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失落记忆

    寒剑，那是来自溟海海底的至尊圣器。

    在很久很久以前，气候突然变暖，黑石山脉的冰川消失了，极北大地的冰盖消融了，露出了黑色的肥沃土壤，只需随手撒点种子，来年便可收获沉甸甸的黑麦。正当族人高兴，以为也不用过苦寒的日子时，天涯尽头北境之墙裂开了。墙后无数恶灵涌向整片曙光之地，它们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无人能免。

    在这危难的时刻，有一位少女听到了来自上苍的召唤，她和几位伙伴经历重重困难，到达了溟海海底最深处，找到了这把圣器。在众神与伙伴的帮助下，少女成功封住北境之墙的缺口。为了守护这片大地，她就一直跪在那里祈祷。因为只要她起身，气候就会变暖，北境之墙就会裂开融化。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最后她化作了一座永恒的冰雕。

    这座冰雕便是我们寒霜族信奉的造物主神——极光女神。在我们的神话中，每次当人类面临灭绝危机时，她都会转生下凡拯救世人，并留下一件蕴含创世伟力的至尊圣器，庇佑神选的子民。据说人类已经历了九次灭顶之灾，她也留下了九件至尊圣器。

    然而在漫长而动荡的历史中，没人知道究竟是哪九件，甚至没人能肯定至尊圣器真的存在。这或者只是某些野心家、阴谋者的穿凿附会，抑或是神话在口口相传中被有意无意地加工修改过。在最原始最古老的神话中，从未提及这些圣器的特征，以至于谁都可以声称拥有圣器，除了摧毁它你别无证伪办法。

    寒剑，则因为尝试过所有已知力量都无法把它摧毁，所以大家都认可其传说是真的。它被奉为本族至尊圣器，一直由历代寒霜女王守护。而我却不想，它外表如此朴素，包裹如此随意。我甚至怀疑它是假的，只是女王在逗我玩。

    我迟疑地问：“女王……为什么把它交给我？”

    女王看着我，眼中充满慈祥与期望的光辉，她说：“明天，mama就要走了。”

    我更疑惑了，问：“要走？去哪？怎么不带上我呀？”

    女王站了起来，望向南方，仿佛看见了什么，然而我看去，只见在火炉晃动的火苗照耀下，蒙皮上的阴影随之晃动，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到。她凝视半响，缓缓说道：“雷国的使者佛罗里昂说，华夏的大军已在溟海几乎全歼雷国舰队，正向着曙光城进发。如今整个曙光之地所有国家和部族都面临着灭顶之灾。作为曙光之地四王座誓约守护者之一，mama责无旁贷，必须驰援。mama走后，寒霜族将由你守护。”

    我眼睛都瞪大了，比大陆冰盖更沉重的责任毫无征兆地降临到那双柔弱的肩膀上，除了装楞，我不知该给什么反应。女王继续说道：“不必惊讶，这是每代寒霜王族必须面对的命运，只是它总要比预想中，来得早一些罢了。”然后轻轻拍落了我肩膀的雪花，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命令道：“琳娜，跪下！”

    我有点不情愿地半跪着。她继续说道：“寒剑的神话，其实小时候mama没跟你说全，它还有一部分，这部分只有历代寒霜女王母女相传，它是我们部族，不，是整个曙光之地，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最高秘密。”

    我惊讶地抬头看去，以确定这不是笑话。可她的表情是如此认真，带着一种信仰的虔诚。看着她崇敬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左手拄着寒剑，右腿跪在地上，然后微微低首，看着毛茸茸地毯覆盖的大地，聆听她的训示。

    “在不久的将来，严冬会笼罩整片大陆，黑暗会淹没所有光明，世界将面临终极浩劫，世人将面临最后审判。在那时会出现一名少女，她会集合九件分散在各地的至尊圣器，凝聚起所有分居各处的神选子民，消灭终极恐惧，开创一个崭新的世界。而你，在那天到来之前，一定要守护好手中的寒剑。”

    我认真地回应道：“会的，女王，我将尽自己所能，守护这片冰原！”

    “很好。”女王的语气带着欣慰，大概她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吧。然后她用类似布告神谕的语气说道：“寒霜女王在此，以极光女神之名，将至尊圣器寒剑，赐予不肖女儿琳娜。她将成为漫漫严冬中的希望之火，她将成为无尽黑暗中的希望之光，她将与所有守夜人一道，守望这片神圣的地方，守望我们神选的子民。为此她可以燃尽生命，流尽鲜血，至死不渝。她将有一个全新的名号，这个名号叫极光守护！”

    极光守护？我怔怔地看着寒剑，看得出神，我仿佛听到了呼啸的寒风，仿佛看见了大雪纷飞，仿佛置身于极光指引下迁徙的人群，仿佛到了那堵永远翻越不过的冰墙，仿佛听到一个声音，醒来吧……

    我醒了，环顾，发现自己还在天舰那个奇怪的圆桌前。但其他人都不见了，除了佛罗里昂。他坐在圆桌前，悠闲地喝了一杯类似茶的东西。圆桌上还放着另一杯，上面还冒着热气。他露出得意的神色，说：“怎样，是不是很真实？”

    我质问道：“你对我干了什么！”

    他瞧了我一眼，又继续喝了一口“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我只是把封印在你脑中的属于你母亲的那部分失落的记忆唤醒。”

    我一怔，说：“我母亲的记忆？”

    他继续解释道：“你母亲把属于她的部分记忆，封印到你的记忆深处，为的，就是要你不要忘记自己的真正身份：你是寒霜王族的后裔，是尊贵的郡主殿下。”然后他站了起来，向恭敬地施礼。我却不得不作戒备状，因为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能安好心吗？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记忆被封印？”

    他轻蔑地一笑，说：“你知道，我就擅长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脑波，除非他不思考，否则，我都能探测得到。”

    我更疑惑了：“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