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前尘旧事上心头(一)
我与玄烨的关系算是进了个台阶,至少不再互相敌视了,要想有多好,那也别想的太多。总之我和玄烨的关系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天气一天天更为严寒,我掰着指头算着过年的日子,从小最盼望过年,有新衣服,吃不完的好吃的,于是一年一年,虽然知晓儿时的期待已经过去,而对于过年的期盼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屋外是皑皑白雪,前几日内务府送来了狐狸皮裘袄披风,我随意得搭在了肩头,南方人对于北方的雪总是有着强烈的热情。只要有空的时候我都喜欢在雪中一步一步落下自己的脚印。 走着走着就到了西南角的亭子,不成想玄烨正一个人坐在那里,那神情不是四岁的孩子能负担的。我想转身离开的时候,林奶娘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您来了劝劝三阿哥吧,一个人坐了有一会儿了,这天寒地冻的对身子不好。” 我心中对着多事的林奶娘狠狠得白了一眼,她这么一开口我不得可劲儿得劝,总不能将玄烨的健康问题视若无睹。 我看向玄烨说道:“三阿哥今日真是好兴致,师傅没留下作业?” 玄烨看见是我,起身往亭外走去,这熊孩子,我的教育是有多失败? “本宫可不曾记得教过你如此无礼?怎么是你额娘教的?”我略显轻蔑得嘲讽果然引起了玄烨的注意,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挺无聊的,竟然会和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儿较真。 玄烨握着拳头有几分不甘最后他只是屈从得说道:“贵妃娘娘,我回房读书了。” “心不静,读什么书?本宫晓得你在想什么,想额娘说出来就是了,本宫可有捆住你的手脚?皇上可是说了不准去看你额娘?”我说着心中不禁有些凄苦,谁能不想母亲呢,快过年了,我这莫名其妙的际遇也有七八个月了,不知道我的母亲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以前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回外婆家,一个小渔村,外公以前是捕鱼的,所以家境殷实,外婆家连带上院子,菜谱简直就是个简陋的庄园。自从外公去了后,家里就剩下外婆,老人很倔怎么都不答应和我们住城里,一会儿说不会用电梯,一会儿上马桶不习惯,一会儿说电饭煲烧出来的饭不够硬,一会儿又嫌楼房住得憋屈,总之她都会有一大堆的理由。 每年除夕夜,爸妈陪着外皮守岁,我则是打着盹儿等新年的钟声,因为每年哦哦都卖一大堆的鞭炮,城里不让放,在这山沟沟里可没人管,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大年初一外婆就拉着附近挨家挨户的走走,外婆家的小渔村早就没了小学,中学,所以年轻人都搬出去了,只剩下老人,挨家挨户的就算是亲戚了。然后就会问到最令我头痛的问题,什么时候结婚啊,有没有对象啊,然后那些婆婆奶奶的每年就会准备一摞照片任我挑选。 我甚至记得就是去年,外婆和mama神秘兮兮得将我带去了较远的一户人家,以前那么远外婆一般不会带我来,毕竟工作后过年的时间少了,回外婆家也就能带两三天。我不晓得外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mama和外婆一人架着一边死活把我拖了过去。结果一开门就是一个年级相仿的长相还算凑合的男生,我记得我当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最后甚至为了杜绝我妈和外婆这种好意,我直接对着那男生说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打算单身一辈子。最近电视剧很火的台词,不将就,你懂的,我也是紧跟潮流。” 我记得我说完的时候,大家都傻了,我趁着我妈和外婆惊呆的瞬间,夺门而出,那个时候她们应该很没面子。细细想来,我做的让她们伤心的事又岂止这一件呢。 “娘娘,你流眼泪了?”玄烨说着举着袖子在我的眼眶边擦了擦。 “什么流眼泪,天太冷冻的,就像天太冷会流鼻涕一个道理。”我说着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证明我真的没有哭。 可是玄烨显然不是好骗的孩子,他愣愣得看着我道:“你也是想额娘了吗?” “呵,我连额娘是谁都不晓得,我怎么会想额娘。”我说着抬脚就朝屋里的方向走去,现在晓得小孩子都太不可爱了,是时候的装傻怎么就不懂呢? “贵妃娘娘……”玄烨撒开了小短腿,跟在我身后追着,一不小心扑通一下,整个人跌进了雪里。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拗不过心中的善良和正义,将他拉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腿和衣服说道:“本宫不是你额娘,不要跟着我,你若是想你额娘了,让林奶娘带着你去,莫耽搁学习。若是皇上考你学业,你答不上来,本宫就罚你一个月不得见你额娘,你清楚了吗?” “贵妃娘娘,”玄烨又跟了两步,在我凌冽的眼神下,糯糯得停住了步子说道:“我知晓了。” 我回了屋,门一关,眼泪止不住得流了下来,mama,爸爸,外婆,你们现在到底如何了,我哭着哭着,脑子一个激灵,或许无为大师可以帮我参解一二。 许是我哭得声音太大,水灵和嫣然紧张的推门而入道:“娘娘,您是怎么了?” “我要见皇上,现在、立刻、马上!”我说着擦了擦眼泪,将说法在脑中过了一遍。 水灵和嫣然显然是吃了一惊,不过她们很默契得点了点头,我想着最好能再去趟五台,若是福临不同意,那便还找个理由将无为大师接进宫里,我挠了挠头,寻个什么由头呢。 佛门之事,随便编瞎话貌似不妥,算了算了,等福临到了再随机应变吧,想完这些,我继续放声大哭起来,顺带着揉了揉眼睛,看着铜镜里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的自己,我表示很满意。 福临来的时候我已经整整哭了一柱香的时间了,最后就真的是将头埋在枕头底下,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