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为恶者恶人恶报之卖主求荣
孝庄帝被害,城阳王元徽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为躲避尔朱兆打进洛阳的部队,城阳王元徽丢下老婆孩子、更是丢下皇帝不管不顾,单骑独行,一路往南狂奔,来到山南洛阳县。 原洛阳县令寇祖仁是元徽的心腹爪牙,寇家的一门三刺史,都是经过元徽的提拔之后,才成为了主政一方的主官。元徽对于寇家来说,是有大恩的,所以,元徽一逃出伊水,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寇祖仁家避险。 几年来,元徽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寇家所有的人,在王爷面前都是忠心耿耿的走狗。此时王爷落难,想来这平日喂的一条狗,一定知道报恩,肯定是“狗不恨主穷”的。他哪晓得狗也是“穷则思变”,何况,这条狗本来就是一条癞皮狗。 寇祖仁这条走狗,一见王爷单身来到洛阳县,晓得京都必然发生了变故,并非是“狗不恨主穷”,是狗恨主不穷,晓得主人家财万贯,盛情地接待了这位恩人。三杯接风酒下肚,寇祖仁就把京都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寇祖仁听了主人的话,为了秀肌rou,义愤填膺地拔剑而起,一剑砍断几案,对元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尔朱兆小竖胡虏,竟敢对王爷如此无礼,气煞下官。祖仁虽不武,愿率敢死男儿恢复北魏大业,恭送王爷风风光光地返回洛阳。” 元徽没想到嵩洛大地,处处有铁血男儿;更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位于谨似的传奇人物。听了寇祖仁的豪言壮语,感动得老泪纵横,慨叹自己这几年果然没有看错人。感动之后,又不无担心地问: “祖仁兄,你手无寸铁,在洛阳县更无一兵一卒,空有志气,你怎么能光复北魏河山?” 寇祖仁见元徽果然上当,收藏好宝剑,故意叹息一声说: “哎,这也正是下官为难的地方呀,不过,可以告诉王爷的是:下官家中豢养着死士门客、部曲近千人,平时就一直习武cao练,在动乱时期,以应事变;而且,田庄里还养有战马三十匹,这是用来训练骑兵部队的。只是,这些力量护庄看院可以,要成就大事,毕竟也太单薄了。我的想法是举家纾难,变卖家产、财物,用以购买战马,招募武勇。” 寇祖仁说着说着,眼睛居然就红了,偷偷瞟一眼王爷,又是一声长叹,为难地说: “不过,这一时动乱之中,哪里筹集得了这么多的军资呢?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再说,王爷您也看见了,就是把我家连人带物加房产,统统变卖,也卖不出几个钱呀。这事让下官好生着难。” 哈巴狗确实会演戏。寇祖仁这条狗表面是哈巴狗,其实就是一条恶狗,这一条狗不恨主穷,是恨主人不穷,巴不得把主人整穷,自己好尽快的脱贫致富。 元徽平时惯于花言巧语骗人,没想到今天碰到了骗人的高手。此时几杯擒jian酒下肚,他已经被寇祖仁的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只想尽快“风风光光”地返回洛阳。这个平时爱财如命的家伙,听了寇祖仁的鬼吹吹,居然一拍胸脯说: “为了支援‘反兆救国军’,就是变卖家产也不如卖我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不过,这变卖家产集资确实是来不及的了,好在我家里还有些积蓄,可以暂时借出来作为军资,我家在伊水河畔的田庄也还喂养有五十匹战马,稍加训练,即可上阵。” 寇祖仁听了元徽的话,笑得眼睛眯成豌豆角,立刻就说:“当然是借,我这就代表‘反兆救国军’给王爷您打借条。”哈巴狗当即摆好文房四宝,一挥而就。元徽此时也激情澎湃,盼望着能尽快当上“反兆救国军”总司令,收藏好借条,不假思索,当即修书一封。 拿到了脱贫致富的批文,寇祖仁命令儿子寇祖儿带领两名奴仆,携带王爷的亲笔书信,立即悄悄出使京都洛阳。三人雄心勃勃地来到王府,叩开城阳王府紧闭的大门,递交上去王爷的书信。 王妃一看果然是王爷的亲笔指令,询问了王爷的近况,二话不说,即命下人搬出保存得完好的两箱黄金,恭恭敬敬地交给寇祖儿。又指示王府管家按照王爷的吩咐,用马匹驮着军资,随同三人去到伊水河谷的田庄,牵走了五十匹战马。 财物到手,寇祖儿正准备离开,见田庄里还有十条黄牛,脑袋瓜子一转,就对管家说:“王爷在信上说了,这黄牛可以拉车送军粮。我们也要牵走。”反正是王爷的东西,管家也没看到信,不晓得真假。他想,王爷连两箱黄金都舍得,割了脑袋还害怕割耳朵吗,自然相信寇祖儿的话,挥手让这些人把黄牛也牵走。 儿子回家,果然是财货到手,而且还多牵回来十条大黄牛,简直是大丰收。这才短短的一天,立刻就得到了“精准扶贫”,寇祖仁设宴庆功,招待元徽,喜气洋洋地向王爷描绘了一幅反攻洛阳的美丽图画。 两人正在开怀畅饮时,寇祖儿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回家,掩紧大门,吓得一脸苍白的样子,向父亲报告说: “外面有很多洛阳县的衙役,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据说是捉拿潜逃来城中的王爷元徽。谁要是隐瞒不报,就要满门抄斩。王爷来我家,我们这瞒恐怕是瞒不过的,干脆跟随王爷一起造反。打到洛阳去。” 寇祖仁装出害怕的样子,怒骂儿子:“胡说,这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和王爷是要干大事的人,要成立‘反兆救国军’,反攻洛阳。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就乱了分寸。你快去前面把衙役支走,后来的事情我和王爷会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寇祖仁急忙支派儿子前去应付县衙的衙役,回头悄悄地掩上门,对元徽说: “外面搜捕得这么紧,王爷您看我这穷家小院的,确实没地方躲藏。即便是能躲藏过一时,也难免隔壁有耳,万一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世人交待呢。我看不如这样,”寇祖仁看了看王爷的表情,献计说:“我的亲家住在山南田家洼,那地方王爷是熟门熟路的,不如暂时去那里躲藏几天,一旦我们的‘反兆救国军’训练完毕,我就来接王爷反攻洛阳。” 元徽听见大门外传来紧骤的打门声,吆喝声,好不吓人,无暇多想,揣好寇祖仁相送的两个冷馒头,乘着夜色,从后门悄悄溜出去,逃出洛阳县城,一路往田家洼飞奔。 王爷出城不到几里路,经过一片松林,路旁跳出几个强盗,为首的正是寇祖儿,刀光一闪,元徽抱头躲避,连对方的模样都还没看清,一颗脑袋已滚落地上。 寇祖儿包裹好王爷的头颅,准备明天到尔朱兆那里去领赏。一行人趁着月黑天高,急忙赶回洛阳县,留下一具元徽的尸身。就这样,王爷受了甜言蜜语的欺骗,他的家产喂了哈巴狗,他的尸体成了野扒狗们最后的晚餐。而他的一腔美好憧憬,也只有到阴间去继续“反兆救国军”的美梦了。
就是这个夜晚,王爷在野外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此时,在京都洛阳的皇宫里,尔朱兆在嫔妃们身上也流尽了最后一滴精。 一连十几天,尔朱兆白天用大刀杀男人,晚上用“小刀”杀女人,大肆荒*yin了好几天,直到累得身上再也挤不出一滴精*液了,没有了战斗力,再也无法参战了,他这才搬出皇宫,到太原王府居住。 这天,尔朱世隆洋洋得意地带领新皇帝元晔赶到洛阳。与之呼应,尔朱仲远的大部队也从滑台来到京都,两人相约来到太原王府,叩见先占领洛阳都城的尔朱兆。本来,以他俩的身份地位,应该是尔朱兆去叩见二人的,此时二人反过来降尊纡贵,目的是要从尔朱兆手中分享一些国库的宝藏。 此时,尔朱兆见叔父躬身前来,心里是既骄傲又喜悦。及至听二人说明来意,心都凉了半截。要说论功行赏,这次打进洛阳,活捉元子攸,完全是尔朱兆一人的功劳。这时,这条牯牛想起在黄河边进退不得的处境,至今还心有余悸。这下倒好,部队刚刚攻进桃园,将士们都还没吃到桃子,这两个摘桃子的家伙就来了,尔朱兆心里那个气,杀两人的心都有了。 尔朱兆听两人说明了来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双手一摊说:“我是比你们先进洛阳,可是,几经战乱,洛阳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遍地珠宝。我军占领洛阳后,打开国库,发现元子攸用国库的资财招募武勇,早已把钱财用得干干净净,国库里更是空空如也。在旮旯角落只扫出来几只死耗子,你说是不是倒霉,我在国库中哪里掏出了一两银子。”牯牛确实是耿直人,连撒谎都不会,分明是撒赖。他说的事可能吗?这话连三岁娃娃都骗不了,偌大的国库,元子攸就是再有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可能搬得空。 尔朱世隆一气之下,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装疯卖傻,不愿再说钱财的事,就从另一个方面发起进攻,摆出一副家长的面孔,训诫侄儿说: “我听说你攻占洛阳后就居住在尚书省,要嫔妃公主们夜夜陪寝,你知不知道,这些宫女嫔妃中有很多人都是尔朱英娥当年从秀容川带进宫的淑女,她们中的很多人是你祖爷辈的,有的是你的爷爷辈的,连小小年纪的女子,也应该是你的姑姑。你这样做,简直就是乱*伦,太让天下人失望了。” 尔朱世隆的指责,句句在理,尔朱兆愣了半天,居然找不出一句话反驳对方。尔朱世隆见侄儿逆来顺受的样子,真以为自己的功劳如何巨大,连从不认输的尔朱兆都变得俯首贴耳,就越发地放肆了,说话也就越来越没了顾忌。他没想到此时的话犹如火星扔进油锅,已惹起尔朱兆一腔熊熊怒火。