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就是个废物

    顾云墨脑子里快速盘算起每个答案所带来的危险系数，别说张天赐开口质问了，即便他敢动手，她也能让他秒秒钟跪下。

    可不知为什么，她被他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了，向来没多少感情波动的顾云墨，竟然感觉到对方很难过。

    “为什么说，我不是她。”她习惯性的发号施令，“我不喜欢仰着头和人说话，坐下。”

    张天赐听话地坐下，尔后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比如说，墨墨绝不会像你这样命令我。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怎么了……”

    顾云墨从来不懂什么叫做婉转，“她死了。”

    猝不及然得到噩耗，张天赐整个人都怔住了，坐在那像是一座雕塑，动也不动，要不是他眼角忽然而至的眼泪，顾云墨都以为时间静止了。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感应，他没有问是失忆了，还是被人掉包了，张天赐听闻她的死讯，第一反应不敢信，却是信了。

    “我前几天就感觉心里不对劲……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她突然离开庄子回来了……现在才知道……”

    “你……她……她怎么死的……”张天赐先是混乱了，接着极力不让哭出声来，可言语里尽是梗咽，“她是被谁害死的吗……你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顾云墨想了想道，“被匪贼杀死的。害她的帮凶我已经处理了，主谋我自然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将死前被贼人侮辱的事情，不假思索的掩盖了下来。

    因为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伤心了。

    张天赐双手抱头，手指痛苦地抓着头发，细碎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信，我真的不信，我不该问你的……我问你做什么呢，我来这里做什么呢……我可以当做墨墨忘了我了……对我冷漠了……而不是死了……”

    “要是我没有来……墨墨她就一直会活着，我就会以为她活得很好……她终于回来了……回到她想要回来的地方……我来做什么呢……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来……”

    “或者……我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她……要是我陪着她回来……或者在她回来前向顾老爷求亲……我就能和她在一起，她可以安安稳稳的……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张天赐，顾云墨近乎残忍道，“对。”

    他任由泪水滂沱。

    “都是你的错，你明知道她那么喜欢你，直到死前都牢牢攥着那个荷包，你明知道她是想你娶她的，你却懦弱了，你却怯步了。”

    她下了定义，“是的，你是懦夫，你是废物。”

    张天赐硬生生地被顾云墨打断了泪意，一番残忍的话令他回归了现实。

    许久以后，他才徐徐抬起头来，眼里布满了血丝，泪水终于收了回去，“是我对不起墨墨，一命偿一命，我定叫害了她的人不得善终。”

    “我就这样简单的和你说了几句，你就全信了，就你这样的，还想给她报仇？凭什么？凭你长得好看？”顾云墨冷笑出声，面上毫无怜悯，“再说了，我若是跟你说，害她的人是将军府主母，是苏尚书的掌上明珠，你还敢不敢？我就问你，你敢不敢。”

    诘问下，张天赐面孔发白，全身冰冷得如堕深海，漫天的海水灌入鼻子里、眼里、耳朵里，他几乎无法呼吸，因为他无法立刻回答出一句敢。

    过了许久许久，坐在他对面的，长着和墨墨一样容颜的女人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不在意时间流逝，也不担心她刻薄的话会让他们结成死仇。

    张天赐突然意识到，她竟是信他的，信他会在一片严酷中找到真相。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真相我会证实。她的仇我会报，不管对方是任何人，即使下阿鼻地狱，我也不后悔。”张天赐没有擦干脸上的泪水，面上却一片坚毅之色。

    顾云墨满意地笑了。

    先祖的仇，她本就一力肩挑，可张天赐，也不再像是个废物了，不是么？

    先祖你看到了吗。

    这世间，还有一个人真的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