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节 覆巢之下

    我盯着何娇的眼睛，催问道：“怎样？你愿意帮吗？”

    “我……”何娇迟疑了下：“我不愿意！”这回答又是出乎我的意料，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圣殿以及广场上的男男女女，然后大气凛然地说：“因为我不是要帮你，我是为了我的兄弟姐妹，为了我的民族生存而战！无论结果能不能改变，我都会全力以赴。我爷爷在世之时常说山黎的子孙，可以站着死，不可以跪着生，况且还是跪着等别人来屠杀！”

    说道这里，何娇回过头来，笑着说：“你说呢？”

    我也会意一笑，同时给何娇和我的杯子都满上果酒。我举起杯子说：“那希望我们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我正要先饮为敬，却被何娇用掌按住。我疑惑地看着她，她说：“不急。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我爽快地问：“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娇走了几步，似乎还在掂量该不该问。直到最后忽然转身，严肃地问道：“你既然是华夏的人，你怎么能狠心拿起长剑来对付你的同族？我们九黎跟华夏有几千年的恩怨，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个世仇外族？”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许多过往，又想起了大巫说的话，然后无奈地长叹一声，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山黎跟朝廷刀兵相见，我不想有任何战争发生。”

    我转过身去，把手按在圣池边的石柱上，看着那清澈的粼粼水波，仿佛间好像又见到了那夜雨花湖华丽的游艇上，秦明和文斌有说有笑。

    “我十岁那年曾经被卷入了一场战争：文斌师兄，死了，毛小羽师兄，死了，若媚师姐，死了，还有很多我认识的人，都死了。而我、冰云师姐、炎姬师姐、韩夜师兄、秦明师兄，几乎所有我珍惜的朋友，都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能活下来。”

    回顾往事，不禁让我神伤无限，望向漆黑的苍穹，繁星闪闪，不知道是否，死去的人能否看到。

    我回头看何娇，发现她正怔怔地看着我，大概想不到她这一问，问出我这么大感慨。我笑了笑，继续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当年我们多是毫不起眼的小屁孩，但是敌人不会因此放过我们。战争的残酷性远超你所想象，更何况现在主导局面的人还是冷酷无情的司徒德正！其实我并不是想救你们，也不想跟谁刀剑相向。但是我要救自己，以及我在乎的人，我别无选择，仅此而已！”

    何娇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我懂了。”

    当当当……铜锣声再次响起，舞会继续。

    下半节我邀请艾三姐。当我站在她面前，半躬身递出邀请的手掌时，她和艾莫离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艾三姐说：“你……你不邀请何娇了？她可是你未婚妻啊……”

    “第一，还没有正式定亲，说不上未婚妻吧；第二，”我压低了声音“我都跟你们说了，那是假的了。我真正想邀请的，是你……”

    这话说得艾三姐一脸羞涩。艾莫离听了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艾三姐看。艾三姐窘迫地嘟囔道：“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还是不妥……”

    看艾三姐扭捏的样子，我知道让她自己站出来是很难的了。于是我干脆出手把她扯了过来。她措不及防，踉跄了一圈，直接投入了我的怀抱。

    “你干嘛……”艾三姐边用力推开边叫道，“快放手！快放手”

    而我更不管她怎么推怎么叫，硬是拉着她，走到跳舞的人群中间才停下。我转身过来灿灿地一笑，说：“来都来了，陪我跳支舞嘛。”

    “我……”艾三姐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我不要！”

    我见她语气强硬，一脸恼怒的样子，知道不能“正面硬拼”，得“曲线救国”。于是我用夸张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番艾三姐今天的装扮。

    艾三姐看出我眼神有异，微愠道：“你看什么！”

    我故作无辜地说：“没什么，你今晚打扮得好漂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孩天生爱美，被我这一赞，艾三姐也不住有些轻飘。她骄傲地说：“那是自然。这身衣服可都是meimei给我亲自挑选，亲自打扮的。”

    果然中计！我顺势质问道：“那就对了。难道你meimei让你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为了来看别人跳舞的吗？”

    艾三姐一窒，说不出话来。她又幽幽回顾艾莫离，只见她坐在场边，好像在催促自己做什么，手掌一直在朝外快速摆动。艾三姐知道她的意思，不禁被感动得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你应该去邀请她。”

    我哈哈地一笑，道：“三姐，别傻啦！第一，我跟她不熟；第二，我也配不起她；而最重要的是，有个人其实一直在等着她。我看得出来，他爱她胜过爱自己。”

    艾三姐眉头一皱：“是谁？”

    我轻轻扬头示意，示意那人在圣池外面。艾三姐循着我的目光回顾，只见会场外聚集了许多下人、仆人。他们正在焦急地等着他们的公子少爷千金小姐凯旋而归，而其中有那么一个特别雄峻的男子，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自我注意到以来，一没有离开过艾莫离——蛮三。

    艾三姐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是他！”

    我说：“就是他！”

    艾三姐转过身来，眉头紧锁地说道：“可是他只是个仆人！”

    我大义凛然地说：“那又怎样！只要相爱，身后高低又如何！难道你要用世俗看待你的目光去看待他吗？”

    艾三姐赶紧解释道：“不，不是。我只是担心他，那样只会徒增痛苦！”

    我追问道：“怎么痛苦？是怕艾莫离会不喜欢她，还是怕艾族族长接受不了他。”

    艾三姐沉吟一阵，说：“嗯……两样都有。”

    我摆摆手，说：“所谓姻缘天定，身不由己，让他们随缘好了。你不必担心太多，最重要的，是活好当下。以后的事情，不必担忧，因为有没有以后，还很难说呢！”

    艾三姐听出最后一句话的话外之音，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我作出邀舞状，故作调皮地道：“你陪我跳一曲，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