楚襄也没赶，楚老爷大名鼎鼎，一日正三品，大伙还都过来瞅瞅：真可怜啊！累成狗了！就不能给个真三品吗？

    人这么多，楚襄当然睡不好，睁眼大骂：混账东西！敢骂皇上苛薄！

    大伙可吓死了：妈呀！大人，您可别乱扣帽子啊！

    毛晓天的爷爷过来大礼，楚襄没急着扶看看自己，居然穿着昨天的大礼服呢。

    于是就不客气，受了礼。

    再扶；毛爵爷，不是我托大，今天咱们穿着礼服呢，你行大礼，我是不还礼的。

    毛老爷：明白！您是国公。秦国公，下官有礼了。

    又要磕头，把秦吴吓了一跳。

    楚襄一摆手，陈平少一步上来递上棍子，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打老人可不合礼法。

    楚襄先狠狠给他两下：混账！那你还递棍子，其心可诛。

    陈平少气哼哼：别冤枉人，这是挨揍多了，了解你们的习惯！

    楚襄不再理他，一指老头：你错了！秦吴他连官服都没穿，如何受礼。

    也不客气；听我指挥，现在中官进来了，中官就是太监！太监头子王德顺喊；陛下驾到！毛氏满门跪迎。

    大家莫名其妙！楚襄问：你们家真是开国世家吗？陈平少给他们说，现在这个场面在陛下面前，他们家是个啥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